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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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助理頭一次這麽瘋狂的踩油門,眼看著距離酒店剩下兩條街,卻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前,看到堵塞的車流。
    “換條路!”許助理剛打完轉向,隻見後麵幾輛車駛來,將退路也堵死。
    不等許助理反應過來,隻見副駕駛坐著的人開了車門,瘋一般的朝酒店方向跑去,坐在後排的大狼狗見狀,也跳出車,立即跟上奔跑的楚君烈。
    許助理腦袋探出車窗,眼看著楚君烈硬生生跑掉一隻鞋,卻頭都不回的繼續跑,大狼狗叼起男人的鞋,飛速跟在後麵。
    幾乎是一口氣衝上酒店三樓,楚君烈“砰”的一聲打開門,站在門口,看著盡數回頭看向自己的賓客,努力壓住自己的喘息。
    楚君烈看的清楚,在台上,司先生站在晏安對麵,晏安手中捏著一枚戒圈,那正是自己和司先生定製的訂婚戒指!
    現場鴉雀無聲,楚君烈看到賓客看自己的眼神,不用低頭,楚君烈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麽狼狽。
    頭發淩亂,西裝已經被保鏢扯的不像模樣,上麵還沾有幾些血跡,自己的鞋也跑掉一隻,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楚君烈抬頭,緊緊盯著台上男人的眸子,不由自主想起夢中的場景,忍不住眼圈一紅。
    現在還來得及嗎?
    司先生會在這麽多衣冠楚楚的賓客麵前,接受這麽狼狽的自己嗎?
    “司先生……”楚君烈抿著薄唇,努力不讓眼眶裏的淚水流出來,眼眶帶紅,一瘸一拐的,在上百位賓客的注視下,朝台上兩人走去。
    烈風叼著楚君烈的鞋,看著主人的步伐,也抬起一隻前爪,學著主人的模樣,一瘸一拐的跳走過去。
    晏夫人和晏先生幾乎是第一時間起身,慌忙攔在楚君烈身前,眼睛圓瞪。
    “楚君烈,你想幹什麽!這可是你弟弟的訂婚宴!”
    “是嗎?”楚君烈表情冰冷,烈風朝兩人露出尖銳的犬齒,嗓中是低沉的嘶吼。
    晏家夫婦下意識後退兩步,晏安臉色發白,不知道楚君烈是如何從別墅裏逃出來,扭頭再看對麵人的表情,卻發現司雲弈看著裝瘸的一人一狗,目色一如既往的輕和。
    “雲弈哥哥。”晏安努力壓製心底的不安,麵對司雲弈,壓低聲音。
    “不要被他影響,我們最好繼續剛剛要做的事情,否則,別怪我在這種時候,把司爺爺的情況,告訴現場所有人。”
    司雲弈目光微斂,看向晏安。
    “之前我父親拜訪司爺爺時,就已經發現司爺爺的異常,後來我們又拜托很多人,花了一大筆錢,終於拿到司爺爺的病例。”晏安在音樂聲的掩護下,靠近司雲弈,眼中湧動著濃濃的威脅。
    “你們清楚應該知道我們手上有什麽,所以才會在聯姻的事上一再退讓,現在的司家,你因為得罪李家退休,司爺爺又患上阿爾茲海默症,你大哥連上台讀個稿子,腿都是抖的,其他小輩更是一團散沙……”
    晏安一點點靠近司雲弈耳側,臉上是得逞的笑容,“雲弈哥哥,你司家沒人了,你猜猜我要是把司爺爺的病情當眾捅出來,底下諸位賓客們,司家的股東,他們會怎麽想?”
    司雲弈看著一步步走來,在台下仰望自己,硬生生憋著淚的楚君烈,目光淡然偏轉,看向晏安,放低聲音。
    “看到花童手中的花籃了嗎?”
    晏安一抬眉頭,扭頭看向身側遞來戒圈的花童,突然發現花童手中的花籃裏,在花瓣下,似乎放著什麽。
    晏安低頭,手指掃開花籃表麵的花瓣,看到
    “你們給楚君烈投過一次毒,但沒有成功,如果我沒有猜錯,楚君烈從你們家帶走一部分含毒的樣品,並且抓了隻老鼠做實驗。”
    司雲弈居高臨下,看著晏安的眼睛。
    “晏家名下的醫美醫院,在幾天前遭遇一次盜竊,至今還沒清點出具體的失竊物品。
    我還沒有看過毒性檢測報告,但我可以猜出,你們用了什麽。”
    司雲弈微微低頭,靠近晏安耳側,聲音不急不緩。
    “未經稀釋的肉毒杆菌毒素,中毒潛伏期一般是十二小時到三十六小時,中毒後輕則頭暈渾身肌無力,重則因呼吸麻痹死亡,還有一些麻醉劑,你們需要控製楚君烈的行動。”
    晏安表情僵硬,餘光看了一眼底下上百人的賓客,努力穩住呼吸。
    “投毒罪,非法拘禁罪,你們一家應該都有參與。”司雲弈目光流轉,看向台下的楚君烈。
    “你們應該也告訴了楚君烈,他並非真正的晏家人。”
    “你……”晏安嗓子幹澀,仿佛被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想要魚死網破,沒有問題。”司雲弈看向坐在一旁有點出神的司老爺子,“你可以試試。”
    依舊是清冷悅耳的聲調,卻聽的晏安四肢百骸發冷,手腳麻木。
    司雲弈起身,遠離晏安,微微一笑。
    “所以現在,請你放下戒指。
    “然後,滾下去。”
    楚君烈眼睜睜看著晏安放下戒圈,幾乎同手同腳的走下去,下一刻,從台上伸出一隻手,白皙又修長。
    楚君烈順著手,目光上揚,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在看著自己。
    “司先生……”楚君烈胸口沸騰,緊緊握住司雲弈的手,一步跨上台。
    現場的賓客眼看著新郎就這樣換了人,議論紛紛,許多晏安的親友,看著好看又懂事的晏安被趕下去,換上這個晏家口中,一直在鄉下又土又愣的大兒子,紛紛發出噓聲。
    他們要來參加的,是晏安的訂婚儀式,可不是這個土鱉的。
    楚君烈快速拿過戒圈,仔細擦了擦,認真戴在司雲弈指間,司雲弈也拿過戒圈,在戒圈套進楚君烈手指時,頓了頓。
    楚君烈有些緊張的看向台下發出噓聲的賓客,再看司雲弈,眼中帶著濃烈的不安,和誠懇的祈求。
    他們都覺得自己不好,覺得自己配不上司先生,也比不過晏安,他們在反對這場婚事,司先生也都聽到了。
    “司先生。”楚君烈呼吸有些不穩,眼睛透亮坦誠的看著司雲弈。
    “我會很乖的。”
    不要聽他們的,帶我走。
    “之前,我明知道你有危險。”司雲弈對上楚君烈的眼眸,“但我沒有阻攔你。”
    “這不是您的錯,您已經提醒我了。”楚君烈急切的回應,“是我還對他們有一絲希望,是我沒有看清他們的真麵目,是我沒有認真聽您的話!”
    楚君烈急促的聲音頓了頓,語速緩下來,眼神多出幾分帶著祈求的乖順。
    “我以後一定會聽您的。”
    “你不用聽任何人的話。”司雲弈垂眸,將戒圈套上楚君烈手指,“你永遠是自由的。”
    看著台上兩人互換了訂婚戒指,底下有幾位晏家的親屬起身離開,還有不少人,盯著台上的一對,帶著看笑話的心思,繼續看下去。
    司家最清高的司雲弈,和晏家這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竟然湊在了一起。
    怎麽看,都顯得違和。
    司儀挺著強大的心髒,繼續下一項內容,將婚書呈上。
    司雲弈在婚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將毛筆遞與楚君烈,楚君烈低頭,認真的一筆一劃,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
    這次不是彩排,是真的。
    攝像師鏡頭對準婚書,圖像投放在新人背後的大屏幕上,不少賓客看著司雲弈那一手字,再看楚君烈的,忍不住露出笑,嘲笑。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
    最後喝訂婚酒的環節,晏安對晏家夫婦附耳說了什麽,晏家夫婦勉強露出個笑容,拿起酒杯,在喝下這杯訂婚酒後,便匆匆離開。
    楚君烈看著對麵的司雲弈,眼中帶著劫後餘生的光彩,毫不猶豫喝下手中的酒水。
    司雲弈低眸,輕抿一口酒水。
    書中的劇情,自己已經改變了它的開局。
    楚君烈沒有入贅司家旁支,自己也沒有如書中描寫的那樣,退休後開始長時間的旅行。
    司家已經保住大半。
    接下來,隻要正常的對待楚君烈,讓他安安穩穩渡過這三年,讓他得到他應得的機遇,最後在楚君烈真愛到來時,自己適時提出離婚,司家就可以完整渡過這次風波。
    不過晏安剛剛說的也沒有錯。
    司老爺子的病情,已經瞞不了多久,在書中,他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自己如果避不開意外,也隻有三年時間。
    司家必須要有能撐起它的人。
    “司先生。”楚君烈小心翼翼開口,打斷司雲弈的思緒。
    司雲弈抬眸,看到楚君烈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手中的訂婚酒。
    “司先生您是不是不喜歡喝酒,我幫您把剩下的喝掉,好不好?”
    司雲弈安靜片刻,將酒杯遞過去。
    楚君烈揚起笑容,雙手接過酒杯,難掩開心的喝著司雲弈杯中的酒,像是嚐到了什麽瓊漿玉液,整個人都興奮的快要搖起尾巴。
    司雲弈目色淡然,看到另一邊還在裝瘸的灰藍色大犬,大犬似乎是察覺到陌生人的目光,朝司雲弈呲了呲牙,一隻腳站困,光明正大的換另一隻抬起來瘸。
    它可能還不清楚,自己呲的是誰。
    司雲弈默不作聲,漠然掃了一眼大犬還未絕育的證物,帶著楚君烈,去貴客桌上敬酒。
    一直到訂婚宴結束,晏家人再沒出現,天色將晚,司雲弈送楚君烈回出租屋,楚君烈喝了不少酒,抓著車把,眼下紅紅的不要下車。
    “司先生,您說過的。”楚君烈眼睛濕潤潤的看向司雲弈,“您可以接我,去您那裏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