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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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倉衣子回想起那段悲傷且痛苦的日子,至今都讓她難以忘懷。
    剛和井上厚雄成婚沒多久,他就沒怎麽回家了。
    淺倉衣子不怪他,那段時間因為港口的上任首領,人人自危,井上厚雄作為港口的底層,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她理解他。
    直到有一天,淺倉衣子一覺醒來,發覺臥室的門是打開的,這讓她驚慌不已,她明明記得睡覺前,她將門關的死死的。
    她立馬打電話給井上厚雄,詢問他是否回來過,得到否定答案時,她渾身的力氣仿佛被人抽空,身體一陣陣的發軟。
    至那之後,她再也睡不著了。
    隻要她閉上眼睛,她的心就開始狂跳不已,每每隻到困極了才能入睡,可往往還沒一會,她就會驚醒。
    後來,她找了一把刀放在了枕頭底下,每到夜間睡覺時,便將臥室的門死死的抵住。
    她終於能睡了。
    即使每隔一會她就會不自覺的醒來,打量四周。
    淺倉衣子講述那段時光時,臉上平靜無比,早已與那段驚慌失措的時光和解,她現在不怕了,在淺倉吉擁著她入睡的日日夜夜裏,勇氣在她心裏滋生,她一點也不怕了。
    她麵色平靜的接著述說道:“後來我能入睡了,可漸漸的,我發現有人在看著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潛入這個家。”
    發現這件事時,淺倉衣子給井上厚雄打了電話,他立馬就回來了,在家裏折騰一通,眼裏帶上一絲不悅。
    井上厚雄每天在組織裏已經夠提心吊膽了,自己的妻子還總是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來煩他。
    前段時間頻繁的給他打電話,有幾次甚至是在出任務的途中,讓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覺得自己的妻子瘋了。
    能有什麽人盯著她,若是和他有仇的,他的妻子早就死了,可若是一些宵小之輩,他身為港口的人,即使隻是底層,也足以威懾他們。
    但是井上厚雄沒有表露他的不滿,他愛著他的妻子,既然她讓他回來,那他就盡可能抽時間回來。
    可一但心中產生了不耐煩的想法,他就有些排斥回到這個家。
    特別是有次回來,看見妻子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時,他雖然安撫了妻子驚恐的情緒,可走出家門後,心中卻是打定主意,下一次要拖上幾天再回來。
    他想,他們現在都太緊繃了。
    但是一切都會過去,隻要回到以前輕鬆愉悅的生活,兩人就還能像以前一樣生活。
    心裏抱著會補償妻子的想法,他越發心安理得的不回家。
    織田文博聽後,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臉理所當然道:“男人在外麵打拚,你在家裏沒有老人孩子要照顧,卻連自己也照顧不好,你現在還埋怨自己的丈夫,你不知道八年前的橫濱有多危險嗎?你為什麽不體諒他?”
    淺倉衣子看了織田文博一眼,臉上帶著一絲不可名狀的笑。
    她早已不奢望能從別人那裏得到諒解。
    即使同為人婦的友人,聽見這個故事後,對故事裏的女主人公也是斥責居多,她們都看到了男方的不易。
    畢竟對方從事著一份危險的工作,那段時間更是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保全著自己的性命。
    於是胡鬧的妻子自然成為了人人討伐的對象。
    看見這個表情,織田文博冷冷道:“你做不好妻子,當初就不應該嫁給他。”
    一旁的淺倉吉握住了淺倉衣子的手,試圖給她一些力量。
    淺倉衣子回望淺倉吉,臉上帶著清透明媚的笑,看,這才是她的愛人,惜她、愛她、憐她、懂她。
    若是以前,淺倉吉自然不理解,可他是親眼看著淺倉衣子怎麽一點點開始發瘋的,他自然知道,當時淺倉衣子麵臨的潛在危險,一點也不比井上厚雄麵臨的危險少。
    一點不經意的惡意就能置她於死地,她怎麽能不怕呢?她是這麽的手無縛雞之力,即使心存反抗,可是男女身體優勢的差異,足以讓她的反抗成為無用之功。
    她怎麽能不怕呢?
    淺倉吉和淺倉衣子含情脈脈的對視著,似乎這個世界上他們就是彼此最親近,最值得付出的人。
    一聲輕笑傳來。
    “嘛,也就是說那段時間淺倉衣子被嚇到了,內心孤寂無比,這個時候你就趁虛而入了是吧?”
    太宰治看熱鬧不嫌事大,他盯著淺倉衣子,烏黑的瞳孔裏閃爍著不知名的光,隨後他咧嘴一笑。
    “那你知道嗎?淺倉吉就是害你那段時間惶惶不安的凶手?”
    淺倉衣子沉著臉,一臉無所謂道:“我知道。”
    這次換成淺倉吉驚訝的看向淺倉衣子。
    她居然是知道的。
    李子白在旁默默的說:“不要小看一個女人的直覺,認真起來,她們堪比福爾摩斯。”
    淺倉吉:“……”
    他一開始隻是想去保護淺倉衣子。
    正如之前所說,橫濱那段時間太亂了,他擔心淺倉衣子。
    他是在井上厚雄的婚禮上對淺倉衣子一見鍾情的,自那之後,他就忘不了。
    可他頻繁的在房子周圍晃悠,反而成為了淺倉衣子的心理陰影。
    淺倉吉滿臉歉意的看向淺倉衣子,這些話這麽多年,他一直藏在心裏,他不敢說,害怕淺倉衣子會離他而去。
    織田文博懶得聽這兩人互訴衷腸,他不耐煩的問:“井上厚雄是怎麽死的?”
    太宰治:“被淺倉衣子亂刀捅死的。”
    李子白默默的將太宰治拎到一旁,人家這裏處理家事呢,瞎拱什麽火。
    淺倉衣子倒也不辯駁,直言道:“沒錯,是我殺的。”
    “那段時間,家裏各個地方都被我放上了防身的刀具,井上厚雄組織裏的事完了之後,他就回來了,我們很久沒在一起了,以至於我都已經忘了他回來這件事。”
    她輕嘲一笑,“夜裏我迷迷糊糊的醒來時,看見廚房門口立著一個高大模糊的身軀,我嚇壞了,順手拿了刀,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是阿吉過來幫我處理的屍體。”
    這個答案是織田文博不能接受的。
    他不敢相信,那個高大威猛的人,就這麽死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裏。
    這樣不尋常的反應,讓淺倉吉有些困惑,他喘著氣問道:“你究竟是井上厚雄的什麽人?”
    織田文博冷冷的沒有接話。
    太宰治跳了出來,“他和井上厚雄是兄弟哦。”
    織田文博看了太宰治一眼,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已被人看穿,那確實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當年那裏是最繁華的地段,能生活在那裏的,都是家境不錯的人,可是後來發生的爆炸,讓那裏的人失去了一切。”
    “我和哥哥運氣好,當時不在家,幸運的活了下來,後來我被親戚收養,哥哥則開始獨自一人生活,還得承擔我的生活費。”
    “他是我最親的人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織田文博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仿佛在說無關緊要之人,可他的行動充分告訴他們,他很在乎自己的哥哥。
    他看向李子白,解釋道:“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懷疑過什麽,我也以為兄長是不幸死在那段紛爭裏,直到我聽見了淺倉吉說的那個故事,我才察覺裏麵有問題。”
    “我查了,但找不到淺倉吉究竟把人埋在哪裏,甚至還差點引起他的懷疑,於是知道淺倉衣子去找你,我便寄希望於你,希望可以找到兄長的屍骨。”
    他輕笑道:“你看,老天都是幫著我的,你們兩敗俱傷,我漁翁得利。”
    李子白:“……”
    太宰治滿是笑意的看著他,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現在該怎麽辦?”
    李子白瞥了他一眼,涼拌。
    織田文博將木倉對準了淺倉衣子,扣動了扳機。
    在子彈射出的前一秒,李子白的身影便消失了,下一秒,子彈落在了屋頂上,而織田文博便倒在了地上,隨後被李子白拷在了一旁。
    處理完後,他看向淺倉衣子,溫和且不失體貼的說:“淺倉女士,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實在非我所願,但是既然井上厚雄的骨灰已經找到了,麻煩你後續去付個尾款。”
    “至於這些麻煩,我之後會為您帶走的。”
    淺倉衣子一愣一愣的看著他,呢喃道:“你是故意的?”
    李子白眼裏滿是不讚同,他辯駁道:“黑衣組織的人來找你們,這是不可控的,織田文博來找你們,也是意料之外。”
    “隻是我運氣好,能力也比這個叫織田的人強,所以毫發無傷,怎麽能說我是故意的。”
    太宰治歎息道:“你倆還是重新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的過這一生吧。”
    又是黑衣組織,又是織田文博的,這倆之後會麵臨無窮無盡的追殺。
    淺倉吉和淺倉衣子相視一眼,淺倉衣子默默的攙扶起淺倉吉,將他扶到車裏。
    她來來去去,很快就將家裏的細軟都收拾好了。
    臨走前,她看向李子白,輕聲道:“尾款明天一早我就匯給你。”
    轉身要走之際,織田文博叫住了她,眼神銳利的盯著她,問道:“我哥那麽高大的身軀,你是怎麽做到的。”
    淺倉衣子停下了腳步,“電擊木倉”,她看向織田文博,解釋道:“我當初練了很久,確保自己可以做到一擊必殺。”
    隻是,她沒想到會用在井上厚雄的身上。
    說完,她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李子白準備處理後續。
    走客廳,看見玄關地上的兩副手銬,他嚇的魂魄都要從嘴裏飄出來了。
    拉著太宰治的手,他一臉不可置信,“人呢?”
    太宰治無所謂的擺擺手,“誰知道呢?”便鑽進廚房裏,不知道在搗騰什麽東西。
    李子白隻能去將織田文博帶出淺倉宅。
    織田文博冷冷的盯著他,“你是要殺人滅口嗎?”
    李子白搖搖頭,“等淺倉衣子走遠了,我就放了你。”
    織田文博:“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李子白:“那就是你的事了。”
    他轉身走進屋裏,三兩下就將井上厚雄的骨灰找了出來,抱在懷裏。
    太宰治等著他,臉上笑眯眯的問:“都弄好了?”
    李子白輕輕的點了點頭。
    太宰治拉著他走出了房門,巨大的火焰從身後升起。
    李子白一臉可惜的看著。
    他一直想要大房子,可是這麽大的房子,卻在他的麵前燃燒著,心好痛。
    他將骨灰塞進織田文博的懷裏,將人帶到一輛廢棄的車上。
    “淺倉衣子當初的意思是給井上厚雄找一塊風景不錯的地方葬了,但你作為井上厚雄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尊重你的意見。”
    織田文博沉默許久,摸了摸懷裏的骨灰盒,才慢慢道:“找個好地方葬了吧。”
    李子白道:“好的,之後我會把地址發給你。”
    說完就抱著骨灰盒走了。
    織田文博看了一眼被拷在車上的左手,盯著李子離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太宰治走到李子白身邊,笑嘻嘻的說:“恭喜恭喜啊,又賺了一筆。”
    李子白一臉客氣客氣。
    太宰治話音一轉,沉聲道:“你說淺倉衣子知道嗎?即使一開始淺倉吉是懷著想保護她的心思,可是後來他完全是故意的,故意讓他恐慌,故意讓她害怕。”
    李子白沉吟片刻,道:“她是知道的。”
    從死去的兄弟手裏,搶到了自己的心上人,還是用了不幹淨的手段,即使再怎麽隱藏,淺倉吉心裏是有著扭曲的滿足感。
    愛著他的淺倉衣子怎麽會不知道呢?
    否則,怎麽會不想讓人知道她在找井上厚雄的屍體。
    太宰治哼哼了兩聲,“那她知道,井上厚雄沒死透,還剩著一口氣,卻被淺倉吉處理了這件事嗎?”
    “啥?”李子白一臉臥槽的看向太宰治,隨後滿臉糾結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太宰治感歎:“人性啊。”
    李子白滿臉讚同,也感歎道:“智者不入愛河,冤種重蹈覆轍。”
    太宰治:“……”
    太宰治:“我是這個意思嗎?”
    “?”李子白一臉可愛的歪頭看他,眼睛撲閃撲閃的,“難道不是嗎?”
    太宰治盯著他看了片刻,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李子白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卻也跟著一起笑了。
    他攬住太宰治,豪氣道:“明天我請你吃螃蟹宴。”
    太宰治斜睨他,“不存錢了?”
    李子白一臉好兄弟,真會為我著想的樣子,開心道:“放心,我有優惠券。”
    太宰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上滿是笑意。
    而另一邊,氣氛卻不是這麽的和諧。
    逃脫後,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緊趕慢趕,兩人幾乎前後腳趕到了琴酒麵前。
    安室透:艸,慢了一步。
    赤井秀一:f,居然隻快了一會。
    然而在琴酒麵前,兩人都是那副精英模樣,他們十分能幹。
    琴酒冷漠的睨了他們兩眼,開口道:“任務完成的不錯,之後你們倆在這個安全屋裏呆著,等待下一次的命令。”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快速對視了一眼,便同時撇開了。
    嗯,沒錯,他們的任務早就完成了,就是毀屍滅跡這塊沒做好。
    但是既然組織裏的 kier都說他們做到好,那他們就是做得很不錯。
    琴酒離開前,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
    但是無所謂,來組織又不是交朋友的,他們是否敵對與他無關,隻要任務上不出錯就行。
    坐在車上,他突然出聲問道:“後續都處理幹淨了吧?”
    伏特加當時正準備點火,聽見這話,腦子快速轉動著,回答道:“放心吧大哥,他們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的。”
    琴酒鋒利的眼神盯著窗外,一言不發。
    一輛黑色保時捷356a就這麽吐著汽車尾氣,消失在橫濱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