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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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竹井澤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差點沒把肺咳出來。
開什麽玩笑!竹井澤一幹巴巴地反問:“為什麽不能是女朋友。”
女朋友……鬆田麵露懷疑,肯定地反駁:“可你之前跟我說過, 你喜歡的人是男性。”
我什麽時候跟鬆田說過這個?竹井澤一怔住,但是很快想到應該是自己失憶前的事。
我居然會跟鬆田說我喜歡的人?那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 才會忍不住到處說吧。
“我當時是怎麽和你說的啊?”竹井澤一問。
那個時候的我,喜歡的人該不會是琴酒吧?
鬆田有點驚訝:“你忘了?你也沒說很多,就是有人要你聯係方式, 你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我問你是真的還是借口,你說是有這麽一個人,但是已經和他分手了。 ”
竹井澤一瞳孔地震,以昨天琴酒的種種表現來看, 他實在想象不到以前他們居然正兒八經地談過。
不可能, 是當時的自己誤會了吧,說是分手,他們真的在一起談過嗎?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
鬆田回答得很快:“三年前啊, 這兩年你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完全不和我聯係。”
因為我失憶了。竹井澤一心想。
既然是三年前的事, 那就不管了,既然不記得了, 就當沒有發生過吧,說不定當時自己說的根本就不是琴酒呢。
他看得很樂觀,結果鬆田下一句話把他打回原形。
鬆田好奇地問:“所以昨天那個,是你分手又複合的男朋友嗎?”
竹井澤一看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陷入沉默, 真是一個好問題, 問得很好, 下次別問了。
男朋友這種東西,就算有,用在琴酒身上也顯得很奇怪。
竹井澤一想到昨天琴酒說的話,開玩笑地對鬆田說:“不是男朋友。情人而已。偶爾叫過來解決生理需求。”
隻可惜這句話沒法讓琴酒聽見。
鬆田吃了一驚,在黑暗中張大嘴,又合上了。都是成年人,有這方麵的需求好像也很正常。最後他說:“那……那你注意身體。”他的腦海裏劃過昨天看到的畫麵——青年幫他打開門,渾身被布料裹得嚴實,就和今天一樣,但是他眼角的殷紅和手上鮮明的牙印和吻痕,無不說明在他來開門之間發生了什麽。
“別玩太激烈了,對身體不好。”想了想,鬆田委婉地說。
激不激烈可不是我說了算。竹井澤一覺得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了,他一聲不吭,假裝自己睡著了。鬆田難得體貼地沒再說話,他也就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鬆田睡前和他交流了一些奇怪的東西,竹井澤一做夢了。
“阿陣!你怎麽來了?”他驚喜地看著朝他走來的琴酒,這個時候的琴酒大概在二十歲左右,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有種成熟又青澀的感覺。
竹井澤一高興地站起了身,手上的吊瓶線因為他的動作一陣晃動。
琴酒看見了,皺起眉頭把他按了回去:“別亂動。完成任務順路過來看。”
“又給我帶了什麽東西嗎?”他期待地看著琴酒,每次琴酒過來都會給他帶上解悶的小玩意,已經成習慣。
琴酒沒有從口袋裏拿出任何東西,他偏偏頭,對站在身後的伏特加說:“去開車。”
他有點失望,但是因為這句話立刻被伏特加吸引了注意力:“阿陣,這是你這次的臨時搭檔嗎?”
琴酒糾正:“不是臨時,之後他都會跟著我。”
竹井澤一一怔,情緒立刻降了下去,強顏歡笑:“這樣嗎?原來阿陣的身邊也要有別人了啊。”
琴酒隱約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他不太懂其中的含義,不過他知道竹井澤一不高興了,因為隻有在竹井澤一不高興的時候,才會這樣說話。
“帶你出去玩。”琴酒說。覺得這樣能讓他心情好一點。
果然,竹井澤一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刻變得亮晶晶了起來,他激動地站起身:“阿陣你太棒了,我們現在就走嗎?”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竹井澤一幹脆利落地拔了手上的針,輕快地說:“不是很重要的藥,我們走吧。”
琴酒見站在不遠的研究員看到這一幕卻沒有反對,也就沒再說話,他看見竹井澤一點手背在流血,擰眉從旁邊的桌子上給他撕了紗布貼上。
竹井澤一低著頭注視著他的動作,笑得眉眼彎彎。
但是琴酒隻是隨手一貼,很快就轉身離開。
竹井澤一跟在他的身後,臉上笑容不減。
“你要帶我去哪?已經晚上了,今天我需要回來嗎?”竹井澤一在他身邊嘰嘰喳喳,他已經很久沒見到琴酒了,聽說他在完成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也就不敢去打擾他。
琴酒一向沒什麽耐心:“去遊樂場,我問過了,你今晚可以不用回來。”
伏特加隻是把車開到樓下,並沒有要跟他們去的意思。
竹井澤一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了車,聽到他的話一臉懷疑:“誰教你的,遊樂場,絕對不可能是你自己想的。”琴酒能有這個情商才怪。
果然,琴酒說:“貝爾摩德說的,她說如果我帶你去那裏,你的心情會變好。”雖然他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上次分別的時候竹井澤一的心情會不好。
竹井澤一的聲音有些古怪:“你居然還會在意我心情好不好?”
在意?琴酒否認:“不,隻是你病懨懨的樣子很醜。”
死直男。竹井澤一臉上的笑僵硬住了,他在心裏罵。
遊樂場很快就到了,琴酒換了低調的衣服,兩人就像最普通的朋友,混在人群並不算起眼。
竹井澤一走在前麵,路線很明確,琴酒跟著他,問:“你要去哪?”
他回答:“去喝酒,這段時間憋死我了,在實驗室最難以忍受的事就是沒有酒喝。”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喝酒?你才剛成年。”琴酒從來不知道,他壓下心裏的莫名不舒服,提醒他,“遊樂場沒有賣酒的地方。”
竹井澤一笑他:“你居然還在意成不成年這種事?酒的話,便利店買點就好。”他並沒有解釋自己什麽時候學會喝酒的。喝酒這種東西不需要學吧,都是酒廠成員了,多少都會喝點。
比如,“喝點琴酒。”竹井澤一笑眯眯地拿起貨架上的杜鬆子酒,塞進琴酒手裏,“去買單,我沒錢。”他說得很理直氣壯。
琴酒揚揚眉毛,把酒塞回給他,順便把自己的錢包拿了出來:“自己去。你準備純飲?”
竹井澤一點頭:“我對混雜了別的東西的琴酒,可沒有興趣。”他的目光在琴酒身上掃過,是琴酒讀不懂的眼神。
兩人拿著酒離開便利店,竹井澤一走在前麵,琴酒看著他熟練地鑽入一塊被灌木包圍的草地。
“你之前來過。”
竹井澤一解釋:“跟貝爾摩德來過。”
“那個女人帶你來這種地方?”琴酒眉頭緊縮,心裏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次騰起。
“組織的事。不過這個地方是我自己發現的。”竹井澤一說,他往草地上一坐,擰開酒瓶的蓋子,嘟囔,“其實我覺得草地還是和啤酒搭一點。”
“為什麽不喝啤酒。”琴酒也拿起了酒瓶。
竹井澤一轉頭看他,伸手做出要碰杯的動作,似笑非笑地說:“因為我就是想要琴酒。”
他把這句話說得又長又慢,舌尖緩慢地吐出“g”這個單詞。
但下一刻他豪爽地和琴酒碰杯,玻璃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他喝下一大口琴酒。
酒精味在口腔漫開,酒味嗆人,衝撞喉腔,他喝的時候很安靜,什麽也不說,倒是讓琴酒難得有點不適應。竹井澤一在他身邊的時候一向都是吵吵鬧鬧的。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遊樂場別處都喧囂吵鬧,唯有他們這裏安靜得幾乎沒有聲音。
竹井澤一忽然問他:“伏特加,作為搭檔他怎麽樣。”
琴酒中肯地評價:“腦子不好,但是聽話。”
“那就好……”竹井澤一喃喃地說,他捏著快見底的酒瓶,他買的是一小隻的樣酒,喝了好幾瓶,看上去份量不多,但是度數高,也容易醉。
琴酒倒是沒有喝很多,他雖然擁有琴酒的代號,但是對喝自己的代號什麽的無感,更別說是純飲這種沒有什麽體驗的喝法。
“別喝了。”琴酒時不時看他一眼,約摸著他的量,打斷了他。
竹井澤一很聽話地放下,然後問他:“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不想帶回去一個酒鬼,會被研究組的人說。”琴酒冷淡地說。
竹井澤一猜到他會這麽說,撇撇嘴:“你就不能說一句,‘是的’嗎。”
琴酒覺得他喝醉了。
竹井澤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笑了笑,他可沒有醉,這點不至於。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琴酒說:“阿陣,陪我去坐摩天輪。”
琴酒無所謂要去哪,跟著他往摩天輪的地方走。
排隊的時候有不少人看著他們,竹井澤一並不在意這些目光,倒是琴酒有點不喜歡。
竹井澤一笑著問他:“你知道為什麽他們要看著我們嗎?”
琴酒不知道,於是不說話,等著他說答案。
“你看看周圍。”竹井澤一神秘地說,“是不是都是情侶?”
是的,排隊要坐摩天輪的人大部分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侶。琴酒似乎明白了。
“他們這麽看我們,是以為我們也是情侶。”竹井澤一說,聲音越來越小,“如果是就好了。”
琴酒沒有聽清他後一句話,隻因為前麵那句話皺了皺眉。
“你怎麽老是皺眉?”竹井澤一伸出手,想去觸碰他的額頭,琴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竹井澤一也不在意,收回手,歪著頭問:“是因為不想被誤會嗎?你知道為什麽這裏都是情侶嗎?”
他以為這個問題琴酒是不會知道的,正準備自顧自地解釋,就聽見琴酒說:“因為他們相信,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會永遠在一起。”
居然是標準答案。竹井澤一有點詫異,問:“阿陣知道得那麽清楚,是最近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琴酒神情冷漠,喜歡這種詞用在他身上,竹井澤一不會覺得可笑嗎?
竹井澤一盯著他看,不需要仔細分辨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他張嘴準備說點什麽,身邊突然有小孩子躥過,撞在他腿上。
竹井澤一被撞得後退兩步,被琴酒伸手拽著,保持住了平衡。
“你這小子!”一個女孩匆匆跑來,揪住了小孩的領子,教訓了幾句後歉意地抬起頭對竹井澤一說:“不好意思啊,我一時沒看好我弟。”
“沒事。”竹井澤一站穩了,反手拉著琴酒剛伸出來拽他的手。
女孩視線落在竹井澤一身上,本來道完歉就想離開的想法突然轉變,她拿出手機:“實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這位先生能不能給個電話,有機會我請你吃飯賠罪。”
竹井澤一知道女孩的想法,他搖搖頭,抬了抬他和琴酒交握的手:“抱歉。”
琴酒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他還拉著自己,而竹井澤一的五指不知什麽時候強硬地擠進了他的五指中,兩人十指相扣。
女孩立刻明白了什麽,吃了一驚,抱歉地說:“啊對不起,我還以為你們是兄弟。”
“那祝你們幸福。”女孩說完這句話就跑了。
竹井澤一因為她那句“兄弟”怔了怔,笑得直不起腰。
“大概是因為我們的頭發在這種光線下看上去顏色很接近吧。”竹井澤一一邊鬆手一邊笑著叫琴酒,“哥哥?陣哥哥?”
他冰涼的手從琴酒手裏滑出,手指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撓過掌心。
一時間耳朵和手心都在發癢,琴酒下意識想要把那隻冰涼如玉的手抓回來,但是竹井澤一已經把手插回口袋了。
“走吧,到我們了。”竹井澤一說,走上了摩天輪。
琴酒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雙手盤起。他雖然沒有穿黑風衣,但是依舊是黑衣,坐在摩天輪上不像是遊玩的,倒是像尋仇的。
摩天輪慢慢轉動著,離地越來越高,竹井澤一站起身,靠到玻璃窗邊往外看。
“有什麽好看的。”琴酒一向不屑這些,比起看風景,他更想竹井澤一看著自己。
竹井澤一點頭:“確實是沒有什麽好看的。”他順勢坐下,坐到了琴酒身邊。
他坐近了,琴酒才發現他臉上帶著薄紅,看上去是喝多了。
“下次別喝了。”琴酒說。
竹井澤一沒有喝多,也沒有喝醉,但是酒精上頭,他慢吞吞地問:“你以什麽身份來管我。”
他極少用這種語氣對琴酒說話,琴酒難得吃驚,很快皺眉,強硬地說:“你喝醉了。”
“你又皺眉。”竹井澤一不滿地說。
兩人互相瞪著,琴酒忽然覺得這樣有點幼稚,於是轉過頭懶得理他。
竹井澤一卻戳了戳他的腰:“喂,你還沒說,你以什麽身份管我。你說了我就聽了。”
琴酒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在大腦裏搜了一下,發現好像確實沒有可以用來製壓竹井澤一的身份。
他想到了剛才那個女孩說的,於是強硬地回答:“以你哥的身份。”
竹井澤一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他笑了,湊近親昵地叫他:“好的,下次我不喝了,哥哥。”
這一聲就像是貓爪在心上,又輕又癢,琴酒難得走神,那一瞬他想了什麽連他自己都忘了。
因為下一秒竹井澤一輕輕地問他:“要接吻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