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suv停下。
    周慎之關上車門, 朝別墅大門走去。
    手機正好響起。
    他接了起來。
    “喂。”
    “兄弟！你那邊現在什麽進展？”陳遠良這幾天就關心這事情。
    周慎之推門進去，道：“今晚約她吃飯，跟她表達了我的意思。”
    陳遠良：“你跟她提了結婚嗎？”
    “嗯。”
    陳遠良：“.....”
    “不是, 你是不是因為旱太久了，這幾年忙於做項目，所以陡然看到一個順眼的舒服的就想結婚啊！”
    周慎之腳步微停, 看了眼屋裏的燈光，他改而走到院子裏，摸了一根煙，低頭點燃。
    他說：“倒也不是。”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 指尖夾煙, 煙霧繚繞。
    他把玩著，道：“突然就覺得，跟沈恬結婚挺好。”
    陳遠良安靜幾秒，也去回憶了下關於沈恬的回憶, 學生時代她好像不是特別起眼, 但確實是個很舒服很可愛的存在，眉眼溫溫柔柔, 笑起來眼睛又亮晶晶，像藏了星星, 朋友相聚時, 她也不主動開口找話題。
    被cue到的時候經常性茫然, 可可愛愛沒有任何攻擊性，感覺跟她相處，哪怕不說話都不會覺得不自在。
    這樣一個女生。
    像細水長流一樣。
    陳遠良歎口氣：“突然有點懂了。”
    “不過她怎麽說？”這才是重點。
    周慎之低笑了聲, 咬著煙往後靠, 長腿交疊。
    “哦。”
    “她說考慮下。”
    陳遠良一聽, 笑道：“完蛋，考慮就是不太可能！也是，你這一重逢就要拉著人家結婚，人家答應你才有鬼。”
    周慎之挑了下眉梢。
    他往前傾，手抵著膝蓋，慢條斯理地抽著煙。
    待聽見身後傳來開門聲，他便把煙滅了，解了點兒扣子起身，家裏阿姨看到他回來，趕緊進去通知江麗媛女士。
    周慎之走進屋裏。
    奶奶已經坐在沙發上抱著手臂看他。
    他走過去，坐在單人沙發上，喊道：“奶奶。”
    江麗媛嗯了聲，她看一眼保姆阿姨，保姆阿姨拿過大平板放在桌麵上，周慎之看到那平板，支著下顎不語。
    江麗媛咳了一聲，她揉揉喉嚨，說道：“奶奶又給你找了幾個女生，你看看嘛，這都是我那些好友的孫女，知根知底。”
    “阿慎，周家你一支獨苗，奶奶做夢都想看到你娶妻，這幾天胸口又有些疼了哎！”她揉揉心口。
    周慎之坐直身子，拉走老人家的手，“奶奶，你別老想著這事情。”
    “放鬆心情。”
    江麗媛說道：“哎，怎麽可能不想，我本想著我怎麽也得活到百來歲，看著我的曾孫出生，誰知道啊。”
    周慎之握著老人家的手。
    “相片我就不看了。”
    “我最近挺喜歡前幾天相親過的那個女孩。”
    江麗媛抬眼：“誰？哪個？”
    幾秒後，她反應過來：“那個臭老頭的孫女？！”
    周慎之點點頭。
    江麗媛愣了，她想起當時是怎麽給周慎之打電話的，周慎之，你給我去見個女孩，你給我去看看，那個女孩有沒有那個老頭吹的那麽優秀，你也去給他的孫女看看，我的孫子多優秀！你一定得去，否則我絕食！
    她那話賭氣成分比較多。
    沒想到。
    他真去了。
    去了還喜歡了？！
    江麗媛愣了幾秒。
    “所以你真喜歡了？”
    周慎之點頭。
    江麗媛猛呼吸一口氣。
    那老頭沒騙人？
    真那麽優秀？
    她說：“那也行，聽那老頭說，那孩子是在出版社上班？”
    周慎之挑眉。
    他倒沒問這個。
    他隻能點頭。
    江麗媛看著孫子這淡定的表情，有幾分懷疑，她說：“那你爭取，就在這幾個月結婚吧，醫生說我三個月要複查一次，每一次複查對我來說都是淩遲！我都怕它再長出來！”
    周慎之歎口氣。
    “奶奶，複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你不要那麽恐懼。”
    “我不管。”
    “你早點結婚，有喜歡的那就更要快速！”
    周慎之沉默幾秒。
    嗯了聲。
    _
    隔天周一。
    沈恬把稿交了上去，又開了一個會議，上個月一批兒童讀物被投訴，現在全麵下架，接下來的三個月要整版重改。
    時間上比較緊急。
    總編看著她們問道：“誰接？”
    小助理蠢蠢欲動想要舉手，沈恬讓她等等，果然蕭夢那邊表示要接，她還挑釁地看了沈恬一眼。
    沈恬神色淡定。
    總編點頭：“好，你接，沈恬，你跟時代周刊的編輯聯係一下，她們要做一次名人專訪，你帶組去幫忙。”
    “好。”
    會議結束後，小助理跟在沈恬身後，說道：“沈姐姐，為什麽不接那個活兒啊，你不是更懂這塊嗎。”
    沈恬說道：“蕭夢她們經驗也很足啊，不能說我更懂，別人會笑話的。”
    小助理一聽，啊了一聲。
    點點頭。
    “但我覺得你的風格，小朋友們會更喜歡。”
    沈恬敲了下小助理的額頭。
    “市場數據還沒出來，一切看數據說話。”
    “哦。”
    也是。
    下班後，沈恬開車去接爺爺，把他接到超市吃飯。
    沈昌明推著老頭的輪椅，推到餐桌旁，一家四口坐了下來。
    吃完飯。
    老頭去後麵看他的鸚鵡。
    沈恬趴在收銀台旁，看著沈昌明看著鄭秀雲，鄭秀雲給人拿了一包煙，隨後敲她額頭一下，“什麽事？”
    沈恬猶豫了下，道：“媽，你接受你女兒現在結婚嗎？”
    鄭秀雲眼眸微眯。
    盯著她。
    “什麽意思？”
    沈恬眨了眨眼。
    “就是英年早婚。”
    在收拾冰箱的沈昌明也看過來了，鄭秀雲緊盯著沈恬，“你遇見喜歡的人？想結婚了？”
    沈恬大學四年。
    當然有人追。
    但她沒有談過，一直單著。
    在高中時期，鄭秀雲覺得她有喜歡的人，可能會早戀。
    她做好了叛逆女兒早戀的準備，但迎來的是她的失戀。
    到了大學。
    她希望沈恬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紀談一場戀愛，但她也沒有，單著直到了畢業，這讓鄭秀雲不得不懷疑。
    她對過去那個人，賊心不死。
    所以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如今。
    突然問這種問題。
    鄭秀雲就警惕了。
    沈恬啊了一聲，搖頭：“沒有呢，就是問問。”
    鄭秀雲：“是嗎？”
    “當然了，就是聽說一些同學已經結婚啦，所以問一下。”沈恬找個理由，鄭秀雲看她幾秒，“先好好工作吧。”
    “嗯。”
    “好好工作什麽！”
    哢嚓一聲。
    老頭坐在輪椅上挪了過來，“爺爺這裏又有個人選。”
    他點開手機，“當記者的，就住在我們家小區裏，真挺不錯的小夥子。”
    他把手機放在沈恬的麵前。
    沈恬一家三口默了幾秒，鄭秀雲拿起那手機裏的相片看一眼，裏頭的男生長相俊秀斯文，鄭秀雲礙於公公在，也不好點評，她說：“看著還行，你要有空就去見一麵吧。”
    沈恬瞪大眼睛。
    那表情在說，媽，又要我去敷衍一下？
    鄭秀雲用眼神看她，你今天拒絕一個明天還要再見一個，要不你說服老頭讓他別忙活了？
    沈恬搖頭。
    她做不到。
    臣妾做不到啊。
    沈昌明臉色有些微怒。
    沈恬趕緊拉住沈昌明的袖子，讓他別發火。
    沈昌明歎口氣。
    他清楚父親如今脆弱的心靈，何況老頭確實也無聊，算了，隻是可憐自己的女兒。
    相片跟那人的信息。
    發送到沈恬的手機裏。
    沈恬加了對方的微信。
    _
    回到住所。
    曹露又在敷麵膜，沈恬換了鞋癱在沙發上，曹露放下平板，看她一眼，“怎麽啦？”
    沈恬把手機打開，放在茶幾上。
    “爺爺又給我介紹了一個。”
    曹露拿起相片看了一眼，上上下下地研究著，：“我去，爺爺還真不死心啊，不過這個長得還行，挺俊秀的。”
    她放下手機，看著沈恬：“你現在是前有狼後有虎！”
    沈恬拿過抱枕抱在懷裏，“你說周慎之是狼嗎？”
    “難道不是？”曹露坐起來，湊過去，看著沈恬，“周慎之大佬我們接觸得其實挺少的，但是，他一個學霸，老師眼裏的好學生，私下嘛，會抽煙，而且聽說他打架挺狠的，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他簡單嗎？”
    沈恬一頓。
    她看向曹露。
    曹露聳聳肩，一本正經地道：“出了社會，接觸的人多了，我就會去琢磨，琢磨琢磨就琢磨出別的想法來。”
    沈恬安靜著。
    她見過周慎之打架。
    她當時都已經說了報警，關國超等人嚇壞了，唯獨他反而慢悠悠的，還把關國超按在牆壁上。
    一點兒都不慌張。
    久遠的畫麵浮現。
    沈恬還是覺得他好帥。
    “我的甜甜，你臉紅啥。”曹露鬆開手臂，戳一下她的臉。
    沈恬回神，搖頭，有些心虛地道：“沒有，沒有。”
    曹露往沙發扶手倒了回去。
    “你去見那個人嗎？”
    沈恬頓了下。
    “見吧。”
    _
    記者的職業跟她的職業有異曲同工之處。
    對方叫趙俊為。
    這次還是上次那個咖啡廳，爺爺對這個咖啡廳很是偏愛，沈恬這次直接穿了一條很普通的連衣長裙。
    素麵朝天。
    背著個帆布包，扔進人群裏被淹沒的那種。
    她笑著坐下。
    趙俊為看到她後，頗為失望，這也太普通了吧。
    他聽說她是美術編輯。
    應該是很時尚很豔麗的才是啊。
    坐下後，他臉色微變。
    沈恬一眼看出，她心裏偷著笑，就這樣挺尷尬地坐著。
    此時。
    咖啡廳外。
    一個穿著黑色襯衫跟西褲的男生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走過，走了幾步，周慎之停下腳步，他看向咖啡廳內。
    看到沈恬跟一個男生麵對麵坐著。
    位置距離上次的12號桌還挺近。
    他聽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話，眼眸落在沈恬的臉上。
    他手插進褲袋裏。
    幾秒後，轉而走向咖啡廳。
    買了一杯咖啡，隨後走了出來，點開手機。
    點進沈恬的頭像。
    在沈恬準備開溜之前。
    她手機滴滴響起。
    她點開一看。
    看到sz二字。
    她驚了下。
    點開。
    sz：恬恬，考慮得如何？
    sz：今晚一起吃飯？
    不知為何，就兩條信息，沈恬感覺到了壓迫感，她猶豫了幾秒，在九宮格上點點。
    沈恬：今晚可能沒空哦。
    sz：好，你什麽時候有空，跟我說。
    看到這信息，沈恬鬆一口氣，隨後跟趙俊為告別，接著轉身就走。出了咖啡廳，沈恬是真升起了一個念頭。
    幹脆結婚算了！
    她驅車回到住所，曹露正在吃泡麵，看到她，立即道：“怎麽樣？”
    沈恬也去拿了一桶泡麵，坐在桌旁撕開來，她支著臉，“好累，不想再見什麽人了。”
    曹露嗦著麵。
    辣得嘴巴紅通通的。
    她說：“那你跟周大佬結婚算了！”
    沈恬一頓。
    接著，繼續撕開調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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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老頭在電話那頭罵趙俊為，說他嫌棄自己孫女不夠時尚。
    老頭叭叭叭地道：“什麽人嘛！沒眼光！”
    沈恬打著哈欠，把手機放在桌上，在電腦上修改封麵排版，她說道：“那爺爺能不能別再給我介紹對象了？”
    沈業林歎口氣：“爺爺會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
    沈恬滑動鼠標的動作一頓。
    “爺爺！”
    沈業林小聲地道：“好想看我孫女穿婚紗哦。”
    沈恬：“.....”
    幾分鍾後，她掛斷電話。
    她支著下巴，唉聲歎氣。歎了一會兒，又打起精神，繼續排版，快下班前，手機有個微信響起。
    沈恬點開。
    是周慎之。
    她心一跳。
    他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恬恬，今天有空嗎？”
    他停了幾秒。
    又發一條，嗓音帶笑。
    “可別再找借口拒絕了，不然我去你單位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