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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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 蔣院長在用戶體驗這一塊兒確實是做到了極致。
    脫掉西裝外套的四個男人分別被摁住腹部綁了仿真孕肚。護師介紹,這是他們蔣院長的意思,其目的是為了真實還原女性分娩的場景, 讓男性朋友更能體會到自己老婆為了生育付出的艱辛,從而促進夫妻感情。
    說白了,也就是迎合女性。
    當然, 看著自己的孕肚,蔣院長並沒有很高興。
    好像也笑不出來。
    畢竟,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可沒有想過有一天, 他會在一個男人的逼迫下也綁上橡膠做的假孕肚。
    嚴昫更是哀怨地看向蔣澄:“你好缺德。”
    在其他兩個人看不到的角度, 趙覺給嚴總悄悄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用口型對他說:“我老板更缺德。”
    一級疼痛是肚皮有一丟丟的酥麻感,幾人都不太在意,嚴昫甚至發出了“jt so so ”這樣的輕狂言論。
    隨著疼痛的升級, 病房裏逐漸安靜下來, 隻剩下空調熱風在呼呼地吹,還有越來越重的呼吸聲、喘息聲。
    五級疼痛的時候, 幾人額間分別滲出了汗,腹部的假孕肚紛紛被扯鬆, 床單揪得皺巴巴的, 當然了, 就屬嚴昫和趙覺哼唧的次數最多。
    蔣院長可能是怕打自己的臉吧,偶爾才哼哼一聲,像小綿羊一樣的叫喚, 但越來越扭曲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痛苦。
    隻有老板皺著眉, 抿直唇線一聲都不吭。
    趙覺羨慕極了, 老板可真是一條硬漢呐,這扛痛能力可不是他這等凡人能比的。
    到第六級疼痛的時候,蔣澄終於忍不了了,在病床上左右胡亂抽動了起來:“啊,哎喲,哎喲喲……”
    嚴昫更是罵罵咧咧,吐出來的詞語速飛快,就跟胡言亂語似的,根本沒人聽得懂。
    他的假孕肚脫落到了地麵上,砸出一聲悶響。
    趙覺疼麻了,居然還笑了出來。隻是笑著笑著,他就放聲哭出來了。
    “媽媽,我還是個男孩啊,媽媽。”
    他一邊哭一邊哀怨地看向老板,老板很安靜,除了眉頭越鎖越深,目光漸漸凝滯外,並沒有什麽別的反應。
    怨種趙覺吸吸鼻子想為老板點個讚,可捂住腹部的手早已抬不起來。
    第七級疼痛才是最考驗人的。
    嚴昫疼得嗷嗷叫,一邊叫一邊大聲懺悔:“老婆你辛苦了,許年,我愛你。”
    “愛你呀,嗚嗚……真的愛,嗚嗚嗚......”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快放我下來。”
    蔣院長學醫的,一怒之下,自己扯掉了連接器和綁帶。
    嚴昫效仿無果,生無可戀地看向蔣澄。不知是到底兄弟手足情深,還是當逃兵也得結伴而行,總之,蔣院長大發慈悲搭手救了他。
    趙覺糾結兩秒,還是果斷決定拋下老板,加入到逃兵陣營:“蔣院長,快,快救我。”
    三個人捂著小腹,喝杯護師遞過來的熱水,在熱淚盈眶中得到了解脫。
    趙覺同情地看看自家老板,老板還在繼續體驗,修長白皙的手臂也終於搭上了小腹。因為膚色白,手背的血管突起得明顯,青色脈絡深刻分明,他摁壓的力度偏重,肌肉線條緊張崩起。
    他在忍。
    護師收拾好工具,笑笑說:“七級才隻相當於女性痛經的程度。”
    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七級疼痛。
    趙覺在心中對女性群體肅然起敬。
    到十級疼痛的時候,趙覺看見老板抬起另一條手臂搭在了額頭上,遮住眉眼。
    但他仍注意到老板麵色已接近慘白,唇色也淡了許多,額角的汗大顆大顆地掉落,滑在光滑的頸窩裏,洇濕在他的白色襯衫裏。
    趙覺震驚了,他也是疼的吧?不然不會流這麽多汗。他的痛感和他們一樣,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他沒有讓體驗停下來。
    疼痛一級級加碼,終於到了最高級。
    趙覺看見老板的白襯衫已經全部濕透,浸潤得能擠出水來,而黑色的短茬,亦是濕漉漉的,像是在潮濕裏淋過一場暴風雨。
    長睫毛也被汗液浸濕,掛著晶亮的珠液。
    電腦操控發出這樣的音頻:“恭喜您,完成了本次分娩疼痛體驗。以後,要做一個愛護妻子的好丈夫,疼愛孩子好的好爸爸哦。”
    體驗結束後,幾人分別去淋浴房洗澡。
    趙覺洗完澡穿好衣服出來,老板也剛好出來。
    淋過熱水澡的老板上半身裸著,肌膚白淨光滑,八塊腹肌紋理分明,緊致有型,手臂的肌肉線條更是斯文柔和,一點兒不誇張恐怖。
    熱氣蒸騰過後,他的麵部也漸漸有了血色。唇是薄薄的的兩片,唇色呈淡淡的粉白。
    就像是剛剛才激烈運動過。
    幹毛巾擦過腦後,仍有水珠順著喉線滾落下來。
    “趙秘書。”老板看見了他,似乎是剛參悟出了什麽人生真諦:“早知道生孩子這麽疼……”
    他停了停,趙覺準備接話。
    早知道生孩子這麽疼,您就不體驗了,是嗎?
    那你不能找兩個別人體驗的視頻看看嗎?看看,你心裏不就有點數了嗎?還員工福利,這福利給你你要不要啊??
    趙覺還沒腹誹罵完呢,就看到老板往身上套件幹淨的白色打底t,他撿了自己的話,重新接起來說:“當初我就該結紮。”
    趙覺:“?”
    早知道生孩子這麽疼,當初我就該結紮。
    趙覺感覺腹下一緊。
    您倒也不必對自己下手這麽狠。
    靈光乍現的一瞬,趙覺似乎就揣摩透了老板為什麽明明也覺得很疼,卻沒有在中途放棄。大概是老板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經曆奚老師所經曆過的,從最疼最痛開始,他想補上他在奚老師生命裏缺席掉的每一次。
    “老板。”趙覺思索片刻:“但您有沒有想過,也許奚老師不是為了你才生下兩個孩子?”
    老板目光不善:“?”
    趙覺毅然挑戰老板的權威:“也許奚老師就單純的是喜歡孩子呢?”
    “你是說”,許澤南擦頭發的工作停住,眼皮撩起,眼底的霧氣散去,“我就是個工具人?”
    趙覺點了點頭:“所以,老板您要冷靜。”
    先別去結紮,以免將來後悔莫及。
    “問問。”
    老板把毛巾隨手搭在肩上,清瘦的肩胛骨向下拉扯,筆直的肩背曲線一直延到窄腰,他撿起手機,快速撥了個號碼。
    五秒後,他轉過身,一臉不解:“她掛我電話。”
    “趙秘書。”老板:“她為什麽掛我電話?”
    趙覺嚐試著引導:“……奚老師,她會不會以為是詐騙電話?”
    老板覷一眼:“我這樣像詐騙的?”
    午後,同辦公室的老師給奚言推薦了幾個既靠譜又適齡的阿姨。可惜這幾個阿姨要不是不願意住家,就是嫌她家有兩個孩子不大願意。即使加錢,別人也表現得有些遲疑。
    奚言不想勉強別人。
    恰好手機亮起來,她抬手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順手就掛斷了。
    電話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來,同一個號碼打兩遍,奚言一般都會接通,以免是哪個換過號碼的學生家長。
    結果,她聽到的居然是許澤南的聲音。
    他是那種清沉的嗓音,入耳時聲音略輕。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她耳朵裏卻像是炸彈。
    “我去結紮,你覺得怎麽樣?”
    奚言:“?”
    有病。
    他去不去結紮關她什麽事?
    他結紮了以後不能生育,以後找不著誌同道合的對象,他難不成還要賴上她嗎?
    奚言聽後火冒三丈:“許澤南,你又犯什麽中二病?”
    許澤南被罵了以後,摸了摸鼻梁,打算掛電話:“你不同意就算了。”
    什麽叫她不同意?
    但奚言這幾天實在是太煩了,她懶得和他扯些有的沒的,想到什麽,她語氣緩了緩,說:“許澤南,你好歹是個老板,時間上應該是比較自由的吧?”
    許澤南拎了拎衣領,被分娩體驗壓到稍駝的肩背,瞬間挺直了:“那是自然。”
    奚言掛斷電話之前,給他布置了一道作業:“那幫我找個住家阿姨,你總有空的吧?”
    “有空是有空……”
    許澤南嘴皮啟了啟又無奈抿緊,急性子奚言又不等他把把說完,聽筒裏又嘟嘟嘟了。
    有空是有空,但她好歹說說她的條件吧?
    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所幸,他有個強大的高端人力資源獵聘團隊。這個團隊業務能力特別強,挖人的本事堪比行業1、2的專業獵頭顧問。
    她想要什麽樣的住家阿姨,從小學學曆到博士後,從十八歲的小姑娘到五十歲的退休阿姨,隻要他錢給的足夠多,這樣的人總是能找到的。
    “趙秘書,通知獵聘部門幫我招個保姆。”
    趙覺呆了呆:“那我呢?”
    “腦補什麽呢?”老板掃他一眼:“你是保姆嗎?”
    “我不是嗎?”
    “你怎麽會對自己是這個定位?”老板抿直唇,眼尾壓了壓,他若有所思地道:“但既然你想,也不是不行。”
    “反正小繁也挺認可你。”
    還能給她抓抓蟲子什麽的。
    原來是給兒子和女兒找的家政阿姨啊,不是嫌他最近工資給多了啊。趙覺馬上笑起來,道:“老板,咱們還是討論一下,看看什麽樣的人才畫像才能符合奚老師對家政家姨的要求。”
    老板想了想,建議讓招聘部門先梳理一個金牌家政的畫像,他拿去給奚言看。
    奚言確認以後,獵聘團隊再根據畫像去市場上獵聘人選,甄選一輪後,趙覺再把關一輪。
    趙覺把關過後的金牌家政,他再審核一遍。
    最後他再叫奚言來挑。
    要確保最後交給她的都是金牌中的金牌。
    趙覺幹勁滿滿:“包在我身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