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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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宿在擺脫薑和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
    身後叫人不舒服的目光收回。
    連宿握著劍,連躍幾下,一轉身就消失在了山上。
    他一路回到洞府之後,一直微皺的眉頭略鬆了些。
    這時候揮手將洞府禁製合上,這才褪下罩袍,徑直走向後麵的溫泉。
    萬劍宗裏溫泉不多。
    都是一群粗糙的劍修,很少有人在乎這個,但恰好連宿這裏正好就有一個溫泉。也不知道是他師尊開了後門還是自己運氣好。
    總之,他每日練完劍回來,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全身放鬆泡入溫泉中,被溫熱的熱水一泡,練了一整天劍疲勞的筋骨瞬間就舒服了很多。
    連宿摘下鬥笠,解開發冠時長發微微披散開,像是烏雲垂落一樣,散滿了整個後背,和雪白的裏衣交相暉映在一起。
    洞府內溫泉璧側的夜明珠微微發著光,叫昏暗的室內也亮堂了些,也叫坐在洞府一側喝茶的人,撇過頭去更能看清楚那人形貌。
    這叫連宿的劍修不是說空有天資,卻其貌不揚嗎?
    今日看著背影倒也還端正。
    也是,能和東洲燕氏聯姻,又是這一代萬劍宗的首席,怎麽也不可能差到哪兒去。
    劍修向來形神好。
    身形如劍,骨清氣端。
    連宿背影更是。
    即使是烏雲長發垂落,也沒有在那背影上落下一絲旖旎,而是有絲灑然之感。
    隻是在他準備褪下裏衣的時候,手邊的劍卻陡然頓住了。
    “誰?”
    連宿劍花挽起,迅速回頭出了一劍。
    敖傅目光一銳,卻是皺了下眉,側身避開了那突如其來的寒光。
    鋒銳的劍意劃破洞府禁製,也照清了在客幾前坐著的人。
    那人剛剛避開了他一劍,這時候終於放下了茶杯,站起了身來。
    連宿看著自己洞府內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皺了下眉。
    那人長發高策,穿著一身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黑色錦衣,臉上卻戴著半副寒鐵麵具,剛剛遮住能夠看清特征的部分,隻露出危險冷厲的下頜。
    從剛剛的交手來說,對方修為遠在他之上。
    連宿握緊劍,眯了眯眼:“你是誰?”
    他腦海中迅速想著這人是怎麽突破萬劍宗的守山弟子和護山陣法上來的,心中同時思索著這人目的,始終提防著對方發難。
    敖傅看了他一眼,這時候卻出乎意料的問:“你就是東洲燕氏的姑爺?”
    連宿:……?
    “不必裝了,我知道你是連宿。”
    “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的。”
    “你跟我走一趟,免得我動手。”
    他站起身後,身上氣息微變。
    連宿目光沉了下,這時候才發現這竟然是個出竅期的高手,這修為居然和他師尊一樣。
    嘖,看來這人是強闖進來的。
    敖傅見他不動,冷哼一聲:“放心,我隻是想用你來和東洲燕氏交換一樣東西而已。”
    “隻要借浮羅鏡一用治好我的舊傷,我就放了你。”
    連宿:……
    好大的口氣,竟然是要借浮羅鏡?
    浮羅鏡為五洲之一東洲燕氏的傳世之寶,平常幾百年都不拿出來一次,這人張口就是借浮羅鏡,當這是大白菜嗎?
    而且還要拿自己去換?
    連宿抽了抽嘴角,隻覺得這人腦子有病。
    他雖然是燕氏少主的未婚夫不錯,但是和未婚妻燕閬也就隻見過幾麵。
    而且燕氏的人一直覺得他是癩.□□.想吃天鵝肉,借著萬劍宗,高攀了身為天下第一美人的燕閬,會為他把浮羅鏡給外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連宿穿書以來第一次遇到這麽離譜的事情,不由皺眉勸道:
    “你拿我是換不到浮羅鏡的。”
    “燕氏不可能同意這樣的要求。”
    連宿是真心實意的勸,然而對麵的人卻根本不理解,臉色冷下來。
    “換不換得到是我的事。”
    “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他話音落下,身上的氣勢毫無保留的釋放。
    境界差距過大,在跨越兩個境界的威壓下,連宿連動都不能動。
    在對麵戴著麵具的黑袍人欺身上前來時,他手上就像是有萬重大山一樣壓在手指之上,讓他想要像剛才一樣刺出一劍都做不到。
    握著劍的手隻能死死的攥著。
    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境界上的差距,往常師尊教導他時,看來還是留手了。
    連宿心底苦笑了聲,暗罵這都是什麽事兒。
    不過即使是在這時候,連宿也依舊沒有鬆開握著的劍,蒼白的指節間青筋起伏,一滴滴血珠因為用力而從指縫落下。
    敖傅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然而這時候卻不妨礙他封閉了整個洞府,無法讓任何氣息泄露出去。
    戴著寒意的手落在他肩膀上,連宿在渾身被重山壓製下,隻感覺一隻手擒住了他肩膀。這時候眼前一閃,帶著他離開了洞府。
    那個黑袍人來的悄無聲息,走的也悄無聲息,偌大的萬劍宗竟然讓他來去無物。
    連宿心中微沉,知道想要借機給守山弟子傳遞消息的想法行不通了。
    這人性格暴戾,說動手就動手,而且明顯說不通。
    以他的修為,若是遇上山門的普通弟子,連宿都不敢想後果。他沉著臉,隻能任由這人將自己帶出了萬劍宗。
    在被握著肩膀帶出山門之後,黑袍修士回頭看了他一眼。
    連宿皺了皺眉,有些莫名奇妙,下一刻眼前就是一黑。
    手刀劈在脖頸,連宿在暈倒之前隻能緊緊握住手上的劍。
    敖傅在人暈倒之後,摘下了麵具。
    露出了一半被黑鱗遮住的俊美麵龐。
    他帶著連宿離開萬劍宗範圍之後,拿出一個珠子來捏碎。下一瞬,兩人就同時出現在了一座山裏。
    那座山原始風味極濃,看著像是純粹妖獸聚居的地方。
    敖傅伸手撥開麵前的枯草叢,帶著連宿一路前行,終於到了一處山洞。
    雜亂的山洞外隱約還有血腥味,看著像是有妖獸擅闖了這裏。
    敖傅冷哼一聲,揮手清理了山洞外的妖獸之後,這才帶著連宿一起進去。
    山洞之內比起外麵的枯草好了很多,敖傅將連宿扔在一邊之後,這時臉色沉鬱,忽然猛地吐了一口血。
    與此同時,他眼瞳也化成了龍族特有的豎瞳。
    漆黑的龍鱗宛如詛咒一般,一瞬間漫延上左臂,又被敖傅強行壓了下去。
    他閉眼坐在枯草邊調息了會兒,才起身去旁邊撿了些柴火,在山洞內升起了火。
    ……
    連宿是在山洞內火越燒越旺的時候醒來的,他醒來之後下意識的先是摸了一下自己臉。
    見臉上烏木角汁液還在,這才睜開眼。
    那個抓他來這兒的人不在他周圍,連宿皺了下眉,剛想站起身來,卻忽然臉色一變,發現自己修為被封了。
    雙手軟綿綿的,一絲力氣也使不出。
    他站起身時差點沒有站穩跌倒。
    連宿皺眉看向旁邊,好在劍還在他手邊。
    隻是那個怪人去哪兒了?
    他狐疑地看向四周。
    偌大的山洞被火堆照的明亮,裏麵顯然隻有他一個人。
    這地方甚至連禁製都沒有下,那人就不怕他逃走?
    然而當連宿走到外麵時,就知道那人為什麽這麽放心了。
    一走到洞府外,高階妖獸的氣息就撲麵而來,連宿皺起眉,看著叢林之中若隱若現的幾隻獸瞳,知道那人為什麽那麽放心了。
    這地方到處都是妖獸,他修為被封,要是真的敢離開這個洞府,恐怕一踏出去就被人撕碎了。
    至於那些妖獸為什麽不敢進入有火光的這裏?
    連宿瞥了眼,微微有些疑惑。
    他扶著牆觀察了一圈,知道暫時走不出去,這時候就隻能重新又回到山洞裏。
    現在多想那些沒用,還是趕快衝破修為禁製的好。
    那人一到山洞就封了他的修為。
    隻是對方恐怕不知道,連宿身上的穴位異於常人,他用傳統的封穴手法雖然暫時封住了,但是他卻能夠通過劍丸內移,來代換穴位。
    對於這被封住的修為,還是能夠試著解一解的。
    麵色烏青看不清五官的劍修閉著眼,在火堆旁打坐。
    外麵時不時的飄來一陣血腥氣,叫連宿從打坐中清醒之後又微皺了皺眉。
    他目光移向外麵,待到心靜下來之後又繼續運功。
    山洞之中時間流逝,大概到了天快亮的時候,連宿才聽到了靴子踩在枯木上的聲音。
    那個擄走他的怪人回來了。
    他身形一頓,若無其事的假裝放鬆下來,想要看看這個人要幹什麽。然而那人剛進來,血煞之氣就撲麵而來。
    連宿總算是知道外麵空氣中的血腥是怎麽來的了。
    這人……他睜開眼睛,看著那個黑錦策冠的青年。
    這人剛才是在外麵獵殺妖獸?
    連宿猜的不錯,敖傅一身血煞都是殺戮妖獸而來,他深受重傷,身上血脈魔染,每當夜間就會控製不住殺戮之.欲.。
    那會兒擄走連宿都是打暈他,才強忍下了殺戮的.欲.望。也因此敖傅急需燕氏的浮羅鏡來祛除他血脈中的魔性。
    青年閉著眼,一隻龍瞳變化不定。
    在血色浮上時,冷哼一聲,又被他壓下。
    他進來之後看到這位萬劍宗首席乖乖的在山洞呆著,沒有亂跑之後,壓下戾氣眯起眼。
    還算他識相。
    要是在這荒山中試圖逃跑……
    他眼中閃過一絲危險。
    連宿當然注意到這人的視線了,他微微皺了皺眉,心中警惕,卻隻能收回目光,一言不發的擦拭著劍。
    這人回來之後他就不可能再運功了,不然就會被發現端倪,隻能擦拭著自己手中長劍來掩蓋。
    敖傅本來隻是隨意看他一眼,見他沒有亂跑就收回目光來。隻是在隨意一瞥之後,卻忽然注意到。
    這人居然生了一雙握劍的好手。
    劍骨分明,宛如上好白玉,倒是比那張黑的看不出來什麽的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