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恬心砰砰直跳的時候。
    他已經收回手, 並拿了一張紙巾擦拭指尖。
    要不是他就在她麵前，她肯定會拿起手機照看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花色小貓。
    周慎之起身, 收拾碗筷。
    看她一眼。
    她在那兒摸摸唇角，下巴。
    他眼底蕩起一絲笑意。
    端起碗筷就往廚房走去，廚房裏安裝了自動洗碗機, 他打開水龍頭，先把碟裏的殘留物衝掉，接著才彎腰把碟放進洗碗機裏。
    他倚靠著梳理台。
    慢條斯理地處理著這些碗筷。
    非常細致。
    沈恬回神時，事情他已經做了一大半了, 她捂了下臉, 多少有些緊張他會發現些什麽，他應該沒發現吧？
    任誰被他這麽碰一下，都會發呆的好嗎。
    讀書那會兒。
    他僅僅端著餐盤坐到女生旁邊的餐桌，她們都會下意識地安靜下來, 連說話的聲音都好聽許多。
    沈恬咳一聲。
    說道：“我洗澡去了。”
    “嗯。”他清澈的聲音從廚房穿出來。
    沈恬探頭看一眼。
    他拎著可樂仰頭喝了一口, 接著半彎腰去按清洗鍵，側臉線條分明, 喉結清晰。
    沈恬紅了臉，轉身拐進臥室, 拿了睡衣。
    再出來時。
    她聽見洗碗機發出少許的聲音, 以及他在廚房跟人打電話。沈恬嗖地一下閃進浴室裏, 她那天摔倒的地方。
    他鋪了一層防滑墊。
    因為那裏是專門放浴球跟毛巾的地方，防滑墊用的還是粉紅色的熊，沈恬總覺得這熊有點眼熟。
    她洗完澡。
    帶著一身水汽走出來。
    便看到他坐在沙發上, 懶洋洋地按著手機。
    他抬起頭。
    女生滿身的水汽, 頭發吹個半幹, 穿著粉色拖鞋，睡裙及膝，眨了眨眼，說道：“我洗好了。”
    周慎之摁滅屏幕。
    嗯了一聲。
    “你生日那天，陳遠良說要來幫你過，可以嗎？”
    沈恬點頭。
    “當然可以。”
    他唇角勾起。
    “好，那加他一個。”
    客廳昏暗，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在洗手間門口，隔著茶幾，不知為何，沈恬耳根又紅了些。
    她說：“我進屋了。”
    他點頭。
    沈恬嗖地往主臥室走去。
    腳還沒進門。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頭發吹幹了再睡。”
    “ok。”
    女生比了個ok，接著門關上。
    輕輕砰一聲。
    周慎之挑眉。
    他支著下巴，繼續回複郵件。
    腦海裏浮現女生剛剛沾得滿嘴都是汁，偏偏怎麽舔都舔不掉的樣子，他輕笑了聲。
    久遠地想起。
    高三那會兒，陳遠良似乎說過，沈恬很可愛。
    嗯。
    是的。
    過了幾秒，腦海裏有浮現她那天摔倒滿臉淚水，疼得那麽厲害卻偏偏忍著的模樣，他站起身，朝主臥走去。
    他靠著牆壁。
    “恬恬。”
    喊了一聲。
    裏頭女生頓了下。
    “怎麽啦？”
    “你腳跟腰現在怎麽樣？還疼嗎？”
    女生甜軟的聲音傳出來，“不疼啦！”
    他挑眉。
    “那就好。”
    _
    沈恬本來是靠著床頭玩平板，看綜藝，聽到他問話，她立即坐了起來，她門沒鎖，他想進來是可以的。
    不過他似乎也沒進來的意思。
    就問那麽幾句話。
    沈恬都下意識地揉揉腰揉揉腿，她衝著門道：“爺爺的藥真的很好，是神藥！”
    周慎之本來走了。
    聽見這話。
    他笑了，回身，應道：“回頭我謝謝爺爺！”
    沈恬：“？？？”
    他謝謝爺爺做什麽？！
    婚後休息三天，沈恬也要上班了。隔天醒來，桌上已經擺了早餐，不過他提前出門，壓了一張紙條。
    讓她吃早餐。
    滾燙的粥跟煎蛋。
    沈恬吃完準備下地下車庫去開車。
    後從窗戶一眼看到自家出版社的招牌，這麽近的距離，她嚐試走過去吧，反正時間還早。
    她一邊走上天橋。
    一邊給曹露發信息。
    沈恬：我已經實現錢多事少離家近的生活了。
    曹露：臥槽，我還被塞在半路上，三環這邊特塞，恬，你讓我妒忌。
    沈恬：【摸頭】
    曹露：不過錢多事少這個，有待商討。
    沈恬：【歎氣】對哦。
    她在出版社的工資確實不算多，不過出版社的福利好，而且她每年都會參加一些比賽，拿到的獎金也不少。
    也算可以了。
    當然，跟曹露這種拿高提成的，不能比。
    不過沈恬很滿足現在的收入了，她參加比賽的那些才是大頭，慢慢存。
    進了大樓。
    遇見熟悉的同事，沈恬就給大家派喜糖。
    “沈恬，新婚快樂！”
    “沈恬，早生貴子啊！”
    “恬恬，你才二十四就結婚了，我都三十四還單身一個....你也給我介紹一個唄？我不介意姐弟戀，你看看你老公有沒有什麽好朋友好兄弟的，勻一個給我。”
    編輯組的姐姐攬住沈恬的肩膀，兩眼放光。
    沈恬愣了下。
    “姐，相差十歲。”
    “我不介意。”
    沈恬：“....那我幫你留意吧。”
    這位姐姐人很好，沈恬拒絕的話說不出口。“謝謝你，寶兒，糖我拿走啦，沾沾你的喜氣。”姐姐朝她飛個媚眼，然後拎著糖走了。
    小助理在一旁候著，看到姐姐走了，立即迎上來。
    “沈恬姐，你真要介紹啊？那不如也給我介紹一個吧？”
    沈恬彈了她腦門一下，把糖果往她手裏塞，“你先吃糖。”
    小助理嘿嘿一笑。
    剝了糖往嘴裏塞。
    沈恬讓她把上次重版的小豬佩奇稿子拿來給她，休息這幾天雖然也有工作，但還是落下很多。小助理說了聲遵命。
    兩個人準備進辦公室。
    就見到一個男生狼狽地從蕭夢的辦公室裏被趕出來，緊接著七八份稿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沈恬看一眼就準備推開辦公室門。
    小助理拉住沈恬。
    “姐，江懷是你學弟。”
    沈恬一頓。
    看過去。
    男生清秀的臉被稿子劃了好幾道痕跡，他看過來，認出沈恬，“沈恬學姐。”
    沈恬不認識他。
    不過美院的學生消息都是互通的，他來出版社肯定也知道她在這裏，她是盛沅的關門徒弟，名聲就算不響亮，那也是在外。
    沈恬問道：“你那些稿子怎麽了？”
    江懷搖頭。
    “不知道，說我不合適。”
    沈恬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稿子，看了眼。
    風格跟她的很像。
    有模仿的意思。
    但男生用色更大膽一些，所以是好看的，隻是不合適做兒童讀物。
    沈恬說道：“兒童讀物最重要符合兒童特點，用色要健康，鮮活，人物要可愛，靈活，你這混色穿在這人物的身上，你覺得合適嗎？”
    她看向江懷。
    江懷愣了愣，他看向自己的稿子。
    他低聲道：“不合適。”
    沈恬把稿子放回他手上，道：“回去改吧，你被罵不冤枉。”
    江懷抬眼看她。
    她沒再看他，轉身進了辦公室。
    小助理湊到江懷那兒說道：“你跟著蕭夢慘咯，她一直都這樣，錯在哪都不會給你指導的，祝你好運。”
    說完，她也跟著沈恬進辦公室。
    總編正好也回複沈恬的郵件，通過了時代周刊的所有稿件。沈恬打開了又審核一遍，才給陳主編發送過去。
    下午時。
    江懷加了沈恬的微信。
    在微信上跟沈恬說謝謝指導。
    他說他重修了一張稿子，發給蕭組長，蕭組長沒再罵他。
    沈恬回複：好，加油。
    _
    另一邊。
    晨早會議開完。
    周慎之扣上白大褂的扣子，坐到3d打印機旁，一邊調試著機器，一邊在軟件上建模。陳遠良打了個電話過來。
    周慎之接了，手機隨意放在一旁。
    陳遠良興高采烈地道。
    “兄弟，我成了！”
    周慎之移動著鼠標，語氣懶洋洋。
    “恭喜。”
    “我可以安心地回去幫沈恬恬過生日啦！”陳遠良昨晚給他打電話，抒發緊張情緒時順便就談到這件事情。
    周慎之指尖微頓。
    他調了下手機音量，調大了些。
    “你這語氣，像什麽？”
    陳遠良愣了幾秒。
    “啊？”
    周慎之鬆開鼠標，打印機開始動作，他拎起手機往後靠，放到耳邊，看著打印機道：“她長大了，別總沈恬恬地叫。”
    陳遠良呆了呆。
    瞬間。
    他明白之前那怪怪的感覺從哪兒來了。
    周慎之
    出個差還惦記著沈恬！
    就是這個！
    身為兄弟，其實陳遠良也很清楚，周慎之結婚是迫不得已！不過因為對象是沈恬，陳遠良後期也覺得沈恬是當之無愧最合適的，就是那種讓人會想要跟她細水長流地發展，雖說可能不夠熱烈，但至少舒服！
    但是。
    在他看來。
    要擦出火花似乎也不太容易。
    陳遠良在那頭猶豫了下。
    問道：“你剛才該不會覺得我說那話的語氣，像男朋友吧？”
    周慎之拎出打印出來的細管，低頭比劃，語調散漫。
    “你清楚就好。”
    陳遠良：“......”
    心裏有鬼的人！
    聽什麽都是鬼！
    陳遠良總覺得不太可能，於是沒那麽快戳破，打算再觀察觀察。
    他說：“我明天回去，你有空就過來給我接機。”
    周慎之比對完細管尺寸。
    靠著桌子，懶洋洋。
    “你看我有空？”
    陳遠良：“....算了，掛了。”
    嘟嘟幾聲。
    他那掛斷電話。
    周慎之放下手機。
    拿著細管就出門。
    _
    婚假過後的幾天，周慎之都要加班。沈恬每每回到家他都還沒回來，有時她起來上洗手間，才看到他進門。
    沈恬揉揉眼，嘟囔道。
    “你這幾天好忙啊？”
    周慎之換鞋，眼眸看著她，道：“嗯，忙完這陣，你生日的時候就不忙了。”
    沈恬一頓。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他輕笑了聲。
    他眉宇帶了幾分疲倦，在沙發上坐下。
    沈恬往衛生間走去，走了幾步，挪到飲水機旁，拿了他的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返回去放在他的跟前。
    “喏，喝水吧。”
    周慎之手搭在膝蓋上，本打算拿煙。
    女生送來的水讓他一頓。
    他抬起眼眸。
    沈恬本想送完水就走，卻猝不及防跟他眼眸對上。
    周慎之伸手，她往前滑落的發絲，勾到耳後。
    “快去睡吧，看你困的。”
    沈恬心怦怦直跳。
    她刷地站直身子，說道：“那我去睡了。”
    說完，她就往主臥走去。
    進去後才反應過來，沒上洗手間，她轉身把門拉開，準備走出來，卻見他已經拿了睡衣，走向洗手間。
    沈恬急忙追過去，趕在他麵前。
    “我上個洗手間。”
    她不想憋尿。
    然後就埋頭走了進去。
    砰。
    門關上。
    她紅著臉上完，又衝洗幹淨，接著洗洗手，又怕有味，她拿著清香劑噴了下。這才拉開門，周慎之肩上搭著衣服，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看著她。
    沈恬笑道；“你去吧。”
    他眼底帶了幾絲笑意。
    “嗯。”
    然後他走進去。
    沈恬匆匆回主臥，回頭一看。
    他正單手關門。
    門關一半，另一隻手將上衣脫下來，隱隱約約可見他的腹肌。
    沈恬呆了。
    她嗖地縮回主臥室！
    媽呀。
    她滿臉通紅，不知道自己剛剛幹嘛要回頭這一眼，她回到床上，撲在上麵，拿起手機一看，
    淩晨一點。
    他是真加班好晚。
    不過這些天，哪怕他加班，早上的早餐還都是他做的，要麽就是他買的。沈恬翻個身，調了個鬧鍾，打算明天起來給他買早餐吃。
    總不能一直都是他在付出吧。
    這麽一想。
    好像確實是這樣。
    自從婚後住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飯是他做，早餐是他準備。有時客廳裏的衛生，也大多都是他回來後啟動掃地機器人打掃的。沈恬想想，她刷地又起身，今天回來後她好像也忘記打掃了。
    她下了床，開門走出去。
    洗手間裏水聲嘩啦啦的，他還在洗澡。沈恬走過去，蹲下來，小聲地喊道：“小恬小恬，打掃啦。”
    “收到。”
    掃地機器人噔了一聲回應，接著轉動著圓圓的身子從充電樁裏出來，結果一出來就卡在地毯邊。
    沈恬拎起它的身子，準備把它挪到一旁。
    身後洗手間的門便開了。
    接著高高的男生走出來，擦著發絲，看到那蹲在一旁的女生。他走過去，半蹲在她身側，語氣懶洋洋。
    “幹嘛呢？不是讓你睡覺嗎？”
    突如其來的男聲讓沈恬嚇了一跳。
    她啊了一聲往旁邊倒去。
    那頭是掃地機器人的充電樁。
    周慎之立即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住，結果衝力反之撞到他身上，他護著她的身子，攬住，後背撞到了茶幾。
    沈恬一陣暈眩，但人趴在了他身上。
    他身上帶了沐浴香味，是桂花香，就跟他學生時期身上的香味一樣，沈恬慌裏慌了地抬起頭道歉：“對不起。”
    就對上了他的眼眸。
    男生過水的桃花眼似乎深邃很多。
    周慎之攬著她的腰，定定看她眼睛。
    這會兒。
    他沒拿開，也攬得很實。
    手臂下。
    是她薄薄睡衣下細致的腰身。
    光線昏暗。
    沈恬不知為何，被看得心慌意亂。
    她說：“你怎麽不說話。”
    周慎之反問：“說什麽？”
    沈恬急著道：“我跟你說對不起。”
    周慎之輕輕地啊了一聲。
    “唔，不能說沒關係，後背撞疼了。”
    “真的啊？我看看。”沈恬刷地起身，周慎之的手臂也隨之放下，他也站起身，沈恬想著去撩他的衣服。
    周慎之握住她手腕。
    “別拉。”
    沈恬一愣，後腦海裏浮現剛才他那腹肌。
    她嗖地收回手，仰頭道。
    “你自己揉揉，我去拿藥。”
    周慎之手掌用力，把她拉回來，說道：“開玩笑的。”
    他看一眼牆壁上的時鍾。
    “你快去睡，我還得看點文獻，順便看著機器人小恬。”
    沈恬定定地看著他。
    “真的沒事嗎？”
    周慎之抬手揉揉她頭發。
    “真沒事。”
    他垂眸看她。
    “你眼眶都紅了，是想哭還是困的？”
    沈恬不知為何，鼻子一酸。
    她立即道。
    “我困的，那我去睡了。”
    說完就轉身回主臥。
    砰。
    關上門。
    周慎之撈起地上的毛巾，繼續擦拭脖頸的水珠，他偏頭喊來機器人小恬，讓它掃一些死角，後不知為何，他想起她剛才的樣子。
    他頓了頓。
    走到主臥室門外。
    “恬恬，你哭了？”
    女生沒回他。
    周慎之屈指敲了幾下。
    心想。
    她應該睡了。
    準備離開時，猝然轉身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走到床邊，他拉開被子，沈恬弓著身子，臉朝裏麵。他看她幾秒，突地伸手，摸了下她臉頰，濕潤潤的。
    周慎之一頓。
    他坐在床邊，“怎麽突然哭了。”
    沈恬心砰砰直跳。
    她也不知道怎麽想哭，可能是想到這些日子，他也太好了吧。她才哭的，這麽晚他還要看文獻，然後還要管客廳的衛生，剛剛又被她撞到，又不處理。大概就是這樣，她才想哭的吧，可是她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
    周慎之：“說話。”
    沈恬隻能刷地坐起身，靠著床頭，她眨了眨眼。
    一滴淚水滾落。
    周慎之看到她這樣，眼眸微眯。
    他抽過床頭櫃上的紙巾，擦拭她滾落的淚水，“工作受委屈了？”
    沈恬：“才不是。”
    她絕對不能說她是因為擔心他，她含糊道：“就是撞到你了，特別愧疚，我剛才聽見你哼一聲，肯定特別疼。”
    周慎之看著她的眼睛。
    他笑了。
    他站起身，撩開衣擺下方。
    “看，有傷疤嗎？”
    沈恬抬眼。
    往他那地方掃去。
    男生腰線線條很流暢，腹肌隱隱若現。沈恬臉紅了，她沒看到啥，她說：“好了好了。”
    周慎之鬆手。
    衣擺放下。
    他一隻手插進褲袋，一手捏著紙巾揉了扔在垃圾桶裏。
    看她一眼。
    “那麽容易當真，以後不敢跟你開玩笑了。”
    沈恬撇嘴。
    “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她惱羞成怒，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