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雲以桑：【有沒有一種可能, 是你沒上鎖？】
    盛哲愣在原地，有些尷尬。
    這一晚，不知道是因為牙疼、腦子看出毛病了, 還是車被人偷了太難過了。
    總之, 盛哲沒有按照和盛與瀾約好的那樣晚上回家。
    第二天大清早。
    盛哲駕駛著一輛車身亮得能當鏡子的豪華跑車，來到盛家大門外，身後跟著兩輛貨車。
    摘下墨跡，盛哲瀟灑的邁入盛家大門。
    女傭彎腰歡迎他, 隨後搬家公司員工搬運著一個個箱子穿梭在盛家院子裏。
    他盛哲時隔一年重回盛家, 一定要帥, 排場一定要大。
    盛哲故作矜持的想。
    管家出現在大廳，接過盛哲手上拎著的禮物。
    “這些啊, ”盛哲假裝隨意的說，“都是我給他們隨便挑的。對了, 我哥昨晚沒等我吧？雲以桑呢？小慕呢？”
    盛哲抬起下巴, 在空曠的屋內四下尋找著。
    “三少爺，盛大少今天早就出門上班了, 小公子也去上學。”管家答。
    盛哲愣了一下，“都走了？”
    管家點頭：“對。”
    沒等我嗎？盛哲恍惚了片刻, 看了一眼手機。
    昨晚盛與瀾也沒問他, 為什麽沒按時回家？
    你們也太放心我了吧。
    盛哲低聲喃喃, 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昨晚精心挑選的禮物，胸口哽了哽。
    偌大的客廳冷冷清清，傭人很多, 但都是拿錢上班的外人。
    盛哲瞬間就覺得沒意思了。
    隻覺得自己這一番捯飭是弄給瞎子看, 對牛彈琴。
    今天盛哲是特意請了假過來的。
    而現在盛與瀾和盛慕不在家, 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了。
    對了，不是還有雲以桑在家嗎？
    她每天對著那兩個人，肯定也覺得孤獨寂寞冷。
    他正好能和雲以桑統一戰線。
    盛哲腦中飛速閃過幾個念頭。
    目光一掃，盛哲看到女傭接過禮物，準備上樓放在盛與瀾和盛慕的房間。
    盛哲：“等等，這些東西都拿給雲以桑吧。我看其他人反正也不需要。”
    給雲以桑都不給你們，兩冷心冷肺的東西。
    女傭和管家心底有些驚訝。
    但都沒表露什麽，隻是把這些禮物都堆在一路客廳的茶幾上。等夫人睡醒後，再給夫人送過去。
    盛哲在沙發上等雲以桑，一等就等到了上午11點。
    盛哲都茫然了，雲以桑每天都睡到這個點嗎？
    這過得是什麽日子啊？
    他以為他廢物富二代的生活已經夠舒服了，沒想到還能有人比他更舒服。
    盛哲和雲以桑不熟，但兩人的朋友圈存在交集。
    前一陣子，雲以桑嫁入豪門的消息，在江大各個同學群裏不脛而走，被傳得沸沸揚揚。
    當時盛哲聽到一些風聲，被影響後也覺得，雲以桑那外表光鮮亮麗的豪門生活之下，應該存在諸多不順心的地方。
    現在看來都是狗屁，隻是一些人安慰自己罷了。
    盛哲想著，又覺得有些餓了。
    他剛吩咐廚房去做點吃的，就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
    雲以桑剛睡醒不久，蓬鬆的黑發像海藻一樣垂在肩頭，肌膚很白，哪怕是素顏，看過去也讓人驚豔無比。
    她往客廳瞥了一眼，就自顧自的坐在餐桌上。
    “你回來啊。”
    “嗯，我以後都回來住了。我哥昨天沒和你說嗎？”
    盛哲也抽出雲以桑身旁的椅子坐下。
    “沒啊，平時節目組不在的時候，他和我又不睡不一起。”
    盛哲目露驚訝，“那難道節目組在，他就和你睡一個房間？”
    當初領證之後不是就……
    “嗯？”
    雲以桑疑惑的看了一眼盛哲，“節目組一走他就自己離開了，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
    語氣裏透著“你可別多想啊。”
    巴不得和盛與瀾劃清界限。
    盛哲怔了幾分鍾。
    盛與瀾這麽替別人著想嗎？
    雲以桑就這樣放下盛與瀾了嗎？主要是……盛與瀾看起來怎麽這樣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女傭依次上菜，都擺在了雲以桑麵前。
    盛哲本來也不在意，掃一眼後，忽然發現這些都是需要提前烹飪很久的菜肴。
    他再次愣了一下。
    “我剛才餓了，問你們有沒有吃的，你們怎麽都說沒有？不拿這些給我墊個肚子？”盛哲語氣都有些委屈。
    他的菜，到現在廚房還沒做好。
    他還在這餓著，雲以桑一起床就先吃上了？
    女傭不敢抬頭，但聲音很大。
    “雖然您也讓廚房準備菜，但夫人先吩咐的，肯定要先做夫人的。。”
    “夫人提前一天就讓廚房開始準備，夫人說了，就是盛大少想吃，也得經過夫人同意。”
    好、好有道理。盛哲目光呆滯。
    雲以桑咬著筷子，抬起頭來，都覺得有些好笑。
    “餓了？”她看著盛哲問。
    “嗯……”
    “行，讓人添個碗筷吧。”
    “好勒！”
    盛哲埋頭幹飯，又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他吃個飯怎麽還要雲以桑允許？要是讓一些老古董看到了，準會說……真跌份，你盛哲是什麽身份？一個從小門小戶裏嫁進來的外人是什麽身份？
    可盛哲並不在意這種東西。
    填飽肚子後，盛哲的心情也好起來了。
    他掩飾住自己的期待，衝雲以桑說，“你看看，我帶來的禮物。”
    雲以桑懶得動，女傭幫她把那幾份禮物依次拆開。
    一份足金打造的胸針，設計矜貴別具一格，一張珍藏版的黑膠唱片。
    最後一份，是一個鱷魚皮的鉑金包。雲以桑之前在小紅薯看到貴婦秀過，大陸地區限量，要配貨五十萬才有可能拿下，現在北城貴婦都在到處托人找渠道買這個。
    “我喜歡這個。”雲以桑拎起包。
    “怎麽樣？不錯吧。”盛哲有些自得。
    在享受生活這一塊，盛慕和盛與瀾兩個工作狂都比不上他。
    他盛哲才能更準確的把握住女性的心。
    “嗯，這個包一看就很貴，以後要轉手賣也能賣個好價格。”
    雲以桑點頭。
    盛哲：“？”
    談錢你不覺得俗嗎？
    盛哲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怎麽說呢？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盛哲一上午過得稀裏糊塗，甚至遭到打擊。吃完飯後，他逃也似得邁出家門。
    到公司時還很早。
    他點開微信，隨便刷了刷，看到了林森雨發的朋友圈。
    【當初我出國的那一天，你沒有來送我。而如今我回國的第二天，我們一起吃飯。明明多年未見，你卻還記得我愛吃的菜和忌口。】
    語氣還是那麽的曖昧和矯揉造作，並配了一張擺拍照片。
    盛哲隻掃了一眼，沒太多興趣。
    他剛想往下刷，又注意到評論區上演的一出大戲。
    好友a：是誰？哪家公子讓林千金這麽上心啊？
    好友b：哦莫哦莫。
    ……
    而林森雨對著空氣回複。
    【哈哈哈既然那麽多人都猜到了，那統一回複一下，是盛大少啦~】
    “？？？？？？”
    盛哲腦子裏的問號可以繞地球一圈。
    盛與瀾不是看不上林森雨這種人嗎？
    林森雨和盛家算一個圈子裏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既然林森雨這樣堂而皇之的發朋友圈，那大概率是真的。
    盛與瀾真的請林森雨吃飯了嗎？在這個時間點？
    雲以桑知道嗎？
    盛哲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問題。
    小圈子裏，消息傳得飛快。
    盛哲退出朋友圈。
    果然，上流圈子裏好幾個看到朋友圈的人都來吃瓜了。
    【真的嗎？你哥那事？】
    【你哥不至於喜歡林森雨吧？他不是結婚了嗎？】
    【人在紐約，我願意苦等到淩晨，隻求一個你帶來的一手消息。】
    盛哲的心情從來沒這麽複雜過。
    他一麵按耐住“替天行道”的衝動，一麵抑製住那一縷對雲以桑的憐惜。
    三分鍾後。
    另一頭的盛與瀾摸出手機，那裏顯示著一條短信：【哥，要不我明天送你一本《男德》吧？你這樣下去，我看遲早有一天會家庭破碎。】
    來自盛哲。
    盛與瀾：？
    如果不是盛哲提醒盛與瀾，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是知道這件事。
    說實話，他不看朋友圈……但有時會翻了一翻雲以桑的朋友圈。他覺得很有意思。甚至有幾次看得笑了起來。每當這個時候，助理見到他那短暫又突然的笑意，心裏都很焦灼，還很茫然。
    盛與瀾收回手機，麵上毫無波瀾。
    不過，他倒想起自己心血來潮讓盛哲回家的原因了。
    他確實有一件事想要詢問盛哲。
    隱密的、羞於啟齒的、困擾他的……
    耳邊傳來雷鳴般掌聲，盛與瀾及時製止了自己的走神，緩緩起身上台合影。
    這是盛與瀾七年前成立的一個基金會，定期資助員工家中患有重病的家屬，又或者擁有某項藝術特長卻無力承擔費用的孩子。
    閃光燈一片閃爍，照亮了盛與瀾的臉。
    罕見的，今天蘇特助並不在盛與瀾身邊。
    蘇特助幹嘛去了？台下有下屬好奇。
    ……
    ……
    這時，北城另一個角落。
    蘇特助衝著門口的侍從點了點頭，一路暢通無阻的走了進去。
    這是北城最神秘的餐廳，很貴，會員製。
    一般是要提前半個月預約，客人非富即貴。
    可盛與瀾還是包場了。
    蘇特助能明白盛總的意思，包場，不讓外人知曉今天發生的事情，這是盛總留下的最後一絲情麵。
    而無論是蘇特助還是盛與瀾都不會想到，林森雨自己會四處宣揚這件事。
    屬實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被侍從接引著，蘇特助來到用餐的大廳。林森雨比他早到兩分鍾。
    蘇特助走近了，聽見林森雨在發微信語音。
    “與瀾……吃飯……喜歡”
    蘇特助隻隱約聽見幾個關鍵詞。
    聽見第一個字時，蘇特助就大聲咳嗽了一下。可林森雨像是太興奮了，又或者太投入了。
    她渾然不知的發完了整條語音。
    抬頭看到蘇特助時，她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皺眉問。
    “盛大少呢？盛哥哥還沒來嗎？”
    “林小姐很希望我們盛總過來嗎？”
    蘇特助拉開了林森雨對麵的椅子，並沒有坐下，隻是將一疊薄薄的文件放在桌上。
    林森雨不悅的撇嘴，根本沒有正眼看蘇特助，也沒有理會那份文件。
    “你什麽意思啊？我問盛大少呢？你一個助理也在這和我擺譜了？”
    蘇特助掃了林森雨一眼。
    林森雨今天精心打扮過，晚禮服裙，配套奢華珠寶，年輕，美麗，同時還很富有。不管出現在哪個圈子裏，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同時，也是人群中隱形權利的掌握者。
    再聯想到自己在車上見到的資料，蘇特助心裏翻湧著一股感覺。
    有些反胃。
    蘇特助清了下嗓子，“林小姐高中時，轉學去英國之前，是不是在國內鬧出過一件事？”
    鬧出事？
    不就是有底層人自己生活不如意，想自殺還把事情推到她身上嗎？
    林森雨頓住了，重重的剜了蘇特助一眼，表情有些嚇人。
    “誰告訴你的？你不要亂說話。”
    他是盛與瀾的人。
    還能是誰呢？
    蘇特助笑了下，又說，“林小姐在紐約念大二時，當地新聞曾報道過一個案件。一群亞裔留學生聚會結束後，兩男一女酒後飆車導致車禍，兩人死亡一人受傷。”
    “根據警局的資料，當時酒後飆車的人不止他們幾個，同時，還存在教唆未成年飲酒、教唆他人酒駕的行為。”
    “那一場聚會，林小姐是發起人之一吧？”
    蘇特助也了解過富二代中，一些玩得比較過分的聚會。但沒想到，在國外會這麽的……不要命？
    林森雨的臉色煞白。
    這事可不能被捅出去。不僅關係著她未來在時尚圈的發展，還關係著林家的臉麵。
    “你、你到底是想說什麽？盛哥哥呢！我不想和你說話了，我想見盛與瀾！”她終於是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聲音尖銳。
    林森雨想越過蘇特助，直接和他的上司溝通。
    蘇特助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林森雨，“正是盛先生讓我過來的。”
    “盛先生今天很忙碌，所以讓我來轉告您，如果您喜歡仗著權勢把別人當傻子的話。”
    蘇特助壓低了聲音，“那您也要做好準備，或許有一天，您會被比您站的更高的人當傻子戲弄。”
    “這頓飯之後，盛先生希望您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對您，對您父母都好。”
    蘇特助輕飄飄的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林森雨才顫抖的打開被蘇特助留在這的文件夾。
    裏麵隻有一張複印件和一張照片。複印件是林森雨在國內讀高中時，她校園欺淩同學的通報批評。
    照片則是紐約當地的新聞報道上，唯一一張拍到過林森雨的照片。
    林森雨腦子嗡嗡作響，心髒狂跳。
    “啪”的一聲，桌上所有東西都被她用力摔下去。
    ……
    ……
    林森雨的手機也被自己砸壞了。
    她自然是看不到自己那熱鬧非凡的微信。
    盛家和林家都是北城赫赫有名的豪門。
    林森雨回國第二天發的這條朋友圈，在上流圈子裏引發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不管是豪門少爺、千金，還是努力想擠進圈子的邊緣人，半天之內，都知道了這件事。
    抓心撓肺的想吃瓜。
    甚至還有人，開起了“盛與瀾近兩年會不會離婚”的賭局。
    大家的好奇心達到頂峰的時刻，一個和盛與瀾有過幾分私交的公子哥發了一條朋友圈。
    【啊？這……】
    配圖是他和盛與瀾的聊天截圖。
    這人語氣隱晦：【盛總，下個月林家宴會您去嗎？聽說，林森雨從美國回來就是為了林家老太太這生日宴。】
    盛與瀾：【不去。林叔什麽時候去的國外了？是有什麽項目嗎？】
    這人顯然呆愣了一下。
    【我說的是林森雨，林老爺子的女兒，不是、不是林老爺子。】
    盛與瀾；【嗯。】
    看到這條朋友圈的許多人，心裏多揣摩那麽幾下，又領會到了另一層意思。
    截圖私人消息發朋友圈，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膽子再大，也不敢這樣冒犯盛與瀾。
    同時，發這條朋友圈的公子哥是個人精，很擅長人情世故這一塊。
    他如果這樣做，那肯定是得到了盛與瀾的默許。
    到了這個層麵，大概就是盛與瀾覺得當麵回應這件事太o，所以才選擇讓這一位圈內人脈廣泛的朋友代勞。
    這公子哥還在評論區陰陽怪氣。
    【笑死了，根本不記得某人叫什麽名字。】
    想到不會得罪盛與瀾，大家放鬆了下來，快快樂樂的在朋友圈吃起了瓜。
    【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救命，腳趾扣出一座城堡了。】
    【林森雨也會遇到滑鐵盧啊，樂子人笑得想死】
    ……
    林森雨性格張揚外放，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麽都是出盡風頭。
    哪怕不喜她的為人，迫於方方麵麵的壓力，平時大家隻能和她維持著表麵的和平。
    可眼看到另一位比林家地位更高的人，向圈內釋放自己對林森雨的打壓，大家都喜聞樂見。
    喜慶得像過年一樣。
    比起豪門千金和商業帝王之間的曖.昧牽扯，大家顯然更樂意見到“打臉劇本”。
    反轉之後的熱度更高，傳播速度更快。
    就連一些算是圈內邊緣人物的營銷號，吃瓜後，也忍不住發微博：
    【這幾天，北城的豪門圈子可真熱鬧啊，我好久沒吃瓜吃得這麽爽了。】
    【最近熱度特別高的那一位，真的很有手腕，把見慣了風雨的大佬拿捏得死死的，甚至為了她和商業聯姻過的財閥撕破臉麵，整個上流社會都在討論她，好奇是怎麽做到的。】
    ……
    營銷號都很有經驗，全都是“僅粉絲可見”
    他們清楚，如果林家要是看到了，那肯定又會下場施壓。
    這時的林家裏，氣氛沉悶。
    “你說你怎麽回事？一回國就鬧這麽大一出，我今天去買珠寶，都覺得她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林母訓斥道，“我讓你回家，不是讓你來幹這個的！”
    “我哪知道……”
    林森雨依偎在林母身邊，一臉受欺負了的委屈樣。
    “這盛與瀾之前一直對你挑挑揀揀，各種看不上，你就不應該去招惹他！”
    “不過，我看他最後娶的這位，真是連你大姐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隻可惜……你大姐命不好……”
    林母語氣悲傷。
    林森雨不說話了。
    “那盛家也是，自從盛老爺子走了，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再怎麽樣，也不能讓你這麽下不了台啊。”
    “盛與瀾年輕時，我是真看不上他，太自以為是了。哪知道後來，他真讓盛家轉危為安，還更上一層樓了？現在林家也不好和他撕破臉。”
    林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哎！”
    林森雨小聲：“媽，我沒事。”
    年紀大了，話也多，林母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
    最後話題一轉。
    “盛家真是越來越不入流了……這盛家，就盛慕一個孩子讓我看得順心，也比林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家夥要強。”
    “我看著他，就覺得有點像你大姐——遭人喜歡——隻可惜不姓林啊！”
    “過一陣子，我過生日又能見到小慕了。”
    “請帖送過去了嗎？”說到這，林母扭頭問。
    看管家點頭，林母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容，期待起不久後的生日宴。
    ……
    ……
    另一頭。
    盛慕麵無表情的從對方手中接過請帖，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禮貌的點頭離開。
    其實，盛慕一直不喜歡林家有些人給他帶來的感覺。不太舒服。
    但因為一直找不到具體的、有說服力的理由。
    所以盛慕從未拒絕過林家。他總是會想著達到大人對他的期待。
    雖然是兩大頂級豪門強強聯合生下來的繼承人，家世頂尖，盛慕卻很難融入所謂的“上層圈子”。
    他從小就沒朋友，話也不多。
    同齡人都知道的一些圈內隱密消息，盛慕卻毫不知情。
    盛慕不太了解林家的行事作風。
    如果知道的話，他或許早就找到理由了。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一見麵就討厭某類人是出於某種心理投射。
    而高中生盛慕，目前還是沒法對自己的感覺找到一個合理解釋。
    穿過地下停車場的這一路上，盛慕的心情鬱悶低沉。
    不太想去。
    晚上還有電台的行程，他上了公司的保姆車，經紀人一腳轟下油門向著電視台開去。
    保姆車被堵在路上時，盛慕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眼屏幕。
    陌生號碼，還是境外來電。
    盛慕心裏咯噔了一下，但還是接通了。
    “盛慕。”
    手機那頭是一個陌生的女聲，“你在趕行程嗎？”
    她語氣親昵，就好像他們兩是熟悉的戀人一樣。
    盛慕扭頭望了一圈窗外，“你是？”
    對麵很羞澀的笑了下，聲音輕柔。
    但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怎麽知道我的號碼？”
    盛慕心中的不安逐漸強烈，握緊手機，“我不認識你”
    “不是，我們明明認識的啊！”
    那人的語氣激動起來，語速加快，“你之前明明私聊了我號碼，是你讓我來找你的！”
    透著一股瘮人的詭異。
    “……你是不是”有病？
    盛慕僵硬的把後麵幾個字咽了下去。
    有一瞬間，他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盛慕坐在那打電話的時間太長了。
    他的背影也太僵硬了。
    坐在後座的陳栗扭頭看了幾眼盛慕，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小慕？”他輕輕喊了一聲，可盛慕卻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注意力太集中，還是因為什麽事太緊張。
    陳栗往前靠了靠，看到盛慕的後頸附著一層薄汗。
    盛慕的大腦從來沒有這麽亂過。
    他緊抿嘴唇，對麵也不說話，耳邊全是電話傳來的呼吸聲。
    沉默許久，盛慕問，“之前，給我打電話的人是你嗎？打通了卻不說話的那個人。”
    對方發出了一聲像是被抓包的笑聲。
    很羞澀，還很狡黠。有一種故意逗弄你，來彰顯兩人之間親密程度的即視感。
    “等會見。”她隻是這樣說。
    電話被掛斷。
    什麽意思？盛慕盯著手機屏幕，呆愣了兩分鍾，頭皮發緊。
    到了電台錄製環節，盛慕仍然有些心神不寧。
    前些日子，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他有一種自己被人偷拍的感覺。
    以盛慕對鏡頭的感知力，他能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但除了經紀人以外，盛慕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不希望旁人為他擔心。
    kaaki和主持人聊了三十分鍾後，到了現場連線環節。
    接連抽選了兩名幸運觀眾，都是kaaki的粉絲。小小的直播室內一片和諧歡樂的氛圍。
    盛慕調整一下耳機，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那人也許隻是恐嚇他一下。
    最後連線的觀眾，又是一個女孩子。
    “哇！沒想到真的能選中我，好幸運啊。”她說。“我是盛慕的粉絲。”
    剛聽過的聲音。
    盛慕猛地握緊手指，驚得差點站了起來。
    “既然是粉絲，那有什麽想說的嗎？”主持人問。
    “我覺得bn娛樂要換一下造型師了，盛慕今天穿的衛衣，沒有上次的好看。他還是更適合黑色。”
    “哦，看來這還是kaaki的站姐哦。”
    “不是kaaki，我隻是盛慕的獨家攝影師。”
    在一問一答之中，盛慕的體溫一點一點的降低，臉色冷，手腳也發涼。他甚至從女生看似活潑的語氣中，聽出點揚威耀武的意思。
    麵目模糊的人藏在暗處，在不知不覺時就觀察著他，記下他平日裏的每一個愛好。
    而盛慕對她一無所知。每天，從他出門到入睡之前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這個人，或許真的就是站姐，或許是家中女傭，或許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盛慕甚至忍不住的開始回憶起自己今天遇見的所有人。
    一張張臉從他眼前劃過，仿佛都圍繞在旁邊窺視他。他的胃部一陣痙攣，有些想吐。
    聽到什麽動靜，陳栗轉頭，看了一眼盛慕。
    那慘白的臉色讓陳栗驚訝又擔憂。
    他無聲的張嘴問：怎麽了？
    沒事。
    盛慕也無聲的搖了搖頭。
    陳栗怎麽可能相信盛慕的話？
    他剛想開口喊停電台錄製，盛慕放在桌上的手機跳出兩條微信消息。
    盛與瀾：【你和她說，明年高考要記得加油。】
    盛與瀾：【別怕我在看著呢。】
    盛慕怔了下，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詫異和茫然。這兩句給他帶來的震撼，甚至比私生粉帶來的更猛烈。
    短短的幾秒鍾，他腦中閃過很多念頭。
    盛慕抬手按住了陳栗的肩膀，阻止陳栗後，調近了自己和麥克風之間的距離。
    看到盛慕準備開口，主持人適時的接話。
    “盛慕應該也有話想和自己的粉絲說吧？”
    “你今天能來找我，我真的很高興。”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明年高考加油哦。”
    空氣安靜了一秒。
    隨後是一道麥克風碰撞所發出的尖銳聲響，很快又結束連線。
    “哈哈哈哈，看來是聽到這句話太高興了。”
    主持人說，“我們盛慕真的會用心記住每一個粉絲呢！感覺這位粉絲也沒想到，你還記得她要考試的事，都開心成這樣了啊哈哈哈。”
    另一頭的盛與瀾聽到收音機傳來的話語，冰冷的嗤笑了一聲。
    他又看了眼手機屏幕，盛慕還沒回他。
    盛與瀾旁邊坐著私家偵探，蘇特助在前排開車。
    車內再也沒有其他人。
    這輛車一路從cbd區開進了三環外的一棟小區。
    蘇特助將車穩穩停在路邊。私人偵探坐在一旁，飛速查閱著筆記本上的資料，處於工作時高度緊繃的狀態。
    “到了。”蘇特助降下車窗。
    盛與瀾抬眸掃了一眼小區，住在這裏的多半是普通白領。
    “就是這嗎？”
    “是的，我確認。我們從半個月前開始調查。第二天就發現了一直跟蹤盛公子的人，叫於佳霖，十七歲，高二休學在家。她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平時比較忙碌，也沒有發現她平時在做的事情。”
    偵探遞上了一張時間表，和於佳霖的詳細社會信息。
    時間表上，從偵探第一天發現於佳霖起。這期間的每一天，於佳霖出現的場合、時間和照片都按時間順序標記在上。
    社會信息則詳細到了父母職業、常走動的親戚和學校班級。
    蘇特助從後視鏡裏掃了一眼。
    心說，乖乖啊！真是變態跟蹤狂看了都得害怕。
    不愧是北城口碑最好的私人偵探社，對得起那幾十萬的價格。
    盛與瀾一目十行的瀏覽完，握著兩張薄薄的紙，往窗外看了一眼。
    盛與瀾思考的那兩分鍾裏，蘇特助已經躍躍欲試了。等會上樓，是先拍桌子拿法律嚇他們呢，還是用賠償金讓他們求饒？
    “我們先回去吧。”盛與瀾平靜的開口。
    啊？蘇特助忍不住扭頭看了過來。
    開這麽大老遠來這，就為了看一眼嗎？那您幹嘛親自過來。
    “回去先問問盛慕。這畢竟是他的粉絲。”
    盛與瀾升上車窗，照亮他臉龐的路燈逐漸俺變暗。
    一開始，盛與瀾想著直接解決這件事，無論是用法律還是權勢都很簡單。
    可這件事的受害者是盛慕。那個女孩子也才十七歲，盛慕未必和他的想法一樣。
    就像他自以為貼心的給雲以桑做決定，對方卻不需要一樣……
    猶豫的那幾分鍾，盛與瀾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了起來。
    “回去吧。”盛與瀾又說。
    蘇特助掉頭往盛家開去。
    盛與瀾抵達盛家老宅時，一樓大廳隻有盛哲一個人。雲以桑和盛慕都還沒回來。
    盛哲抬頭看著盛與瀾，“你回來了？”
    “嗯？”
    “喲，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啊？不去和林家千金共進晚餐了？”盛哲語氣陰陽怪氣。
    他自覺得和雲以桑統一戰線。
    盛與瀾淡淡的掃了盛哲一眼。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盛哲問。
    “你看一眼朋友圈。”
    盛哲狐疑的掏出手機。他下午去公司後就沒點開微信了。
    因為……想找他吃一手瓜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他被好友輪番轟炸，可他既不想騙人，也不想告訴大家盛家的家醜。
    於是他直接斷網了。
    鏈接網絡，點開微信，未讀消息99+。
    太多了，不看。
    盛哲隨便掃了一眼，直接點進雲以桑的消息欄。
    雲以桑：【我老公和白月光發朋友圈官宣了。】
    【好兄弟，我哭累了。】
    【真的不想活了。】
    ……
    看到這，盛哲也顧不上後麵那幾條還沒看完的信息，猛地抬頭，把手機舉到盛與瀾麵前。
    他鄙夷又無語的瞪著盛與瀾。
    “你就是讓我來看這個的？！”
    “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盛與瀾接過盛哲的手機，垂眸掃了一眼。
    一瞬間，他的表情也有些崩不住了。
    當渣男也不怕遭報應？小心老了之後被盛慕拔管子。
    盛哲氣得翻了一個白眼。
    盛與瀾看著消息緩緩念道。
    “好兄弟，我哭累了。”
    “真的不想活了。”
    “聽說螃蟹和柿子一起吃會中毒。”
    “柿子我已經有了。”
    “你晚上能不能幫我買點螃蟹。”
    “聽說5兩的母蟹毒性最強。”
    盛哲；“？”
    他從沙發上蹦起來，搶過手機認真的看了一遍。
    還、還真是這樣。
    盛與瀾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氣氛一時分外尷尬，
    盛哲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昨天說，等我回來，要向我請教一件事是什麽事？”
    盛與瀾也頓了一下，在沙發上徐徐坐下。
    他思索了一會，以皇帝般的聲音低沉道，“你知道怎麽和女孩子聊天嗎？”
    “和誰？那個女孩子？”盛哲警覺起來。
    盛與瀾：“雲以桑。”
    “哦哦哦。”
    盛哲咂嘴。
    這是讓他來幫忙修複夫妻間情感啊。
    “你先讓我看看你們的聊天記錄，平時都聊些什麽。”盛哲迅速帶入身份，摩拳擦掌。
    盛與瀾冷冷的看了一眼盛哲。
    他最討厭別人接觸他的隱私了，但如果真的有效話……
    盛與瀾掏出手機，點了兩下，嚴肅的放在盛哲手中。
    盛哲掃了兩眼。
    “不行，你們這聊天記錄看著就沒戲。她怎麽隻回你表情包啊？也太敷衍了吧。”
    “我傳授你一個和女生聊天的秘籍。”
    盛與瀾一臉沉穩，在盛哲的指揮下打了許多字發過去。
    雲以桑卻婉拒了：【我們還是少聊點。三觀不合，我怕聊蹦了之後見麵尷尬。】
    盛哲看了，信心滿滿的說，“你回她：不用怕，在我麵前你想說什麽都可以。”
    盛與瀾照著發過去。
    雲以桑：【看看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