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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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雖然當初被騙了, 但蟄偶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悠仁,而且現在有了更討厭的對象作為比較, 他覺得自己好像更喜歡悠仁了。
忍不住開口和虎杖說:“悠仁再等等哦, 我現在要先把這個討厭的家夥收拾掉才能找你玩。”
虎杖悠仁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對麵幾乎和人類沒什麽差別的真人,瞪大了眼睛。
“又是一個特級……?”
七海建人嘖了聲,扣著領帶結將領帶扯鬆了一點, 從腰後拿出一把纏著繃帶的奇怪武器,嘴裏說著:“不好意思,恐怕沒有那種時間。”
“我還有兩個小時下班,希望你們不要浪費時間。”
“真麻煩。”真人嘀咕了一聲, 甩甩手,徹底斷裂的手掌從骨骼開始, 覆上筋肉組織和皮膚,迅速生長出來。
他看了眼入口處冒出來的三個咒術師, 又瞥了眼完全不在意立場,手裏還拿著黑色錘子的人偶, 攤了下手。
“沒意思, 我先走了, 你們慢慢玩。”說完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翻下圍牆,直接跳了下去。
七海建人迅速跟上,語氣極快的交代著:“這邊交給你們,先撐著, 別放跑了,支援很快就到。”
“是!”
不用七海交代虎杖悠仁這次也沒打算放走這隻咒靈。
他手上的詛咒這次說什麽也要解開。
在七海的身影也消失後, 蟄偶慢慢轉過身, 身影開始拉長, 逐漸變成命的樣子。
命:……
看出來了, 這小家夥是真的喜歡他這個外表。
虎杖悠仁也有點哽住,抬起手,弱弱的說了句:“要不,你換成別人的樣子?”
再這麽搞幾次,他真的要對命產生陰影了。
蟄偶搖搖頭,抱著手中多出來的彩球,笑著說:“悠仁,我們一起來玩吧。”
那個微笑瞬間讓悠仁想起之前的遭遇,忍不住退了一步,連忙扭頭看向身邊的少年。命稍顯無語的神情映入視線中,將那個恐怖的笑容置換之後,虎杖悠仁才誇張的拍了拍胸口。
明顯一幅鬆了口氣的樣子。
命:……
你禮貌嗎?
蟄偶也終於看到了跟在悠仁身邊的命,皺了皺眉。
“悠仁還是和更喜歡和他一起玩嗎?”他像是很不解似的發問:“明明我都已經變成他的樣子了,悠仁還是不想和我玩?”
“還是說,隻要他消失了悠仁才會和我玩嗎?”
“等等等等……!”看他把充滿殺氣的目光懟向命,虎杖悠仁連忙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雖然不知道這件事的邏輯在哪,但他還是不得不先解釋:“這跟命沒有關係!”
虎杖悠仁試圖說服蟄偶:“你那些遊戲太危險,而且用別人的臉交朋友是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知道嗎?朋友就是要真心相待才能被稱為朋友吧?”
他向前一步,臉上露出親和的笑,語氣也放低了幾分,道:“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的話,用你原來的樣子就可以,不需要變成別人的樣子,還有就是,人類的身體很脆弱,你那些遊戲對我來說實在有點難度,或許我們可以玩一些別的?”
“不過在那之前,你可以先解開我身上的詛咒嗎?”
蟄偶歪了下頭,看看他身後的命,又看了看虎杖悠仁。過了幾分鍾後,搖頭。
“不要。”他幹脆的拒絕了。“我喜歡他的臉。”
命:……
“而且悠仁的手我已經準備好要送給父親大人當禮物的。”
蟄偶抬高了手裏的彩球,天真的說著:“這是父親大人送給我的見麵禮,但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回禮,我喜歡悠仁,把悠仁的手送給父親大人的話他一定會很高興。”
虎杖悠仁:……那個所謂的父親大人,到底是什麽品種的變態殺人犯啊!
‘變態殺人犯’不忍直視的挪開眼,幽幽歎了口氣。
他都不知道蟄偶是這麽想的。
可真孝順。
沒辦法說通,虎杖悠仁隻好采取最原始的勸解方式了。
“命,你等下到旁邊一點,注意安全。”
他和命悄聲說了一句,捏緊拳頭便衝了上去。
蟄偶看到他的動作,緊緊抿著唇,氣得直接召出自己的領域。
從地麵延伸的黑影猶如吃人的大嘴一樣,眨眼間就將三人一起籠罩在其中。
視線轉換的下一秒,凶狠猙獰的大狗就朝著悠仁撲了過去。
蟄偶拿出詛咒人偶和釘錘,對準的目標卻是一旁還沒有任何動作的命。
——叮。
鐵錘敲擊出一聲脆響。
命學著蟄偶的樣子,歪了下頭,輕聲說著:“詛咒的話,對我是沒有用的哦。”
看他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蟄偶睜大眼睛,不信邪的再次取出敲了下去。
同樣沒有反應。
這些咒術師到底都是些什麽鬼啊!
上次那個白頭發沒用,這次這個白頭發還是沒用,他是跟白頭發有仇嗎!一個個這麽克他!!
蟄偶氣的眼睛都紅了,看著像是想從命身上咬下一塊肉似的。
命撓了下臉頰。
他看向悠仁,悠仁正在和大狗博弈。三頭犬泛著寒光的利爪在地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虎杖側身躲過後踩著它的爪背順著胳膊衝上去,跳到三頭犬的腦袋上,用拳頭狠狠砸中其中一隻眼睛。
虎杖悠仁的運動神經要遠超常人,在戰鬥中總是能收獲意想不到的成長和經曆。
所以命沒打算打擾他。
他也想看看,這個意外成為容器的少年,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
命抬起手,在空中做了個抓握的手勢,一隻流淌著柔和月光的透明筆出現在他手裏。
他在虛無的空中寥寥畫了幾筆,另一隻手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對著蟄偶輕語道:“現在就麻煩你先老實一點吧。”
蟄偶腳邊的土塊突然出現了震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從底下破土而出的藤蔓緊緊勒住了四肢和頸脖,被牢牢綁在半空中無法掙脫。
筆化作碎光散去,命放下手,站在一個安全的角落繼續觀望虎杖悠仁和三頭犬的戰鬥。
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兩麵宿儺撩了下眼皮,看著對方這熟悉的作態,眸光微冷。
虎杖悠仁找準了機會,在三頭犬從自己撲過來的時候,直接衝過去,對準獸類柔軟的肚皮重重的落下一擊。
“嗚——!”三頭犬哀嚎了一聲,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虎杖悠仁落地後喘著粗氣抹了一把汗水,命趁著這個空隙,將捆綁住蟄偶的東西收了回來。
闖完第一關的虎杖悠仁歇了口氣,看了眼安然無事的命,這才將視線看向人偶詛咒所在的方向。
蟄偶都快氣瘋了。
憤怒使得他周圍的咒力變得狂暴不堪,一雙眼眼白發黑,瞳膜泛著駭人的紅光,流露出了屬於詛咒的非人一麵。
“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們。”
他沒有在使用詛咒人偶,而是打開了身後立著的巨大的鐵處女刑具。
鐺的一聲,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鍾鳴聲震得耳膜生疼。
虎杖悠仁和命同時抬手捂住耳朵,但效果甚微,那個聲音就像是直接傳輸進腦子裏一樣,連神經都開始嗡嗡作響。
在兩人身後,巨大的鐵處女虛影打開了刑具的大門,展露出裏麵遍布著各種尖銳鐵刺的內裏。
兩人感受到身後的寒意,齊齊回頭,還沒反應過來被分別裝進了刑具裏麵,哐當一聲,刑具大門合上。
一切歸於寂靜。
陰暗光線下,鐵處女空洞的眼眶慢慢滲出眼淚似的鮮血,順著聖潔的麵龐緩緩落下。
蟄偶粗喘了一聲,抹著額上冒出來的汗水,望著對麵兩尊安靜的鐵處女,嘴角揚起冷笑。
“就不信這樣你們還能沒事。”
他走到刑具旁邊,用腳踹了下裝著命的那具外部鐵皮,氣哼哼的說:“討厭的白頭發,去死。”
又踹了好幾下才勉強消氣,蟄偶扭頭看向旁邊虎杖那具,眼底流露出些許可惜。
“用了這個就沒辦法把手切下來送給父親大人了。”
“都怪悠仁,煩死了,好好陪我玩把手切下來給我不好嗎?我本來都不打算對殺你的。”
“真討厭。”
蟄偶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通,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盤腿坐下,等著處刑完,回收兩人的屍體。
他舍不得將悠仁的屍體喂給三頭犬,至於另一個……蟄偶看著命的刑具,露出冷笑。
一會就把那個討厭的白毛做成狗糧,哼!
至於悠仁,他要帶回去,讓父親大人幫忙縫起來,放進自己的收藏室裏麵。
“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哦,悠仁。”蟄偶捧著臉頰,像個等待著驚喜禮物的小孩子一樣搖晃著身體,頭上的呆毛也跟著一起晃晃悠悠,看上去充滿了喜悅的氣息。
“啊。”他突然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懊惱道:“我應該先把悠仁的手弄下來再關進去的。”
“都怪悠仁。”蟄偶憤憤不平的說:“要不是悠仁我也不會這麽生氣,實在是太討厭了。”
忽然,空間裏傳來奇怪的動靜,哢嚓哢嚓的幾聲脆響過後,巨大的武神撐爆了鐵處女的刑具。
命坐在伐折羅的手臂上,一出來就看到用自己臉做出一幅小孩子生悶氣的表情,又因為自己的出現表情僵硬愣在原地的蟄偶,一時之間:……
他看了眼旁邊沒有什麽動靜,縫隙間滲出許多鮮血的刑具,視線在暈染出一圈深紅色的地麵停留一瞬,皺了下眉,指揮式神:“伐折羅。”
武神將他放在地上,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
看他幾乎沒怎麽受傷,還輕而易舉的從裏麵出來,蟄偶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動作緩慢的從地上站起來。
“你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
蟄偶恨恨的瞪著他,似乎想從他身上扯下幾塊肉來。
命麵無表情,完全不想和他多說廢話。
“解開術式,不然,宰了你。”
蟄偶怎麽可能解開術式。
他繃著和命一模一樣的臉,兩個人宛如鏡像般,抬起手,指揮一旁已經緩過來好一會兒的三頭犬再次衝上去。
“太弱了。”命的聲音還沒落下,身旁立著的武神就宛如一陣風似的消失,再次出現已經到了三頭犬的上方。鋒利的刀刃從中間將三頭犬幹淨利落的分成了兩半,鮮血猶如大雨似的砸落在地上。
蟄偶臉色慘白,驚駭不已地向後退了一步。
隻一眨眼,武神的身影從半空中出現在他麵前,抬起手,刀刃向下,輕描淡寫的一揮。
在巨大威懾之下無法動彈的蟄偶目眥欲裂,眼睛瞪著充血,卻也隻能看著刀刃朝著自己襲來,身體猶如被切菜般輕輕鬆鬆的砍成了兩半。
頂上的領域空間開始一點點消融,一道道橙黃色的光束順著那些縫隙滲透進來,所有的陰冷昏暗被光明慢慢驅逐,連身上的陰冷寒意也跟著消散,變得溫暖而明亮。
夕陽在大地上灑落一片金黃,命轉過身,背對著暖陽,看向對麵依舊屹立不倒的鐵處女刑具,一時犯了難。
“……這玩意現在要怎麽搞?”
命走到刑具旁邊,用指節敲了敲鐵壁,神情有些遲疑。
“悠仁不會已經……?”
想到那個可能,命心頭哽了下。
哢嚓、哢嚓——
正在思考現在該怎麽辦的時候,刑具的鐵壁上出現了像是蜘蛛網一樣的裂縫,開始隻是一點,然後迅速向周圍蔓延。
一股不詳的預感如蝕骨之蛆從腳底迅速蔓延至整個神經,命眼睛睜大了一點,剛要往後退,身邊的景象迅速變化。
豔麗溫暖的橘色被一片暗紅取代,結實的混凝土地麵也變成了一片平靜無波的玻璃水麵,映射著晦澀不詳的天空,海天一線,了無邊界。
一座朱紅木的鳥居靜靜屹立在水麵中心,而後的神龕上供奉著一座四手兩麵的雕像。神像緊閉著眼睛,卻無端透著一股凶煞之氣。
……哦豁。
在看清眼前這一切之後,命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輕了不知道多少,艱難地滾了下喉嚨,腳後跟悄悄的往後挪了挪。
——完蛋,要死了。
“哼。”
一聲嗤笑在過分安靜的環境裏回響,佛龕的屋頂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人影。
開朗的臉龐多了幾道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黑色咒紋,人還是那個人,但感覺已經完全變了的‘虎杖悠仁’單手杵著膝蓋,手掌撐著臉頰,似笑非笑地望著站在水麵中心的神明。
“好久不見,老師。”
“這樣的場景,你有想起什麽東西嗎?”
在兩麵宿儺意味深長的視線下,命簡直頭皮發麻。
他悄悄吐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前一步,麵上帶著幾分遲疑的開口:“……悠仁?”
兩麵宿儺嘖了一聲,攤開一隻手。“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命。”
“你的那些把戲,我比誰都清楚。”
“還是說,你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學生的名字了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命嚴肅著一張漂亮的臉,眉目間多了幾分威嚴,問他:“兩麵宿儺,你把悠仁怎麽樣了?”
兩麵宿儺眉眼間的情緒收斂了一點,神情多了幾分譏笑。
“你不會還真的把那種家夥當成自己的學生了吧?命。”
他從佛龕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向命所在的位置。
“不管你想怎麽玩,現在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他抬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嘴角帶著譏笑,眼底陰沉一片,盯著那雙象征著聖潔的金眸,一字一頓,又重又清晰的說:“背叛我的那筆賬,當初你親手把天叢雲捅進這裏的賬。”
“我有時間可以陪你慢·慢·算。”
聽到他的話,命眼睛慢慢睜大,不受控製的後退了一步,表情漸漸空白。
“你在……說什麽……?”
那番充滿殺意的話仿佛勾起了一些深埋在心底不願回憶的記憶,一幅幅勾勒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
青山翠綠,雲霧繚繞的神宮內,白玉石階上散落了滿地的屍體,鮮血猶如小溪般順著階梯慢慢往下流淌。
殘破的牆體,破敗的神像,拚死抵抗的神官以及……煞氣衝天的鬼神。
他看見了‘自己’
在一群身著白色狩衣的神官及咒術師祈求的咒語下,神明踏月而來。’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鬼神,唇瓣張合,眉宇間透露著不屑與厭惡。
大戰之後,’他‘將天叢雲送入了鬼神的心髒,遮擋視線的煞氣散去,鬼神露出了他的真麵目。
……那是……他的學生。
命的呼吸重了一瞬,雙手緊攥著身前的衣服,腳步向後,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伐……折羅……?”
一股難以言說的鈍痛從心髒迅速蔓延,酸澀心痛難過憤怒,數種複雜的情緒一起襲來,少年眼眶慢慢染上紅意,霧氣凝聚成水珠,堆積在眼眶,在眼睫上搖搖欲墜。
“我殺了……伐折羅……?”
“咳咳咳咳咳——”
命呼吸一窒,猛然彎下身,跌坐在水麵上,捂著嘴巴不停咳嗽,身後的長發散了一地,隨著身體的顫抖在水麵上微微顫顫的晃動。
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兩麵宿儺抵了下牙根,蹲下身,語調充滿嘲諷的看著他。
“想起來了?”
“是你親手殺了我啊,老師。”
“咳咳咳——”
咳嗽聲接連不斷,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來似的,一直控製不住。
兩麵宿儺望著他有些狼狽的樣子,一點感覺都沒有,冷眼旁觀曾經說著會永遠站在他這邊,卻在最後站在咒術師一方,將尖銳的凶器插進自己胸口的背叛者。
最諷刺的是,他會去那個地方,是為了救他。
“我其實一開始是想殺了你的,老師。”
“在我發現你還活著的那一刻,我是真心實意想殺了你。”
兩麵宿儺一手撐著臉頰,一手伸長,抓著命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
“但現在我又覺得,讓你這麽簡單就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兩麵宿儺咧開嘴,露出泛著寒意的尖牙。
“死這麽一次,最多再沉睡個千百年,你又能以新生的姿態複活,神明的身體可真是個好東西。”
“所以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一定要讓你也嚐嚐眾叛親離的滋味,命。”
兩麵宿儺望著命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從對方嘴邊滲出來的鮮血,一字一頓,陰冷至極的宣告:“我要你看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淒慘至極的死去,作為神明的你卻無能為力。”
“我要你身為神明卻再也無法庇護任何人,隻能帶來厄運。”
“我要讓所有人都將你視為災厄,對你避之不及。”
“我要把這些刻進你的靈魂裏,讓你徹底清楚,背叛我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真期待啊。”兩麵宿儺鬆開手,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跌坐在水麵的神明,嘴角勾出一個不屑而厭惡的笑。
“到那個時候,你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我親愛的老師。”
……
帳消失了。
兩麵宿儺將身體還給了虎杖悠仁,悠仁身上受的傷也全部好了,隻是衣服因為刑具的關係變得破破爛爛,暴露在外的皮肉上幾乎看不見一點傷口。
等在附近的伊地知發現帳消失以後就立馬跑了上來,當他趕到天台上,便看見以不同的方向倒在地上的兩位少年。
衣衫襤褸幾乎遮不住體的悠仁以及……蒼白著臉眼尾泛紅嘴角還往外溢著鮮血的命。
伊地知瞳孔猛縮,急忙衝了過去。
“悠仁,命?!”
“喂!你們倆快醒醒,悠仁,命?!”
……
追擊到特級咒靈,並與其大戰了一場的七海建人在洗手間處理傷口的時候接到了伊地知潔高的電話,從電話中得知了兩人重傷陷入昏迷的消息。
七海建人纏繃帶的動作一頓,語氣不太好的嘖了聲,用肩膀夾著電話,繼續給自己的手纏繃帶,一邊說:“把他們送回咒高交給硝子前輩,還有,打電話問一下那個甜品人渣,要是不想當老師,他可以辭職。”
“不要占著地方不拉屎還誤人子弟,像他這樣的咒術師敗類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增加幾個。”
伊地知潔高:……
七海先生,你這樣讓我怎麽傳達啊啊啊啊啊啊!!
“就這樣,掛了,不用來接我。”
七海建人掛了電話,騰出手將手機放在洗手台上,抬眸望見鏡麵反射出的自己,眸色一點點變得深沉起來。
……那隻特級的行動,有點奇怪,像是在隱藏什麽。
還有那種特殊的咒術……
嘖。
綁完繃帶,七海建人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自己的領帶,理了理淩亂的頭發,拿上手機,轉身離開洗手間。
……
咒術高專的醫務室中,看著再次被送到這裏來的兩個少年,家入硝子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然後抬眼,看向伊地知。
“所以,可以告訴我五條悟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明明沒什麽情緒的眼神,伊地知潔高卻感覺壓力山大,不自覺的擦了擦額上跑出來的汗,咽著口水磕磕絆絆的說:“五條先生……臨時接到消息,二年級出事了,所以半路臨時轉道獨自去了奈良縣調查情況。”
“現在估計也快回來了。”
“你確定他不是因為那邊新開的甜品店限量出售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翹班排隊嗎?”
伊地知潔高:……
家入小姐,您怎麽和七海先生說出一樣的話啊嗚嗚嗚嗚,這要他怎麽答?他也不知道好不好qaq
在無言的壓力下,伊地知潔高都快哭了。
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因為他真的不是很確定在調查完五條先生會不會跑去排隊買甜品。
畢竟那個人真的……前科累累。
“行了,你走吧。”家入硝子擺擺手,“他們我會處理,等五條悟回來,讓他滾去校長室寫檢討。”
“帶學生出門,自己人不見了,兩個學生傷痕累累的送回來。”
家入硝子嘴角翹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可真行。”
“……是。”
看她心情不太好,伊地知潔高也不好再問其他的事情,聳拉著肩膀就要退出去,家入硝子忽然叫住他,說道:“神尾沒事,放心吧。”
家入硝子又吐了口眼圈,淡淡的說著:“送到我這裏來的,隻要不是缺斤少兩和當場死亡,都不會有事。”
這個好消息讓伊地知的情緒瞬間恢複,語調高昂的應著:“是!”
“辛苦了,家入小姐。”伊地知潔高說完話,朝家入硝子深深鞠躬,起身後利落的轉身離開醫務室,並小心的關上房門。
他走後,家入硝子瞥了眼手術台上的兩人,將手裏的煙放到煙灰缸裏按滅,伸了個懶腰。
“行了,幹活吧。”
“悟那個白癡,隻知道給人添麻煩,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跟那家夥當同學。”
家入硝子嘀嘀咕咕的吐槽了一句,走到虎杖悠仁身邊,手裏亮起反轉術式的白光,眸色平靜的望著手術台上昏睡的少年。
……
離開甜品店後,五條悟並沒有立刻返回東京。
他一路走走停停,幾乎將整個奈良縣掘地三尺,最後也沒能找到那些咒靈留下的痕跡。
倒是找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咒靈,被他隨手一掐就消滅的幹幹淨淨。
天色已經黑了,五條悟站在郊外安靜的街道上,仰頭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抓了抓頭發,雙手插兜,轉身返回市裏。
在市區隨便找了間五星級酒店,拿出黑卡訂了間房,從前台手上拿走鑰匙卡,看也沒看對方拋來的媚眼,五條悟麵無表情的進了電梯。
電梯上升之間,他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烙印著蝴蝶紋的卡片,拿在手裏,眸光沉沉地望著那隻蝴蝶。
沒多久,電梯到了頂層。
五條悟從電梯裏出來,踩著鋪上紅毯的地麵,走過幾個轉角,來到自己訂的套房前麵。他拿出房卡,在鑰匙口刷了下。
“透也先生。”
正打算進門的五條悟腳步瞬間頓住,猛然回頭,朝著四周到處張望。看了好幾遍最後什麽也沒找到,金碧輝煌的頂層走廊上隻有他一個人,別說是人影了,鬼都見不到一個。
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五條悟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嘖了聲,推開門大刀闊斧的走進去,啪嗒一聲將門摔上。
他進去沒多久,右側的轉角慢慢走出來兩個人。
羂索笑眯眯的走在五條透也身邊,看上去心情很好,而他不時看向身旁青年的目光,充滿了濃烈的探知欲。
“夏油。”五條透也看也沒看他一眼,淡淡的說著:“眼睛如果不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
“怎麽會呢?我還是很珍惜我的眼睛的。”羂索搖搖頭,攤開手無奈道:“好吧好吧,我不看就是了。”
他和五條透也又往前走了好幾個拐角,最後來到一間房間前麵。羂索拿出鑰匙卡打開房門,握著門把手推開,身體往一側微微彎身,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說著:“請吧,家主大人。”
五條透也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直接走了進去,一點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
被晾在門口的羂索聳聳肩,跟著走了進去,關上門。
房間裏麵是裝修非常奢華的總統套房,有單獨的寢室。五條透也隨意挑了間靠裏的房間,道:“我睡裏麵,八點之前,不要煩我。”
羂索抓了抓頭發,語調很無奈:“透也先生,你不覺得自己有時候特別冷淡嗎?”
“好歹也是未來要一起行動的合作夥伴,偶爾也可以改變一下說話的語氣,你覺得怎麽樣?這樣說不定能讓更多的人喜歡上你。”
“我覺得不怎麽樣。”
五條透也走到中間的沙發旁邊,坐下後雙腿交疊,身體向後靠著柔軟的靠背,撐著扶手,眼皮微撩,眸光平靜地看了過去。
“我們隻是合作關係。”五條透也偏了下頭,嘴角帶著幾分嘲笑:“至於喜歡,你覺得,我需要那種東西嗎?”
羂索望著那張和六眼不相上下,甚至還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臉,歎了口氣,故意誤解。
“好吧,你確實不需要。”
“隻要透也先生願意,恐怕會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撲上來,即使飛蛾撲火恐怕也沒什麽怨言。”
“不過透也先生。”羂索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手臂靠在兩邊的膝蓋上,笑著說:“人總是喜歡親近一些看似無害的東西,適當的改變說不定能讓你交到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
五條透也嗤笑一聲,“比如像你這樣的?”
羂索眨了下眼睛,指著自己:“像我這樣的難道不可以嗎?“
“我以為我和透也先生已經是朋友了。”羂索攤開手,語氣誇張的歎了口氣:“這可太讓我失落了,原來在透也先生心裏,我甚至算不上一個普通朋友。”
五條透也扯了扯嘴角,被對方拙劣的表演傷到了眼睛似的挪開視線。
“嗚嗚……”
房間裏不知道從哪傳來一聲細小的嗚咽聲。羂索停下繼續說話的欲望,往四處看了看。
五條透也看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麽,忽然起身走到整扇的玻璃窗前,拉開一側小小的窗戶門。
“嗚嗚嗚——”
窗戶打開口,嗚咽聲更加清晰了。
羂索像是捧起了什麽,等他轉過身,五條透也就看到了被對方放在手心從窗外接進來的一隻……殘破的人偶。
看清楚羂索手裏的東西,五條透也眸光微閃。
——是你啊,蟄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