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罩下來。
    沈恬下意識地閉眼。
    接著溫熱的觸感在額頭傳來。
    她心跳到快衝出心髒。
    擠在門邊的那一群人哇偶了起來, 聲音要掀翻了天，僅僅幾秒，他就離開, 沈恬睜開眼，對上他眼眸。
    他眼尾微挑，眼眸漆黑如墨。
    他笑道：“走吧。”
    沈恬掐了下自己, 讓自己回複正常，她點點頭，抿唇一笑。
    他牽著她的手。
    這會兒牽實了。
    沈恬也從床上下來，腳穿進銀色高跟鞋裏。
    堵在門口的一行人, 看到他們來了, 陳遠良立即笑著推開身邊其他人，“讓讓，讓讓，別誤了我兄弟娶老婆, 走起！”
    大家哈哈一笑, 整裝隊伍。
    曹露收起手機，拉著周靚靚三個人提沈恬的東西, 比如紅傘之類的。
    沈恬被周慎之牽著，下樓梯。
    她家的樓梯她上下好多年, 從沒覺得窄, 但不知為何, 今天覺得窄，他走在前麵，時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
    讓她小心。
    沈恬輕輕地嗯了一聲。
    而樓梯上的燈有一個壞了, 線都跟著往下垂落。
    周慎之眉梢一挑, 側頭躲過。
    沈恬也躲過了那個垂燈。
    身後其他人鬧哄哄的, 樓梯都被擠滿了，嬉嬉鬧鬧，說說笑笑，抵達一樓，經過小倉庫，周慎之推開門。
    外麵的貨架琳琅滿目。
    曹露笑道：“高中的時候我就羨慕沈恬家有個超市！”
    “誰說不是呢！”周靚靚接話，“我還讓我媽給我開一個，我說小一點無所謂，隻要有很多零食跟冰淇淋！”
    “哈哈哈哈——”一群人笑了起來。
    穿過貨架。
    鄭秀雲跟沈昌明穿著紅色的旗袍裙以及黑色的西裝套裝，站在櫃台旁看著她，鄭秀雲隻安靜地看著。
    沈昌明眼眶微紅，臉上卻笑著。
    沈恬很少見父母穿得這麽隆重，沈昌明一年到頭就那麽兩三件衣服換來換去，都是比較舒服跟寬鬆的款式。
    今日這樣一穿，她的爸爸也是個老帥哥呢！
    鄭秀雲本身底子就在，這樣一穿，也很好看呢。
    沈恬上前，抱住他們。
    鄭秀雲揉揉她的頭，“往後的路別怕，媽媽陪你。”
    沈恬眼眶一紅，點了點頭。
    沈昌明擦擦眼角的淚水，拍拍女兒的肩膀，“家是你永遠的後盾。”
    “嗯嗯！”
    “去吧。”鄭秀雲鬆開沈恬。
    周慎之上前，牽住沈恬的手，衝他們點頭，說：“嶽父嶽母記得跟2號車一起走。”
    鄭秀雲：“知道。”
    超市外的冰箱以及擺放的椅子都收了起來，遮陽棚也收起來。超市今日做好事，休一天，前麵這條通往黎城一中重點中學的路一下子就變得寬闊，外麵停著十幾輛的轎車，帶頭的那輛開了天窗。
    有個攝影師站在天窗上，肩膀上扛著攝影器材。
    第二輛車是新人車。
    是奔馳s
    在往後也有幾輛奔馳。
    江競野跟陳厭各靠在其中一輛車旁，看到他們來，也紛紛上了車。
    周慎之拉開第二輛車的後座車門，手扶著車頂框。
    沈恬彎腰坐進去。
    他關上車門，繞過車子，開了那邊的車門，坐了進來。
    曹露提著小包坐進副駕駛，她扣好安全帶，就舉起手機，對著沈恬拍。
    陳遠良上了駕駛位，調整了下座位，說道：“走咯。”
    沈恬看了眼車窗外。
    看著父母緩緩走向後麵的車。
    她收回視線。
    緊握著手中的花。
    周慎之伸手，把她的頭紗拉下來，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轉頭看了眼身側的男生。
    他手肘搭在膝蓋上，往前傾，跟陳遠良在說話，這樣看，喉結如刀鋒，側臉棱角分明，他眼底含了幾分笑意。
    穿著一身的西裝，卻看起來漫不經心，幾分吊兒郎當。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而她。
    卻好緊張。
    腦海裏想到從那樓梯上下來的畫麵，還有爸媽對她說的話，爸爸的淚水。這一刻，沈恬意識到，自己要長大了。
    眼眶再次一紅。
    她收回視線。
    頭紗遮住一些，但仍朦朧地能看到紅著的眼眶。
    拍攝的曹露一愣，她用嘴型跟沈恬無聲地說道：“別哭。”
    但淚水還是順著沈恬的眼眶往下滑落，在她下巴處凝結，周慎之往後靠時，餘光掃到了她下巴的淚水。
    他一頓。
    幾秒後。
    從一旁拿了幾張紙巾，放入她的手心。
    沈恬一愣。
    她指尖抓著紙巾，然後側過頭，在那邊擦拭。
    周慎之看她這樣。
    撥了下她的頭紗。
    道，“等下讓化妝師給你補個妝。”
    沈恬沒有回頭，依舊輕輕擦拭，她嗯了一聲。
    不一會兒。
    她坐正了身子。
    手心捏著紙巾。
    周慎之抬手把她頭紗整理好，隨後放下手時，握住她的手。
    沈恬一愣。
    他手指修長，掌心溫熱。
    他在給她力量。
    估計是怕她一直哭，覺得無助。
    所以才握住她。
    曹露心裏哇偶一聲，把手機鏡頭對準了他們交握的手。
    就這樣。
    虛虛地握住。
    一路抵達了酒店。
    江麗媛奶奶，周慎之的媽媽於眉，他的爸爸周海昀已經到了，在門口迎接著呢。
    車隊緩緩停下。
    奶奶上前拉開車門。
    奶奶喊著沈恬的小名。
    “寶貝恬——”
    沈恬提著裙，抱著花下了車，“奶奶！”
    周慎之也從那邊下來，關上車門，走過來，周海昀則走去迎接鄭秀雲沈昌明以及沈業林爺爺，隨後一行人下車，上樓。
    因為時間上要按算的吉時來。
    所以改口茶就直接在酒店完成。
    兩家父母以及長輩成排坐下來，沈恬跪在周慎之父母奶奶麵前，周慎之跪在鄭秀雲沈昌明以及爺爺的麵前。
    沈恬捧花跪得很直。
    她看著周慎之那邊的親戚端了茶給他。
    他接過了茶杯，看向沈昌明。
    “爸，喝茶。”
    沈昌明點頭，放下紅包，接了他手裏的茶。
    接著，周慎之轉而端茶給鄭秀雲，“媽，喝茶。”
    沈恬在那一刻。
    萬般滋味翻湧。
    等到她的時候，她指尖微抖，往前遞茶。
    “爸，媽，喝茶。”
    於眉跟周海昀笑著接過。
    給她拿了紅包。
    她頭紗揭開了。
    睫毛今日很長。
    她接過紅包。
    改口茶。
    禮成後。
    沈恬被帶到二樓的房間休息一會兒，曹露跟周靚靚兩個人進來陪她，化妝師也進來給她補妝，曹露抱著手臂嘖嘖幾聲。
    圍著沈恬轉，接著伸手揉著她的肩膀，“累不累啊，寶貝恬。”
    沈恬搖頭。
    周靚靚關上門，湊過來道：“周慎之大佬在陽台跟他們幾個人男生聊天，他們給他遞煙，他抽煙呢。”
    曹露說道：“有啥好稀奇的？難道大佬就不能抽煙嗎？”
    周靚靚搖頭，她打開手機，遞給沈恬。
    “你老公抽煙的樣子，也太帥了吧。”
    沈恬低頭。
    就看到相片裏。
    他指尖夾著煙，手臂搭著欄杆，偏頭跟陳遠良說話，領帶不知所蹤，領口微敞，眼尾微挑。
    那漫不經心的感覺就很抓人。
    還有一張他轉過來，捏著煙放進嘴裏，低頭笑著。
    化妝師掃一眼。
    “這新郎官是我這兩年來見到最帥的！”
    曹露一聽，笑道：“真的啊？”
    化妝師點頭，“真的啊。”
    她給沈恬固定劉海，笑道：“小妹妹好福氣。”
    沈恬耳根微紅。
    她讓周靚靚把相片發她微信。
    又過了一會兒，門敲響，曹露說進，門就被推開，周慎之單手係著領帶，看向沈恬，唇角微勾，“恬恬，下去接客人了。”
    沈恬看著他。
    “好。”
    _
    沈恬跟周慎之一行人下樓時，大堂人已經不少。
    攝影機器都架著。
    而賓客們也陸續到達，每一輛轎車都緩慢地開上來，然後酒店服務員上前開車門，他們下車，沈恬站在周慎之身側，臉上帶著笑容迎接。
    一開始來的都是周慎之家那邊的人。
    幾乎都是好車。
    沈恬作為新娘，他們來了先祝福周慎之，接著看向新娘。
    然後周慎之的幾個表妹堂妹，拉著沈恬拍照。
    黃丹妮等人來時，放下紅包，睨了沈恬一眼就進去。
    又過了一會兒。
    一輛勞斯萊斯開了上來，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所有人齊刷刷地看過去，車門打開，秦麥穿著露背紅色長裙踩著高跟鞋走下來，手上拿著一個限量款的小包，挺直著背，看著沈恬。
    沈恬微微一笑。
    秦麥踩著高跟鞋往他們這兒走來，她看一眼周慎之。
    周慎之神色淡淡，他偏頭跟陳遠良說：“去拿個小凳子過來。”
    陳遠良哦了一聲，接著就去拿。
    秦麥來到沈恬的麵前。
    她今日這一身紅色，很奪目，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她拿出紅包遞給沈恬，語氣似很平和，“恭喜。”
    沈恬接過，笑道：“謝謝。”
    她態度也疏離，平和起來。
    秦麥看著她。
    指尖掐了掐小包。
    正還想說點兒什麽。
    就見周慎之拿著個小凳子，彎腰，拍了拍沈恬的小腿，道：“把高跟鞋脫了，踩凳子上。”
    沈恬啊了一聲。
    後瞬間明白過來，她手握著花，小心地撐在他肩膀上，把高跟鞋脫下，踩凳子上，她腳後跟已經磨出了血。
    曹露在一旁看到。
    喲嗬了一聲，笑得賊兮兮的。
    秦麥看著這一幕。
    臉色微白。
    沈恬整個人踩凳子上，把裙擺拉好，遮擋住那個小凳子，她小聲道：“不會被發現吧？”
    周慎之站直身子，把她裙擺拉好。
    輕笑，看她一眼。
    “發現了又怎麽樣。”
    沈恬耳根一紅。
    心怦怦直跳。
    再回神時。
    那一抹大紅色已經走進去，曹露跟上去，給她開門，笑眯眯，那笑容刺眼得很。秦麥咬著牙走進去。曹露嘿嘿一笑，轉身回來。
    拿著手機繼續在對麵拍著沈恬，她用口型告訴沈恬，“她臉色好白，被周大佬打擊得喲，哈哈哈哈哈。”
    人太多。
    沈恬一時讀不出曹露的口型。
    她猜了一會兒，就沒再猜了。
    中午十一點半左右。
    賓客來齊。
    沈恬從凳子上下來，穿上高跟鞋，跟周慎之進了後麵的休息室兼化妝室，周慎之領帶有些歪，沈恬坐在化妝椅上，指了指他領帶。
    他看一眼鏡子，隨後抬手整理，眉眼漫不經心。
    鏡子裏的男生令人心跳加速。
    沈恬趕緊收回視線，閉眼讓化妝師補妝。
    陳遠良敲門說道：“兄弟，司儀喊你。”
    周慎之站直身子。
    “來了。”
    他看沈恬一眼，笑道：“我先出去。”
    沈恬點頭。
    他走後。
    化妝師仔細給她描眉，說道：“雖然你老公很帥，但你今天也很美，”
    沈恬看著化妝師，笑道：“謝謝你。”
    又過了幾分鍾。
    曹露來喊沈恬。
    沈恬出門，就看到沈昌明站在那兒，他笑著手臂彎了彎，沈恬立即明白，挽住了父親的手。
    沈昌明整理了下沈恬的頭發。
    帶著她進了大門。
    喜宴廳裏。
    燈光亮起，滿天星星。
    既少女又夢幻。
    長長的t台上也是燈光閃爍，腳下的沈恬的名字連成的燈，美得令人挪不開眼。而這場婚慶一看就值不少錢。
    台上。
    周慎之站在司儀旁。
    沈昌明帶著女兒走到t台盡頭。
    司儀握著話筒笑道：“爸爸是打算親自帶著女兒走過來，還是我們新郎官過去接？”
    曹露拿著話筒舉到沈昌明跟前。
    沈昌明說：“我帶她過去吧，婚後，我們也會陪著她走。”
    “哇。”
    全場鼓起掌聲。
    沈恬忍不住挽緊沈昌明的手臂，沈昌明看女兒一眼，笑笑，走上台階。
    周圍的目光全落在這t台上。
    沈恬一邊走一邊看著t台那邊的人，周慎之輕扯了下領口，他往前走了幾步，在大家的歡呼聲中。
    朝她伸手。
    司儀站在台上笑道。
    “新郎官先等不及了，要親自去接過來。”
    大家又跟著轟然一笑。
    沈恬耳根泛紅，手放在他掌心上，周慎之輕輕把她拉到了身邊，他衝沈昌明鞠躬，“爸，以後交給我。”
    沈昌明手臂一空。
    女兒到了對麵的男生手裏。
    他注視著周慎之。
    “男人無論如何，要對家庭有責任，這是最基本的。”
    周慎之看著沈昌明。
    沒有半絲敷衍。
    “您放心。”
    沈昌明眼睛一紅。
    點點頭。
    下了台。
    鄭秀雲看他下來，翻個白眼，“丟人嗎！”
    沈昌明：“.....”
    又不是第一次哭！
    _
    司儀安排他們站到正中央。
    沈恬跟周慎之麵對麵站著，她頭紗還戴著，朦朧中看著他。
    司儀笑道：“這麽喜慶的日子，新郎官有沒有打算送點什麽禮物給大家開心開心。”
    周慎之抬眼，笑問：“主持人有什麽想法？”
    司儀笑道：“給大家發紅包吧，人民幣最能讓人開心。”
    周慎之嗓音含笑。
    “你安排就好。”
    司儀眨眼笑道：“這麽大方。”
    他轉過身，指著屏幕，屏幕上有個群的二維碼，他說：“來主持這場婚禮之前，我跟企鵝公司高管要了個大額紅包的權限，隻限今天，紅包一次最高一萬，我們看看今天新郎官要出多少血。”
    “哇塞！”
    台下的人一陣歡呼，接著屏幕滾動。
    很多人掃碼進來。
    不一會兒，群就滿了。
    司儀說道：“沒能進來的很抱歉，你們慢一步啦，就等下一批吧。”
    他看向周慎之。
    “新郎官請開始。”
    陳遠良塞了手機遞給周慎之。
    周慎之接過來，他看著屏幕，接著低頭開始發送。
    他連發5個一萬。
    沈恬在旁邊看得心驚膽顫。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看她一眼。
    噓了一聲。
    於是五萬一次被搶光，台下人群中有人尖叫起來，舉著手機，他一次搶了五千多！
    靠啊！
    曹露正中間那張親友桌上大喊：“周大佬萬歲！啊啊啊啊啊！再來幾個！”
    “誰能想到，我參加個婚禮，賺了兩個月的工資！”
    “哈哈哈可不，再來幾個！我們不介意！”
    司儀笑道：“哎喲，換個群。”
    屏幕上又出現一個新二維碼。
    大家瘋了再次湧進新群，整個場麵熱鬧又開心。
    人民幣使人開心啊！
    周慎之這會兒直接發了十個一萬。
    沈恬眼前一陣暈眩，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台下的長輩們。
    鄭秀雲跟沈昌明不敢相信這群孩子玩這麽大，而爺爺則在快速地搶著紅包，至於於眉，周海昀以及奶奶，老神在在。
    尤其是於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對於兒子這敗家行為。
    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
    今天是喜慶的日子。
    開心最重要嘛。
    錢。
    再賺就是了。
    於是，一場下來，沈恬算了算，周慎之紅包出去剛好二十萬。
    而他的微信限額也是二十萬。
    ...
    “好，現在，我們有請雙方的父母派一個代表上來講話。”這一趴過去後，司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進入正題。
    沈恬那顆在半空中跳著的心總算落回胸腔。
    她看著鄭秀雲，於眉從兩側台階走上來。
    鄭秀雲來到沈恬身側。
    於眉站在周慎之的身側。
    司儀遞了話筒給鄭秀雲。
    “沈媽媽有什麽話想說的嗎？”
    鄭秀雲握著話筒，看一眼女兒以及那俊朗的女婿，她記憶往回拉，想起了那叼著煙穿著校服的男生。
    那走在女兒身後不遠處指尖夾煙的男生。
    那十八歲剛到。
    開著輛奔馳suv，張揚輕狂的男生。
    以及女兒藏在櫃子裏的日記本，她頭上綁著【奮鬥】二字衝刺進重點班的那段日子，她往周慎之手裏放彩虹口紅糖的一幕。
    而身為母親的她，竟什麽都沒發現。
    鄭秀雲緊了下話筒，說道：“我曾說過，家裏的超市以後要給女兒跟女婿繼承，不過今日看到我家女婿這個財力，我收回這個話。謝謝。”
    全場頓時。
    轟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周慎之，你因太有錢而被剝奪繼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