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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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梅先生聞言笑道:“確是範陽盧家的旁支。”
“那這……”徐念安是一直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的, 就算是範陽盧氏的旁□□也不是她徐家這樣的門庭能高攀得上的,更何況是女方主動流露結親之意。
鹽梅先生明白她的顧慮,抬手道:“你放心, 他家小娘子老夫見過,小姑娘機靈活潑,大方能幹,配墨秀完全沒有問題。你也不要多想, 我這個老朋友啊, 他就是女兒太多也愁嫁呢, 就我說的這個小娘子是他最小的女兒, 行十七, 小名就叫做十七娘。”
“那為何就看中墨秀了呢?若說是因為墨秀學業不錯, 那畢竟還沒有大考……”
“若是等到大考, 那墨秀必然榜上有名, 到時候都被人榜下捉婿了,哪還輪得到他家?”鹽梅先生爽朗地笑道。
徐墨秀難得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趙桓熙毫無眼力見地湊過臉去細瞧他表情,被他瞪了一眼,推開了去。
鹽梅先生說若是合意,就趁著書院還沒開學盡早去一趟涿縣, 讓對方也見見人,將親事定下來。
這樣好的親事找上門,又是鹽梅先生做媒,斷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送走鹽梅先生之後, 徐念安當天就回了趟家, 和母親還有弟弟商議此事。
鄭夫人對自己這一雙兒女十分信任, 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 也不添亂, 隻叫他們自己拿主意。
談及自己的婚事,一向老成持重的徐墨秀倒還赧然起來,道:“那盧姑娘今年才十四,是不是太小了些?”
徐念安道:“你這親,必是要等到你金榜題名之後再成的。明年大考,後年大婚時,盧家小娘子十六,剛好。”
徐墨秀默不吱聲。
徐念安觀察他片刻,問道:“莫非你不樂意?”
徐墨秀歎了口氣,道:“世家小姐嫁給我,縱我有心努力,有生之年也未必能給她如在家時一般的待遇。隻怕時間久了,心生怨懟。”
徐念安道:“這你就多慮了,女子嫁人,對自己嫁過去之後的生活都是有預期的。咱們家的情況鹽梅先生定然是跟盧家說清楚了,他們願意結親,便不會嫌棄咱家現在的境遇,圖的是你這個人。隻要你肯上進,對盧小姐一心一意,便不會有怨懟。”
徐墨秀不說話了。
徐念安試探問道:“你是不是怕結了這門親之後,以後官場上同僚會說你靠嶽家往上爬?”
徐墨秀搖頭,“倒也不是,隻是驀然想到要與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成為一家人,心裏有些沒底而已。其實我明白,從先生與我提起此事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拒絕的道理,否則也太不識抬舉。”
“正是如此。這門親是我們高攀,卻是對方主動提議,所以你心裏也不必負擔太重。明日去跟鹽梅先生說一聲,準備準備,過兩日我同你親自去一趟涿縣。”徐念安道。
回到靖國公府,徐念安去與殷夫人打了聲招呼,說明過幾天要同弟弟去一趟涿縣。
徐家這門親結得極好,殷夫人自然沒有不讓的道理,還對徐念安說缺什麽就來同她講。
晚飯後,趙桓熙照例去敦義堂找祖父練了武,回到慎徽院時,發現徐念安在收拾衣物。
“這麽快就要去涿縣嗎?”他問。
“嗯,早些去早些回,阿秀能少告幾天假。”
“要去幾天?”
“往返大約二十多天吧。”
趙桓熙瞬間垮了:“要這麽久?我也想去。”
徐念安失笑:“別鬧了,你去算什麽?還有十幾日書院就開課了,這十幾日在家有殷表哥他們陪你,去了書院有陸豐,保管你還沒來得及覺著孤單,我便回來了。”
趙桓熙抱住她道:“管他是誰,也取代不了你啊。我也想去,你帶我一起去吧。阿秀明年要大考的人都能告假,我為什麽不能呢?”
“他告假是因為這是他自己的終身大事,他必須親自去,如若不然,你以為他會告假?”徐念安艱難地轉過身,伸手掐著他的臉蛋道:“別任性,二十天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
“可是你出遠門,又不帶我,我會擔心你的安全。”趙桓熙找借口。
“母親說了會派十名護院護送我和阿秀來回,不用擔心。”
“可是,可是……”趙桓熙一時想不出借口了,幹脆耍賴:“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若是我母親身體好,那必是我母親與阿秀同去的,可是我母親身子不好不能成行,隻能我去了。你就體諒一下嘛!”徐念安道。
她這麽說,趙桓熙倒是不好意思再歪纏了。
“那你要答應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許虧待自己,不許受苦,不許瘦。”他叮囑徐念安。
徐念安忍著笑點點頭。
“每天都要給我寫信報平安,哪怕隻幾個字,讓我知道你沒事。”
“好。”
“你要是一天不寫我就去找你了。”
“我一定每天都給你寫信。”
“每晚睡覺時記得關好門窗,讓護院輪流給你守夜。”
“嗯。”
“若路上遇到刮風下雨,就別趕路了,安全第一。”
“好。”
“還有……”
“哎呀,你怎麽跟個老頭似的嘮嘮叨叨的。”
趙桓熙賭氣道:“我第一次出門你不也給我嘮叨半天,憑什麽不許我給你嘮叨?”
說著他彎腰一把打橫抱起徐念安。
徐念安揪住他衣襟,問:“做什麽?”
趙桓熙低頭看著她道:“走之前掂一下,回來還要掂的,若是輕了,可不饒你。”
徐念安捶他,笑道:“長能耐了,還能不饒我?你能怎樣不饒我?”
趙桓熙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抱著她往床那邊走,將她往床上一放,伸手就咯吱她,笑道:“就是這樣不饒你!”
“你又來這招,哈哈哈哈哈哈,快停下!”徐念安邊推他邊笑著往床裏躲,鬧到最後兩人就滾一起了。
趙桓熙一手撐在床榻上,另一隻手替徐念安將在床上滾亂的鬢發細細捋順了,看著她笑紅的臉蛋道:“冬姐姐,剛才話還沒說完呢,你此行要保重自己,注意安全,還有,不許看別的男子。”
“憑什麽不許看?你出去不也看別的女子了?”徐念安反駁道。
趙桓熙瞪大眼:“我哪有?”
“你看清湘郡主了。”徐念安翻舊賬。
“誰看她了?是她自己湊到我麵前來的,我不知道有多煩她。而且她已經嫁人了,咱們不說她了吧。”趙桓熙道。
“好啊,你還打聽她的現狀!”徐念安揪他耳朵。
“我沒打聽,是錢明自己說的,我就聽了一耳朵而已。”趙桓熙急忙解釋道。
“哪隻耳朵聽的?是這隻嗎?我給你揪下來?”
“哼,你也就嘴上說說而已,你舍得嗎?”
“你看我舍……”徐念安話說一半,叫他堵住了嘴。
感覺到原本揪著他耳朵的手變成了揉捏,趙桓熙又生龍活虎起來,想著以後要親親還是直接親的好,問來問去就容易被丫鬟截胡。
少年人血氣方剛的,親了沒一會兒就來了感覺。
趙桓熙呼吸不穩戀戀不舍地鬆開徐念安的唇瓣。
徐念安雙頰潮紅,雙眸水汪汪地攏著春意,眼神也不太清明。
趙桓熙看她這副模樣就有點熬不住,但想到這兩天她要出遠門,就強行忍了下來,道:“冬姐姐,我、我去沐浴。”
“嗯。”徐念安應了一聲,看著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動作有些僵硬地出去了。
次日,趙桓熙生日,來了很多客人,蒼瀾書院的同窗,錢明他們,徐家弟妹,聶國成,還有趙佳善趙佳賢她們。嘉祥居都呆不下,殷夫人隻能把人都打發到芝蘭園去。
好在挹芳苑一早收拾出來了,眾人去蘭湖裏釣了魚,直接提溜到挹芳苑去燒。餘銘學親自下廚,徐惠安和廚娘們打下手,中午給大夥兒做了新鮮美味的魚湯麵。
下午就在園子裏因地製宜地安排了各種娛樂活動,眾人一直玩到天黑,吃了晚飯才各自散去。
趙桓熙和徐念安回到慎徽院,發現屋子裏堆了一大堆的禮盒。
趙桓熙不去看,隻問徐念安:“冬姐姐,我的禮物呢?”
徐念安故意道:“那邊一大堆呢,你看不見?”
“我要你送的。”趙桓熙扯住她。
徐念安心虛:“這陣子事多,我忘了準備了。”
趙桓熙眉毛挑得半天高,不依道:“你怎麽能忘呢?”
“還不是你進了監牢,後來又生病……”徐念安找借口。
趙桓熙回身走到梢間坐在凳子上生悶氣。
徐念安走過去,問道:“這麽生氣啊?”
“哼!”趙桓熙一扭身子,用後腦勺對著她。
“你又不缺什麽,非得要我送禮物給你做什麽?”徐念安在他身後道。
趙桓熙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回身嚷嚷:“那能……”
他麵前豎著一把圓形的手柄鏡,巴掌大,正好將他的臉映在裏頭。
他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邊嘴裏自動溜出後麵三個字:“一樣嗎?”
徐念安忍著笑將鏡子遞給他,道:“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弟弟,這麽不經逗。喏,送給你。”
趙桓熙表情別扭地接過這把銀製手柄鏡,道:“這看著像是女子用的東西,為何要送我這個?”
“不要?那還我。”徐念安將手一伸。
趙桓熙才不還她,將鏡子拿在手中端詳半晌,一翻過來,發現背麵另有乾坤。
鏡子背麵澆鑄了一幅圖案,一個男子提筆站著,好似在作畫,一個女子坐在一旁雙手托腮仰頭看著他。
雖然麵目並不像他和冬姐姐,但一看就是畫的那日他在書房作畫之事。
他明眸璀璨地仰頭問徐念安:“這是你畫的?”
徐念安點頭:“水平有限,你將就看看吧。”
趙桓熙抱住鏡子,笑道:“我覺得很好。”
徐念安捏了下他高挺的鼻尖,道:“之所以送你鏡子,一來是你說蒼瀾書院的寢室裏沒有鏡子。二來麽,《舊唐書》上曾有言: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現在你已有了可以正衣冠的鏡子,希望將來你也能找到一個可以讓你明得失的鏡子。”
一番話把趙桓熙給說自卑了,他道:“冬姐姐,你連送禮物都想得這般周全長遠,不似我,送你禮物時就圖了個好看。”
徐念安彎著唇角道:“我覺得挺好的啊,反正對你這個人來說我也就圖個好看。”
趙桓熙驚呆。
直到徐念安佯裝無事準備轉身撤退了,他才反應過來,起身一把捉住她道:“好啊,你居然說隻圖我好看,不讓你好看我都愧對你這番評價。”
“哈哈哈哈哈,你做什麽?快放開我。哈哈哈哈哈……”
外頭丫鬟聽到房間裏傳來的三奶奶的笑聲,抿著笑互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都習慣了。
過了兩日,徐念安和徐墨秀要去涿縣了。趙桓熙將她送到汴河碼頭上,看著她和徐墨秀帶著丫鬟小廝還有護院上了船,船隻在煙波蕩漾中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了,才怏怏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