第25章 第 25 章

字數:7266   加入書籤

A+A-




    雅利奇一本正經, “大哥別誤會了我,我對錢是不感興趣的,我就是想早點獨立。”
    大阿哥扶著腰笑得上不來氣, “你……你別逗我了!”
    你這算盤打的,十裏外都能聽到響聲!
    雅利奇靜靜地看著大阿哥笑, 等他笑夠了, 雅利奇再次問道。
    “大哥, 到底怎麽才能得到銀……出宮獨立?你給我個準話,你要是不肯說, 我就問別人去了。”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大阿哥笑著說道:“你啊!你就別做夢了, 隻有皇子才出宮建府,你是公主將來要嫁到別人家去的。”
    嫁娶這事雅利奇懂!
    “既是嫁人,肯定要有陪嫁,陪嫁能給多少銀子?我不敢跟哥哥比,十萬兩總得有吧!”
    “這……”大阿哥搖頭,“這不好說,十萬兩你是別想了,不可能有那麽多。”
    公主出嫁會有多少嫁妝如今還沒有定例。
    入關前條件差, 那時候的定例不能作為參考。入關以後的公主大多是宗室女, 她們被接進宮裏, 養大以後被嫁出去聯姻。她們不過是聯姻的工具, 嫁妝不過是麵上好看, 也沒有什麽參考價值。
    現在大公主剛定了親,嫁妝還在準備中,具體有些什麽大阿哥也不清楚。不過用腳丫子想也知道, 陪嫁銀子肯定不能有十萬兩。
    “我們是一家子搬出去, 另起爐灶過日子, 分家銀子當然要多一些。公主是一個人出去,你們到了別人家,什麽都是現成的,拿點銀子傍身就行了。”
    雅利奇失望地歎了口氣,她一頭炸毛,再加上微蹙的小眉毛,看著像四阿哥養的哈巴狗。
    大阿哥搓搓雅利奇細軟的頭發,讓她頭頂的毛炸的更厲害。
    “行了,別歎氣了,沒有十萬兩銀子,想要嫁妝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你現在隻有功課和作業。”
    雅利奇白了他一眼,覺得皇阿瑪和他都是很冷酷的人,一個連十萬兩都不肯給,另一個隻知道催她學習。
    現在沒有十萬兩,未來也不會有,得知真相的雅利奇很悲傷。
    這種悲傷一直持續到她去慈寧宮上課,蘇麻喇姑看她悶悶不樂,忙問她發生了什麽。
    “唉,媽媽,這都要從我想獨立說起。”
    雅利奇將事情經過細細道來,最後她歎道:“媽媽,如果不知道十萬兩銀子倒也罷了,皇阿瑪隨手給我十兩銀子我就能很開心。但自從知道了十萬兩,我就不快樂了。”
    蘇麻喇姑抿住嘴,手掐著大腿,強忍著沒笑出來。
    “我懂公主的心,做人嘛,誰不愛錢呢?”
    “是啊!”雅利奇如同找到了知己,她摟著蘇麻喇姑的胳膊傾訴,“媽媽,書上說視金錢如糞土,那不是說謊嗎?誰啊?誰視錢如糞土了?我怎麽不認識這樣的人呢!
    人可以視十兩銀子如糞土,誰能視十萬兩銀子如糞土啊?就算是糞,那也是很大一坨糞呢!”
    蘇麻喇姑笑著捂住她的嘴,“好公主,別說那個字,粗鄙!錢是個好東西,世人都喜歡,可是這財運不是咱們的,咱們也羨慕不來啊!”
    雅利奇把蘇麻喇姑的手扒下來,“媽媽,隻要是皇子就有分家銀子,隻因我是女兒身,我就與十萬兩擦肩而過!”
    雅利奇指著小拇指的手指蓋比劃,“媽媽,你看到了嗎?就差一點點,就差這麽一點點!”
    蘇麻喇姑:差這一點點怎麽辦呢?總不能把你塞回皇貴妃的肚子,讓她重新生一遍吧?
    經過一年多的相處,蘇麻喇姑已經摸透了雅利奇的性格,並找到一套還算有效的勸說方法。
    “公主您天生神力,習武也刻苦,你這樣的人才還怕賺不到十萬銀子嗎?靠著祖輩的基業,確實會很輕鬆,但我覺得您不是那樣的人,您應該更喜歡自己去闖蕩。”
    猶如撥雲見日,雅利奇覺得自己一下子就通透了。
    “媽媽說的是啊!隻有沒出息的人才惦記父母的家產,我是有本事的人,我將來肯定有出息,十萬兩銀子算什麽,我能賺來一百萬!”
    蘇麻喇姑笑著點頭,她沒提醒雅利奇,將來她是要嫁人的。雅利奇也不覺得嫁人後就不能賺錢了,她現在熱血上頭,覺得自己未來一片坦途,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會獲得巨大的成就。
    雅利奇覺得自己又行了,她支棱起來,上課都更認真了。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蘇麻喇姑留雅利奇吃飯,今日午飯有一道雅利奇最愛的醬肘子。
    雅利奇搖搖頭拒絕了,“謝謝媽媽好意,但我要回去陪額娘用飯。”
    蘇麻喇姑歎道:“皇貴妃娘娘的病還沒見好嗎?”
    雅利奇悶悶地說道:“病症是減輕了,但近幾日額娘睡不著覺,看著又憔悴了。”
    失眠是最熬人的,皇貴妃每晚睡前都要在床上翻來覆去,越睡不著心裏越煩躁,好不容易睡了,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會醒,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隻能瞪著眼睛等天亮。
    好人這樣熬也要憔悴,更何況是病人。
    “這樣啊……”蘇麻喇姑用她淺薄的醫學知識幫雅利奇出主意,“我聽說失眠的話,可以多吃桂圓。”
    雅利奇:“可是現在這個季節沒有桂圓。”
    “那就用合歡皮?好像合歡皮也是助眠的,還活血化瘀。”
    “真的嗎?那我去搞點給額娘試試!”
    蘇麻喇姑暗罵自己老糊塗,皇貴妃失眠自然有太醫想辦法,哪裏輪得到她多嘴。
    她忙對雅利奇說道:“公主您別急,別聽風就是雨的。合歡皮再好,也不是隨便吃的。我從來不吃藥,見識也不多,萬一我記錯了,您不是白忙一場?
    皇貴妃病著,能入口的東西都得慎重,還是讓太醫斟酌吧!這樣更穩妥!”
    雅利奇乖乖點頭,.52ggd.“媽媽說的有理,我不會亂來的。”
    蘇麻喇姑這才放心,她送雅利奇出門,“快回去吧!別讓皇貴妃娘娘等急了。”
    雅利奇快步往家走,快到景仁宮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她隱約記得誠肅殿好像有一株合歡花,雖說額娘未必用得上合歡皮,但誠肅殿就在眼前,她去看一眼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雅利奇把其他人打發回去送東西,她身邊隻帶著杜鵑去了誠肅殿。
    誠肅殿的院子裏確實有合歡花,眼下正是花期,樹上掛滿了粉紫色毛茸茸的花朵。
    雅利奇摸摸樹皮,“我沒帶刀,不好割啊!”
    剛剛蘇麻喇姑和雅利奇說話的時候,杜鵑正好不在,她問清楚雅利奇要做什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公主糊塗了,太醫院裏那麽多藥材,難道會缺一味合歡皮嗎?那裏的合歡皮經過炮製,不比您割的新鮮樹皮藥效強?”
    雅利奇知道自己失策了,心中羞惱,“我割的樹皮藥效差,但孝心虔誠啊!帶著孝心的藥和普通的藥能一樣嗎?你根本不懂藥,你不要瞎說!”
    杜鵑抿嘴偷笑,雅利奇氣得轉身要走,但想了想又轉了回來。
    “額娘已經好久沒出院子了,我去摘幾朵花,拿回去給額娘看。”
    雅利奇挽起袖子,提起裙擺塞到腰間,抱住樹幹蹭蹭往上爬。
    杜鵑急忙去攔,卻隻碰到雅利奇的鞋底子,她家公主已經爬到第一根樹杈上坐穩了。
    “我的公主啊!您不是答應過皇貴妃不再爬高的嗎?這要是讓娘娘知道了,她又該上火了。”
    “你不說,我不說,額娘怎會知道?”
    “娘娘明察秋毫,您把花拿出來,娘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雅利奇撇嘴,“你真笨,你說是你摘的不就行了?”
    杜鵑:我可以這樣說,但娘娘也不能信啊!
    雅利奇坐在樹上專心摘花,她用前襟兜著花朵,不一會兒就摘了滿懷。
    隔壁毓慶宮說話的聲音隱隱傳過來,好像是有人在打罵奴才。
    “你也是在毓慶宮伺候的老人了,你不知道這盆景太子爺有多愛嗎?”
    有人哭道:“奴才知道,但奴才是不小心的。求太子爺寬恕,求太子爺寬恕啊!”
    雅利奇聽見她的太子二哥說話,“你別怕,我這人一向寬厚,不會因為一個盆景就要了你的命。既然是無心之失,那麽你下去領五十鞭子吧!打完了還準你回來伺候,我不攆你出去。”
    被罰的太監慌了,“太子爺,奴才不是鋼筋鐵打的,真的受不住五十鞭子……”
    雅利奇爬的不高,隔著宮牆她看不到毓慶宮的情形,隻能聽到被罰的太監嗚嗚哼唧,似乎是被人堵住了嘴。
    站在樹下的杜鵑也皺起眉頭,她在宮中當差多年,各種陰私醜事她知道的比雅利奇多。
    宮裏的主子們脾氣秉性各不相同,杜鵑聽說有些主子以欺侮奴才為樂。宮女都是包衣出身,她們的日子會比太監好過一些,皇上和皇貴妃都明確說過,不許嬪妃欺壓宮女,一經發現一定嚴懲。
    曾經有位貴人沒把這話當回事,被皇上發現後,貴人直接被貶為答應,從那以後再沒見過天顏。
    太監就比較可憐了,他們本是無根之人,這輩子隻能老死在宮中,很多主子都不把他們當人看。
    太子殿下罰了五十鞭,這五十鞭打下去,不死也得脫層皮。太子還說讓他回來接著伺候,杜鵑可不會天真地以為太子會讓這太監回毓慶宮養病。多半是讓太監拖著殘軀病體繼續幹活,這是硬生生要把人逼死啊!
    雅利奇揉爛了手中的合歡花,她沒有聽出繼續回來伺候的深意,但她覺得太子二哥實在冷酷,不過是失手打碎一個盆景,有必要動鞭子嗎?
    杜鵑站在樹下急得直擺手,雅利奇低頭看她,杜鵑指向景仁宮的方向。
    太子管教奴才,雅利奇沒有插手的立場。皇貴妃還病著,杜鵑不希望雅利奇卷進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裏。
    雅利奇扁了扁嘴,她理解杜鵑的意思,但心中的正義感督促著她去做點什麽。
    雅利奇還在猶豫,隔壁又傳來說話聲,還提到了她的額娘。
    “太子爺心情好點了沒?”
    太子淡淡地說道:“罰個太監罷了,跟我心情有什麽關係?”
    說話的人訕訕地笑,“也是!也是!說起來都怪皇貴妃,您隨駕待在暢春園,每日在無逸齋讀書作畫,多麽逍遙自在。偏皇貴妃病了,還驚動皇上,把皇上勾回宮裏,帶累的您也跑了回來。
    宮裏哪有暢春園涼快?太子爺苦夏,近幾日飲食越發少了,都怪皇貴妃晦氣!”
    雅利奇氣得咬牙,她起身往上爬,任由前襟的合歡花落了一地。她倒要看看編排皇貴妃的狗奴才是哪個!
    太子和他的貼身太監沒注意到隔壁樹上有人,這裏本是下人待的地方,太子是為了撒氣才腳踏賤地,他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偷聽。
    他取出一條帕子慢騰騰地擦著手指,“皇貴妃晦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老提她幹什麽?人的命數是早就定好了的,她做了這麽多年的皇貴妃,不管是前朝的大臣還是寧壽宮的太後,都希望皇阿瑪盡早將她立為皇後,可皇阿瑪就是不肯。
    嗬,她以為自己姓佟佳就了不得了嗎?皇阿瑪不過是需要一個家世好的女子替他料理後宮罷了。她也是福氣薄,拚了命隻生下一個粗笨的女兒,她都人老珠黃了,這輩子也別想生下皇子。皇阿瑪命硬,做他的妻子可不容易,她病了這麽久,我看也沒幾天活頭了。
    你早早備下素服和孝衣,省得她突然死了,咱們手忙腳亂。”
    雅利奇的手狠狠摳著樹幹,指尖幾乎失了血色。她眼眸裏盛滿怒火,恨自己沒有隨身帶刀,不能一刀劈了太子。
    杜鵑在樹下快被嚇死了,太子說話聲不緊不慢,聲音清潤猶如山間泉水,但說出來的話怎麽那樣惡毒?
    杜鵑既替皇貴妃不忿,又怕雅利奇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不能挽回的事情。
    這裏和毓慶宮隻有一牆之隔,杜鵑不敢說話,隻能拚命衝雅利奇招手,讓她快點下來。
    雅利奇滑下合歡樹,杜鵑緊緊抓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邊勸道:“公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
    雅利奇掰開杜鵑的手,杜鵑哪敵得過她的力氣?
    雅利奇往後退了退,她助跑幾步,蹬上牆麵。她立在牆麵,看清對麵的情形,對著太子的方向悍然跳下。
    她舉著手,帶著下落的衝勁,一巴掌響亮地糊在太子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