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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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張欣蘭有所回應,路千寧已經快速跑到門口。
    看到門外的薑承岸,她呼吸不由自主頓住。
    捏著門把的手緊了又緊,問了句,「有事兒嗎?」
    「千寧……」薑承岸剛剛開了個頭,就有點說不下去。
    目光地對視,話語地僵持,衍生出一股緊張的氣氛。
    「周北競到底是去出差……還是找任強了。」
    明明用地是疑問句式,可無論是她地神色還是表情,都一點疑問地意思都沒有。
    【她比你們想象的堅強,也比你們想象的脆弱。】
    周北競當初的話在薑承岸腦中閃現,讓他似乎有一點點理解,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那他人呢?抓住任強了嗎?」
    「他在任強的直升機上放了炸彈,任強和幾個手下都灰飛煙滅了。」薑丞岸頓了下,還有想說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路千寧忽地扯了扯唇角,「我就知道,他是最厲害的,一些詳細的過程……讓他自己來跟我說吧。」
    「你別自欺欺人了。」薑丞岸見她要關門,一把擋住,「你是想空等一場,還是聽我跟你講?」
    路千寧笑容瞬間消散,轉身進屋,意思不言而喻。
    她讓張欣蘭抱著跑跑上樓,才坐到薑承岸對麵:「我不想知道詳細的經過,我隻想知道,他在哪兒?」
    薑丞岸擰著眉,囫圇吞棗地說了經過。
    周北競到達臨市部署一番,準備替換掉任強保鏢中的一人,但任強的警惕性很高,臨出發宣布隻帶兩個最可信跟了他多年的保鏢。
    為了讓路千寧再沒有後顧之憂,他在飛機已經起飛的瞬間,毫不猶豫地飛撲上前,抓住了起落架。
    看著被帶到半空中的周北競,任強打了個呼哨:「我真的應該收了你,可惜啊可惜。」
    被直升機帶到數千米高空的周北競,全憑手臂的力道支撐身體,周圍是呼呼的風聲,刮得臉生疼。
    稀薄的空氣,讓他呼吸困難的同時,力氣都在一點點失去。
    別說做什麽動作,隻是就這樣撐著身體,都已經花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可是想到路千寧,想到跑跑,他的目光透著滿滿的堅定。。
    他艱難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炸彈,掛在起落架上。
    任強看到他的動作,臉色起了變化:「周北競,你想做什麽!」
    周北競沒有回答,以他現在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固定炸彈,對任強早已掏出的手槍視而不見。
    確定一切就緒之後,他的手鬆開起落架,任由身體重重地下落又猛地被吹高,再毫無阻礙地一路下墜。
    飛機被炸得火花四濺,倒映在他墨瞳中……
    他是路千寧的一片天,但在被飛機強力的衝勁下,他身影小得像一個黑點,墜入海中一下子就不見了!
    路千寧聽得渾身發冷,麵色慘白。
    薑承岸看著她的樣子,咬牙說出最後一句話:「他落入大海,屍骨無存。」
    屍骨無存?
    那一晚他明明是在道別,而她竟然認為隻是因為他們複合之後沒有分開過,所以他才那麽粘她。
    事實上,他是用自己的生命為賭注,保證她們母女日後的平安。
    淚水瞬間盈滿眼眶,讓她的呼吸變得無比艱難。
    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帶著周北競的血。
    薑承岸看著路千寧不言不語的樣子,想出聲安慰,又無從說起。
    這一切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如果他一開始就發現問題所在,沒有被騙,事情怎麽會
    變成這個樣子:「千寧……」
    「找。」
    一個字,輕得好像隻是風吹過,讓薑承岸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你說什麽?」
    路千寧雙手握緊,修剪整齊的指甲刺入掌心之中,一片粘稠,聲音卻無比清晰:「組織搜救隊,從海裏找人。」
    「雖然他是落入大海,但被爆炸的衝勁,摔進水麵,和摔到地麵上沒有分別……」
    「你看到他的屍體了嗎?」
    薑承岸啞然。
    可那是海,不是池塘也不是溪流,那是深不見底的!
    可是就算他現在活著,又能怎麽樣呢?
    她臉色蒼白,身形瘦弱,說出的話也如一陣風一般輕飄飄的,卻無比堅定。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路千寧運用手裏所有能運作的實力,去安排大海搜救。
    薑承岸和顧南也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精力做這件事。
    可從海裏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路千寧如何不明白?
    但是如果不找,就這麽相信周北競已經死了,那麽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現在的她,每天都處於魂不守舍的狀態,根本顧不上公司的運營狀況。
    每天她就是抱著跑跑發呆,一坐就是大半天。
    「千寧,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東西了。我給你熬了粥,你多少吃點好不好?」張欣蘭一開口,聲音裏就滿是哭腔。
    「媽,我不餓。」
    路千寧擠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別管我,去休息吧。」
    張欣蘭看著路千寧的樣子,既心疼又無奈,最後也隻能更加用心地照顧跑跑。
    三個月後,最佳搜救時間早已過去,救援打撈隊都已經離開了。
    剩下的,就是路千寧私人雇傭的打撈隊繼續在海麵作業。
    近日來路千寧掏空了所有的積蓄,海上忙著打撈她也忙著工作,沒日沒夜地幹。
    高強度的工作,讓她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去想周北競,也讓她有更多的資金提供更先進的設備,去尋找周北競。
    早晨,她抱著跑跑逗弄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瞥到了張欣蘭手機上,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側臉!
    「媽,你在看什麽?」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張欣蘭一跳,手裏的手機差點脫手。
    她擺擺手,拿出手機舉到路千寧麵前:「是一個尋人啟事的視頻,這個人在醫院躺了很久了……」
    張欣蘭的叨叨咕咕沒有引起路千寧的任何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突然闖入鏡頭的側臉吸引了。
    她伸手拿過手機,按下暫停鍵,看著那張有點模糊的側臉。
    緊繃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
    即使隻是一個側臉,也能讓人想象這張臉的主人回頭看過來時,將是多麽驚豔。
    路千寧壓製著內心的激動,立即撥打了張博文的電話:「立即查找拍攝這個視頻的醫院,然後訂票,我要趕過去。」
    「路總,你怎麽突然要去醫院?」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播放視頻,還是在某一個時間定格,雙眼定定地看著那隻出現了幾秒鍾的側臉,輕輕吐出一句話。
    「周北競在那裏等我,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