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仁？”
    一會兒沒聽到悠仁的聲音，命疑惑的回過頭，原本跟在他身後的虎杖悠仁不知道去哪了，他四處看了看，沒看到人影。
    “是去倉庫了嗎？”命看向後麵被破碎的雜物架擋住的倉庫門。
    “命，過來幫我拿下這個。”五條悟招呼了一聲，命收回視線，有些艱難的踩著地麵廢墟走到五條悟身邊。
    五條悟把一個木箱子遞給命。
    是一個很普通的木箱，有點像小孩子拿來存放寶物的藏寶箱，外麵的漆已經有些剝落，看上去使用時間很長，充滿了年代感。
    箱子的一半以及外麵的鎖口已經壞掉了，大概是被爆炸波及，外麵的鎖隻剩下一截被高溫融化後凝固的金屬，至於裏麵放的東西，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命小心避開上麵木頭斷裂處的尖銳部分，將箱子接過。
    “能看到什麽東西嗎？”五條悟問他。
    命端著箱子仔細端詳，五條悟在一旁注視著他。
    傳說中神明可以看到任何汙垢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試試總是沒差。
    盡管命平時表現的不怎麽像一個神明，但總不至於失憶後連本能也忘了吧？
    比起神明這個身份，對少年和兩麵宿儺之間的宿命更感興趣的白毛教師如此想著。
    至於這個箱子……整個地方就這麽個東西讓他感覺不太好，要說和咒靈有關的話，大概也隻有這個東西了。
    但是奇怪的是，上麵沒有任何咒力殘穢，所以裏麵曾經放著的，到底是咒具還是咒物就不得而知了，又或者……放著的是曾經被封印的特級咒物……
    不過要是神明看過也沒發現什麽髒東西……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五條悟看向破損的店鋪，外表來看，這就是一家很普通的雜貨店，一側破敗的地麵上還橫躺著一副全家福。
    爸爸媽媽，兒子女兒。
    看上去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好像也不是。
    五條悟走過去，蹲下身摸著下巴仔細端詳上麵的照片。
    上麵的一家四口都朝著鏡頭麵帶微笑，笑得很開心，大概是夏天拍的，除了小女孩兒外都穿著短袖，臉上還有熱出來的汗水和紅暈。
    五條悟盯著相框玻璃已經碎了大半的照片，一雙眼多了幾分思索。
    “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
    身後傳來少年的聲音，五條悟回過神，將注意力轉到身後。
    “什麽都沒有嗎？”
    命點點頭，五條悟抓了抓頭發，輕嘖一聲，從地上起來。
    “外麵都找過了，去裏麵看看。”他看了眼一旁的倉庫，正要過去，突然發現好像少了個人，腳步微頓，問道：
    “悠仁呢？”
    “好像去倉庫了。”命看向倉庫方向，覺得有點奇怪。
    五條悟將手放進兜裏，邁開大長腿，嘴裏嘟嘟囔囔：“這小子，亂跑也不說聲，要是被咒靈抓走了看他怎麽辦。”
    命跟著他繞過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到雜物架後麵，看到了緊閉的倉庫門，他有些遲疑的開口：“五條老師……這個門剛才……是關上的嗎？”
    五條悟停下腳步，站在門口望著緊閉的大門，嘴角弧度向下滑了一點。
    ……
    “悠仁？”‘命’歪了歪頭，看著猛然回頭的少年。
    “怎麽了？後麵是有什麽東西嗎？”
    虎杖悠仁警惕的看向門口，什麽也沒發現，怔怔的回過頭，應道：“……沒什麽，被門嚇了一跳。”
    他三兩步走到‘命’身邊，有些疑慮的問他：“命，你剛剛唱的是什麽啊？聽起來好奇怪啊。”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上麵還殘留著被剛才那股寒意激起來的雞皮疙瘩，一臉惡寒道：“聽起來像是什麽恐怖電影裏會出現的曲子一樣，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命’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很快收斂，搖搖頭，抬起手上已經翻成拱橋的紅繩說：“我們一起玩遊戲吧，悠仁，該你啦~”
    看上去有幾分迫切的樣子。
    虎杖悠仁動作微頓，看著麵前的少年覺得有些奇怪。
    他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反正就是怪怪的。
    從說話的語氣到動作，今天的命都帶著一股孩子氣，和平時乖巧卻讓人感覺很放鬆的樣子有很大區別。
    隻是虎杖悠仁也不是很確定現在這樣是不是才是命原本的性格……畢竟他們也才認識沒多久。
    現在看對方那麽期待的樣子，虎杖悠仁實在不好拒絕。
    他摸了摸鼻子，在命期待的目光下伸出手，接著往下翻。
    “我都好久沒玩過這個了，要是弄錯了你記得提醒我哦。”
    “嗯！”少年重重點頭，又將手往前遞了遞。
    虎杖悠仁將手從紅繩
    “我記得
    大概是太久沒玩了，有些記不清楚步驟的虎杖悠仁動作有點慢，命也沒催他，看著麵前認真思索的虎杖悠仁，眼睛閃爍著詭異的流光。
    想了一會兒才模糊記起接下來要怎麽做的虎杖悠仁慢慢將手指套在紅繩上，兩隻手快要將紅繩接過去的時候，對麵的少年嘴角開始漸漸向兩邊擴大。
    “蠢貨，你在幹嘛？！”
    “嘭——！”
    兩麵宿儺突然一聲爆喝，緊接著是一聲巨響，倉庫的門被人從外狠狠撞開，巨力衝擊下門板直接飛了出去。
    虎杖悠仁被嚇得一激靈，手一抖，紅繩完整的套住他的手，落在手指和手腕上。。
    “桀桀桀桀。”麵前的少年突然發出一陣怪笑，隨後身影逐漸模糊，變成一團煙霧，隻留下一句：“我會回來找你的，悠仁，我們約定好了。”便消失了。
    虎杖悠仁一臉懵逼，沒明白發生了什麽。身後跑步聲傳來，他回過頭，就看到命從門外向他跑來，臉上還帶著焦急。
    “悠仁，你沒事吧？”
    虎杖悠仁‘啊’了一聲，有些沒從剛才的驚嚇回過神，看了看命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
    遲鈍又很疑惑：“命，你怎麽從外麵進來，剛才不是和我玩花……繩……？”
    虎杖悠仁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驚疑不定地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指。紅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手腕上各自留下了一條紅色的血線。
    即使再遲鈍的人這下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剛才和他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命，而是不知道是什麽的鬼東西。
    虎杖悠仁臉色驚變，命順著他的視線也注意到了他手腕上出現的血線，臉色也跟著變了下，握住虎杖悠仁的手。
    隻是手指剛一觸到那條醒目的血線，命就嘶的一聲收回手，指腹被燙得發紅。
    “命，你沒事吧？”虎杖悠仁見狀忙問，命搖搖頭，看向虎杖悠仁的目光帶著些許不怎麽明顯的同情。
    這時追著咒靈氣息跟出去的五條悟回來了，手裏還多了一個破破爛爛的人偶娃娃，嘴角拉直，沉著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老師。”虎杖悠仁連忙叫道，看到對方手裏的娃娃，疑惑的問：“這不是我剛才在店裏撿到的娃娃嗎？老師你怎麽把它拿過來了？”
    五條悟麵色一頓，將人偶塞到虎杖悠仁懷裏。
    “既然是你撿到的，那你就帶著吧。”
    “誒？”虎杖悠仁手忙腳亂的接住，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不知怎麽突然將剛才的事情和這個娃娃聯係起來，頓時僵住，脖子發出哢哢的扭動聲，僵硬地問五條悟：“老師，該不會剛才的事情就是因為……這個吧……？”
    五條悟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恭喜你啊，悠仁，多了一個惦記你的好朋友。”
    語調神情像極了得知自家內向學生終於有了能一起玩耍的好朋友而感到欣慰的好老師。
    虎杖悠仁石化在原地。
    命看他的眼神更同情了。隨即將視線轉向五條悟，問道：“五條老師，剛才那個也是咒靈？”
    “嗯。”五條悟點點頭，充滿興味的摸著下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類型的咒靈，可以將自己的一部分放到媒介裏麵製造出新的分身，本體不知道在哪，所以很弱，也不容易發現，沒辦法追上去。”
    他瞥了眼僵在原地的虎杖悠仁，“悠仁之前撿到的那個娃娃，估計一開始是被放在那個箱子裏麵的，因為沒被‘激活’，箱子裏沒留下什麽東西，又因為爆炸的關係掉了出來，被悠仁撿到後不知道幹了什麽，就把分.身召出來了。”
    “我什麽都沒幹啊！”虎杖悠仁悲憤大喊，“我就是看它掉在地上，怕踩到就撿起來放在架子上，其他的什麽都沒幹！”
    “嗯。”五條悟點頭，“看樣子是接觸到就會觸發的機關。”
    說著，他突然朝虎杖悠仁笑了起來，比出一個大拇指：“人氣真高啊，悠仁，明明我們一起進來的，偏偏就你被選中了。”
    虎杖悠仁欲哭無淚，特別想把手裏的東西立馬丟出去。
    ——他下次絕對不亂撿東西了！！
    命舉起手，說：“老師，悠仁好像被標記了。”
    他指了指悠仁的手腕，讓五條悟注意那兩條血線。
    鮮豔的紅線如同紅色墨水勾勒出的標記線，對稱的落在兩隻手腕上，距離手掌不過幾厘米的位置，莫名給人一種……仿佛刻意畫出來做成分割標記的感覺。
    五條悟湊近看了看，還取下眼罩一角觀摩了片刻，然後點頭肯定。
    “嗯，被詛咒了呢。”
    他一臉淡定的說，“大概等詛咒生效的時候，悠仁的兩隻手手腕以上的手掌就被拿走了。”
    “這是已經支付的‘代價’。”說完他還有些好奇的看向悠仁：“說起來，你們的交易內容是什麽，悠仁？”
    悠仁……悠仁知道個屁的交易。
    看他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五條悟摸著下巴又問道：“那你跟我說說剛才都發生了什麽？”
    “從你撿到娃娃起，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
    虎杖悠仁幹巴巴的將自己撿到娃娃後被‘命’嚇了一跳，又答應和‘命’一起去倉庫玩紅繩，在到他們進來之前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聽完，五條悟不禁發出感歎，看向命：“身為老師居然不知道自己學生這麽有童心，命，你想要玩紅繩可以找老師呀，老師可是會一百多種花樣呢~陪你玩幾個小時完全不成問題。”
    命腦袋上滑下黑線，略有些複雜地看向虎杖悠仁。
    沒想到在你心裏我居然是這麽個形象.jpg
    虎杖悠仁被看得臉紅，結結巴巴的說：“我就是……就是看你很期待的樣子，所以才……”
    命摘掉自己腦袋上的黑線，鄭重表示：“那不是我。”
    “哦……”
    虎杖悠仁焉了吧唧，五條悟用力在他背後拍了一巴掌，把人拍的跳起來，然後笑眯眯的說：“雖然還不能肯定爆炸和這隻咒靈有沒有關係，但今天也不算白跑一趟，剩下的，就等著悠仁的‘好朋友’送貨上門吧。”
    “說好今天帶你們出來放鬆，這邊也查完了，我帶你們去遊樂園吧。”
    虎杖悠仁扭著身體捂背抽氣，聽到這番話忍不住打出一個問號。
    五條悟沒看他，反而興致勃勃的看向命：“今天老師就帶你好好去玩一玩，算是彌補你沒能實現的童心。”
    命：……
    五條悟完全無視了兩人的意見，一手撈一個，拎著兩人的後領子離開雜貨店。
    外麵駐守的警察看著他們離去，打了個電話給剛才的負責人。
    外麵圍觀的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隻留下一些偶爾路過忍不住好奇留駐足的人，在發現沒什麽熱鬧可看，又陸續離開。
    在對麵街角的一家快餐店裏，穿著和服羽織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的黑發男人目送那個人群中意外顯眼的三人組離開，手指握著煙鬥緩緩吐了口煙圈，左眼上佩戴的單麵鏡鏈條隨著肢體動作晃了幾下，滑過一層金色的流光。
    鏡麵下是一雙——如萬裏晴空般湛藍無比帶著璀璨星河的蒼藍色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