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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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幾人慢慢緩過勁來。
    大哥看向身後的弟弟妹妹,明白司雲弈說的沒有錯,無論是自己還是司雲狄, 或是三妹,都沒有繼承司家,掌管大局的能力。
    現在就算是將那些股份的少部分分到幾人手中, 達到幾人心中的平衡,但也很難保證, 其他人會拿那些股份做什麽, 一旦遇到公司決定性的事情,需要股東投票, 也不能確定幾人一直都是一條心, 一個選擇。
    這樣長久下去,反而更容易滋生矛盾, 弄的兄弟反目, 削弱司家的實力,可能等不到傳下一代,就會把公司折騰散了。
    但如果這些股份一直在司雲弈手中, 反而更加穩妥,司雲弈和楚君烈兩人不可能有孩子, 繼承人肯定還是在司家本家這幾個小輩中選。
    其他不說,司雲弈的識人能力,幾人都讚同, 讓幾個孩子去比, 去拚個高低, 讓最有能力的孩子繼承司家, 這一條沒人反對。
    司雲天看向自己的大兒子, 眼中一點點燃起希望,自己的大兒子是長孫,年紀最大,其他孩子平日裏都聽他的,他也已經進入公司工作。
    他母親經常慣著他,給他養了很多壞毛病,自己早就看不慣這些,如果一旦要在孩子們中選繼承人,他必須要成長,必須要改掉那些毛病,對他而言,無論能不能繼承司家,這個過程中得到的,肯定有益於他的一生。
    幾個小輩明顯察覺到,父母看自己的眼神,一點點變得灼熱起來。
    司雲狄看著自己的一對兒子女兒,覺得兒子平日裏也算穩重,女兒又好學,怎麽著也比自己強。
    司依依看向兒子,眼中也難免顯出些期待。
    壓力一下子成功給到幾個小輩身上。
    “明天下午兩點半,你們需要準時到,能做到嗎?”司雲弈放下和楚君烈相握的手,淡然看向幾人。
    “能!”幾人瞬間熱情高漲。
    “孩子能不能成為合格的繼承人,家長的作用也很大。”司雲弈掃了一眼兄姐嫂子,聲線輕和,“希望你們不要拖孩子的後腿。”
    “那怎麽能,雲弈小叔子你放心好了!”大嫂積極表態,表情異常高興,一想到自己兒子有可能成為未來司家的繼承人,頓時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今天回去就能給倆孩子做好一頓思想動員工作。
    “我們先走了,明天見。”司雲弈牽著陶醉在十指相扣滿足感裏的楚君烈,走出會議室,大嫂猛地一拍大兒子後背,“禮貌呢!”
    司北城被拍的七葷八素,看母親的眼色,忽的反應過來,對著司雲弈的背影開口,“小叔再見!”
    司雲狄瞅了一眼大嫂,心道這人反應的真快,底下用腿撞了下兒子女兒。
    “小叔明天見!”司北遠和司萱萱也回過神來,連忙補上。
    司北鑫不用母親提醒他,一看幾個堂哥堂姐的表現,立即扯著嗓子,“小叔,小叔夫明個見!”
    原本在偷偷玩玩具的司北祁也被哥哥姐姐們帶動,懵懂的說了句“小叔再見”,被父親母親親切的撫摸腦袋。
    看看,自家這孩子,有悟性!
    司萱萱看著父母和伯父伯母的熱切勁,小心翼翼拽拽親爹的袖口。
    “爸,我感覺我不太行,我能不能,不參與競爭啊?”
    “你這孩子,怎麽能說這麽沒信心的話。”司雲狄看著自己女兒,給她鼓勁。
    “在我眼裏你可一直是個不服輸的孩子,現在怎麽還沒開始,你就打起退堂鼓!”
    司萱萱越發不想參與這勞什子繼承人競爭,自己有爺爺留下的信托基金就夠了,何必要和堂哥堂弟們爭個天翻地覆。
    一向文靜的二嫂看著女兒模樣,罕見的也開口激勵。
    “萱萱,你知道你小叔繼承的那些股份,每年分紅有多少嗎?”
    “多少?”司萱萱試探著開口。
    這問題一問,其他人也豎起耳朵開始聽。
    “單說數字,你可能體會不到,我這樣和你說。”二嫂眼中帶著睿智的光芒,“你不是一直都喜歡養小動物嗎,你可以用那些錢買一個大院子,或者直接買下城郊一片農場,養你喜歡的貓,狗,兔子,羊駝,臭鼬……隻要不犯法的,你都可以養,還能專門雇幾個員工,把它們照顧的油光水滑,你隻負責玩。”
    司萱萱目光一點點亮了起來。
    “你喜歡的那個十八線小明星,你能用那些錢買下他的破爛公司,成為他的老板,讓他給你打工,你還能買下為他量身打造的劇本,請大牌明星給他搭檔,一路把他捧紅成頂流……”
    司萱萱眸光動的厲害。
    “還有你說你喜歡旅遊,你到時候去哪玩都可以,還能包專機,早上動了念頭,下午就能到。”二嫂不說則已,一說滔滔不絕。
    “甚至你喜歡的那些超尺度漫畫,你都能……”
    司萱萱一把捂住親媽的嘴。不好意思的看向周圍,“就是普通漫畫。”
    幾人假裝了解的點頭,眼底笑意卻有點止不住。
    “媽你別說了,不是為了隨便養寵物,讓小明星成頂流之類的,就是為了提升我自己,我也得好好努力一下。”司萱萱正色,目光瞄過堂哥堂弟們。
    對不住了大家!
    “我也不是為了什麽豪車遊艇美女之類的。”長孫司北城一本正經,“就是想和小叔多學一點。”
    “不瞞各位,繼承前輩們的工作,一直是我奮鬥的目標。”老二司北遠也開口,文質彬彬,“絕不是因為我對權利很渴望。”
    “為了我媽,也為了讓那個混蛋男人後悔。”老三司北鑫也站起身,看著堂兄弟幹脆開口,“我必須要爭取。”
    幾人打小關係就好,現在更是坦坦蕩蕩的說開,表出態來。
    “為了娶老婆!”司北祁看著堂哥堂姐們都說了,也高高興興的參與進去。
    “每個次元都娶一個!”
    幾個小輩臉上都帶著笑,眼神堅定,司雲天和二弟三妹對視一眼,不由得一笑。
    當年如果自己有這種勁頭,那該有多好。
    聽著身後一連串的“小叔再見”,司雲弈牽著楚君烈走出老宅上車,想要鬆手,卻發現楚君烈握著不放。
    “司少爺,剛剛我看見司家旁支的人。”司機發動車輛,從後視鏡中看著司雲弈,如實匯報。
    “老太太罵罵咧咧出來,說您當了司家主事人就硬了翅膀,連她都不尊重。”
    “我知道了。”司雲弈麵色漠然。
    “恭喜司少爺。”司機忍不住開口祝賀,從後視鏡看司雲弈表情。
    自己從司少爺上學時,就被司老爺子安排成為司少爺的司機,眼看著少年一天天長大,從學校畢業,考進另一所大學,又從少年一點點成熟,有了自己的事業,婚姻,現今又成了司家話事人,這一路說是漫長,但好像也就是一晃眼的事。
    “謝謝。”司雲弈禮貌回應,“今天倉促,哪天給您補個紅包。”
    “不用不用。”司機忍不住的笑,想想自己成了司家主事人的司機,今後工資肯定也會見漲,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想起這事,司機又不由得從後視鏡看了眼司少爺身邊的男人。
    從鄉下來的晏家大少爺,晏家的棄子,如今成了司家主事人的伴侶,身價也可謂是水漲船高。
    司雲弈手自然的鬆開,一路上楚君烈緊緊握著,不願意離開分毫,像隻得寸進尺的小狗,司雲弈隻要一看過去,楚君烈就假裝看車窗外,手握的卻是越發的緊。
    楚君烈許是之前幹了不少體力活,也可能失憶前有過訓練,手上帶著一層薄繭,在拇指、食指、虎口、掌心的位置繭格外厚一些,帶著些粗糙,偏偏他又像是牽手成癮一般,時不時要將兩人指縫貼得更緊合一些,磨的司雲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言明。
    之前楚君烈將手不小心伸進襯衣衣領就是這樣,像是被一層有熱度的砂紙磨蹭,即便楚君烈立即收了手,鎖骨上還留著被磨了的觸感。
    兩人一直牽手到家中,下車後路上偶爾有人路過,楚君烈就故意把兩人牽著的手加大晃動的幅度,仿佛要向路人也炫個明白。
    司雲弈麵色沉靜,想到在老宅時,也是自己先將兩人緊握的手展示給眾人,現今也隻能默默承受。
    進家門時,司雲弈看著指紋鎖,讓楚君烈放手。
    楚君烈原本想按上自己的指紋,但對上司雲弈的目光,隻能依依不舍的鬆手。
    司雲弈抬手按上指紋鎖,楚君烈這才發現,被自己握著的手,比起另一隻手,似乎紅了一個度。
    司先生手背上,還有因為自己握太緊而留下的指印。
    楚君烈頓時羞愧難當。
    第一次長時間的牽手,自己沒有把握好力度,司先生竟生生忍受了一路。
    但是……
    楚君烈忍不住抬頭,再次看向司先生留有指印的白皙手背,紅白交錯著,像是被胭脂侵汙的寒玉,格外引人注目。
    司雲弈打開房門,隻聽身側傳來一聲低低的“司先生對不起”。
    司雲弈看了眼手背上正在消退的指印,漠然抬眸。
    “沒關係。”
    第二天下午要和司先生去老宅,楚君烈上了餐廳早晨的班,卻總是發現點餐的客人,頻頻關注自己的手腕。
    楚君烈給別桌上菜時,也能察覺到有客人背著自己竊竊私語,似乎談論的對象就是自己。
    這種情況一早晨至少發生了五六起,就連副店長都發覺這邊的情況,順著顧客的視線,看到楚君烈手腕,以及他手腕上戴的新表。
    看著客人離開,副店長走上前,盯著正在擦桌子的小時工,仔細看他腕上的手表。
    “副店長。”楚君烈擦完桌麵,看到站在自己身後側的副店長,一臉探究的模樣。
    “小楚,戴新表了啊。”副店長一手摸著下巴,眼中帶著幾分耐人尋味,“讓我看看?”
    楚君烈一聽,大方的挽起袖子,把整個表盤展示在副店長麵前,笑容燦爛。
    “這是我愛人,送我的情人節禮物。”
    “情人節禮物?”副店長看著表盤上的標誌,有點不太確定的想上手摸一下,卻被楚君烈瞬間躲過。
    “這是我愛人送我的,你看可以,不可以碰。”楚君烈正色,司先生送自己的東西,隻有自己可以摸。
    “看你小氣的。”副店長“嘖”了兩下,摸出自己的手機,背過監控,查了下這款手表。
    副店長低頭數著上麵的零,頓了片刻,不確定的再數一遍,眼睛一點點瞪大。
    “小楚啊。”副店長收起手機,難掩眼中的震驚,“你知道你愛人給你送的是什麽表嗎?”
    “江詩丹頓。”楚君烈臉色如常的繼續工作,司先生送的那個禮盒裏有寫。
    “你再讓我看一眼。”副店長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迫切的想偷偷辨別一下真假。
    楚君烈再次撩起袖邊,提醒副店長,“隻能看,不能碰。”
    副店長低頭認真盯著腕表針軸,還有裏麵的金屬ogo,確定這兩處都做了鏡麵處理,沒有一點點加工痕跡和毛刺。
    再看刻度,邊緣做了圓角處理,十分大氣美觀,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著小時工手上的這塊表,是正兒八經的真貨。
    副店長心情複雜的抬頭,看向楚君烈。
    “你愛人,是不是很有錢?”
    “你怎麽知道。”楚君烈把袖子放好,露出笑容。
    “這塊表要十幾二十萬唉,單有錢不行,還要預約。”副店長心底酸溜溜的,突然明白剛剛那些客人的異常。
    看著一個餐廳的服務員,戴著幾十萬的表,能不怪異?
    這一個表,能抵自己一年多的工資,對方找了個富豪,就輕輕鬆鬆達到,不得不讓人發酸。
    “不管它多少錢,它是我愛人送我的情人節禮物。”楚君烈看著腕上表,心中美滋滋,戴著它,就像是時刻能感受到司先生一樣。
    “你這樣……”副店長像是吞了噸檸檬,“感覺是不是很爽。”
    楚君烈愉快的點頭。
    當然。
    “你這樣,不太好吧。”副店長眼神飄忽,“你沒什麽錢,他又給你送這麽貴的禮物,這種不平等下,你會不會有點傷自尊啊。”
    “不傷。”楚君烈堅定搖頭,很明確自己的定位,自己是司先生選中的,吃住都是司先生提供的,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司先生的人。
    “你看啊,你們倆經濟地位落差太大,就決定了他是高高在上,你還得各方麵順從他……”副店長盯著眼前的表,要是自己有一塊,肯定舍不得把它戴著擦桌子。
    “副店長。”楚君烈打斷眼前人,微傾身體,“你羨慕嫉妒的樣子,太明顯。”
    副店長抬眼瞪了一下眼前的小時工,一想人家背後竟然有個富豪,心底酸楚的不得了。
    看著副店長辛酸的走開,楚君烈強壓心底的得意和開心,多添了一道警惕。
    司先生那麽好,現在又成了司家的主事人,不知道有多少比自己好的人,想要把自己從司先生身邊哄騙走,取而代之。
    如果自己一旦被騙走,司先生身邊肯定會塞滿了人,再也沒自己的位置。
    自己堅決不能上當,一定要守好司先生。
    楚君烈越想越是覺得危險,當天一下早班,愣是跟下課似的,第一時間跑出購物中心,擠上公交車回家。
    書房中,司雲弈收起擬好的合同,坐在原位思索片刻,抽出一張紙來,拿出鋼筆,在紙頁上方寫下“遺囑”兩個字。
    書中司家的家破人亡,和自己意外身亡,沒有留下遺囑有很大的關係。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
    清點著自己現今名下的財產,看著各處的房產,公司的股份,金錢,如今都成了一串串數據和文字,似乎和自己毫不相關,但又偏偏得落在紙上,從自己手中規定個去處。
    果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擬出個大綱,司雲弈放下鋼筆,看著白紙黑字,垂眸許久,又拿出一頁紙來,在上麵寫下“清單”兩個字。
    人在麵對死亡前,要經曆的五個階段,司雲弈已經體會了不止一遍。
    現在所牽掛的,馬上都要有一個終點,那是時候,要為自己想一想。
    回顧一生,想做沒有做的事情太多,就這樣離開,似乎也算不上完整。
    司雲弈回憶過往,在清單下方列出內容。
    要控製在兩年內完成的目標,周遊世界似乎有些奢侈,司雲弈回憶從小到大,某個時刻足以記到今日的渴望,寫在紙上。
    七歲時,還在上小學,困到閉著眼睛吃飯,那時想拉住窗簾睡一整天,做一個不會被打斷的美夢。
    十三歲時,想去一個不被城市打擾的地方露營,最好一抬頭就能看到遍野的星光。
    十八歲時,想和其他同學一樣,拿著年滿十八的身份證,去一遍之前禁止進入的地方。
    二十歲……
    司雲弈捏著鋼筆頓了頓,當時想感知,什麽是初體驗。
    內容一條條的增加,回憶到二十九歲停筆,司雲弈眉頭輕蹙,忽的才發覺,原來自己隻度過了短短二十九年而已。
    連父親的一半都沒達到。
    書房門有節奏的響了幾下,司雲弈將遺囑與清單壓在文件下,看了眼時間,發覺楚君烈應該已經下了早班。
    “司先生。”門外傳來楚君烈小心的聲音,“午飯做好了。”
    司雲弈走出書房,和楚君烈一起安靜的吃過午餐,休息片刻後,回到臥室,換上出行的衣服。
    等司雲弈帶著楚君烈提前半個小時到達老宅,發現其他人已經早早等待在這裏,看祁崽口水兜上的飯渣,幾人午飯都是在老宅吃的。
    積極到令人驚歎的地步。
    “雲弈小叔子,您來了。”大嫂一臉笑容,一個眼色讓司北城拉開主位的座椅,楚君烈快步上前,用絕對的力量優勢,從司北城手裏搶過椅子,在司雲弈麵前拉開,袖子擦擦椅麵,抬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司先生,您坐。”
    司雲弈沉默坐下,沒有過多的寒暄,拿出文件袋中初步擬出的文件,遞給楚君烈,讓他發給幾位小輩。
    “你們先看一看文件中的內容。”司雲弈麵色淡漠。
    幾個小輩謹慎的拿過文件,看了片刻翻頁,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再到滿眼的喜悅。
    小輩旁邊幾個大人按耐不住,傾著身體試圖看孩子手中的文件,隻是看了幾行,就詫異的扭過頭,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