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老人起得早，一大早就起來給他們弄好了早餐，去菜地裏忙活去了。農村的老人閑不住。
    習慣了早起的雲梔和晏宸幾乎是同時下的樓。
    他們先去廚房弄了點吃的，隨後相約出門。
    “這裏的事我已經上報上去並接手了過來，我們想怎麽處理都行，後續會有人來善後。”
    “我知道。”雲梔說。
    昨天晏宸發信息，白染上前詢問時，她聽到了。
    晏宸問她：“你有什麽打算？”
    這話的意思是，都聽她的安排？
    看出她眼裏要表達的意思，晏宸笑說：“嗯，都聽你的。這裏有你認識的人，我覺得你或許會更想親自處理。”
    “無所謂。”雲梔說，“隻要事情能處理就好，是我處理的還是你處理的，沒什麽差別。”
    聽到她這話，晏宸心情愉悅極了。
    “沒鬧出過人命，倒也不急，我們這次主要是來玩的，一邊玩一邊處理吧。”
    雲梔點頭：“嗯。”
    “現在要去哪兒？”晏宸問她。
    “隨處走走吧，這個村子挺大的。”
    村子大，村子裏的人也多。
    老人，小孩，年輕人……
    這裏的人都起得很早，路上隨處可見人影。
    是的，在這個農村幾乎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輕人都外出賺錢的年代，這個村裏還有很多年輕人。
    但這個村裏的人不多事，好像也沒什麽八卦之心。
    晏宸和雲梔這樣兩個顯眼的陌生人走在路上，竟也沒有幾個人朝他們投來目光，更沒有人主動和他們打招呼詢問他們的來曆。
    沿著村中的水泥路走了一會兒，晏宸問雲梔：“有看出什麽嗎？”
    看肯定是看出來了，隻是還不確定這個魑域是什麽緣故產生的。將整個村子都籠罩在其中，這是有多大的執念？
    “中午不是要去林語姐家吃飯嗎？吃了飯再說吧。”
    晏宸沒意見。
    “你和你那個鄰居家的姐姐，關係好嗎？”
    “隻是認識。”
    隻是認識的意思就是關係一般了。
    關係一般的人，又怎麽會在得知楚寧秀回家的第一時間就來詢問有關雲梔的事？她甚至都不確定楚寧秀認不認識雲梔。
    “她是你鄰居，會不會知道你……”
    雲梔果斷搖頭：“不會。”
    “我和我奶奶在村裏的人眼裏隻是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頂多就是一老一少孤苦無依，村裏人都覺得我們可憐，對我們頗為照顧。”
    如果她們真是普通人，確實是孤苦無依惹人憐……不對，她們不是普通人，也一樣孤苦無依。
    異能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會覺得孤苦，也會傷心難過。
    “後天是楚寧秀的生日，等她的生日過完，我們就直接出發去你家，不和其他人一道回寧城了。”晏宸說。
    雲梔本就是這樣的打算。
    “好。”
    “這邊坐車方便嗎？需不需要我讓人安排一輛車過來？”
    “不用。”雲梔說，“那邊那條主道上每天早晚各有一班客車路過，可以直接到我們村口，我們搭客車回去就好。”
    兩人走了一個多小時，差不多把整個村莊走遍。
    返回來的路上，見幾個小孩在路邊玩。
    分明是天真爛漫的孩童年紀，玩的也是熱鬧的遊戲，卻沒有一個小孩臉上帶笑。
    這畫麵看著多少有些詭異。
    反正與他們迎麵走來的趙朗朗和許江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僵住了，背上直冒冷汗。
    他們起床後不見其他人，就兩個人自己出來。
    這一路上可不止看到這樣一個詭異的畫麵。
    路上看到一個媽媽教訓叛逆期的兒子，罵兒子的時候麵無表情，甚至連罵兒子的語氣都沒帶什麽情緒，很是生硬。那個被罵的兒子倒是跑了，估計是怕被打，但他跑的姿勢特別僵硬。
    再過來，是一位老人在趕牛上坡。
    他們上前向老人詢問有沒有見到他們的同伴，老人半天才轉過臉來看他們。老人很健康，但他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反正在老人把臉轉向他們的時候，他們嚇了好大一跳。
    之後老人回答他們，說話一字一頓，抬手給他們指方向的時候，動作也不太像正常人，嚇得他們忙道謝落荒而逃。
    再過來就看到幾個小孩子玩遊戲的畫麵。
    他們走近，小孩子們都沒有受到一點影響，沉浸在自己的遊戲中，可他們的表情著實不像沉浸在遊戲裏的樣子。
    兩人大驚失色。
    想尖叫都不敢發出聲音。
    直到看到雲梔和晏宸。
    他們簡直是看到了救星。
    “晏宸！雲梔！”喊著朝他們跑過來，激動得差點哭了。
    他們喊這麽大聲，那幾個小孩仍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沉浸在遊戲中。
    等跑到兩人麵前，他們腿都軟了。
    “晏、晏宸，這、這個村子好奇怪，一路過來，嚇死我們了！”
    許江剛說完，玩遊戲的一個小女孩突然轉過頭來衝他咧嘴笑：“奇怪什麽啊？哥哥是覺得我們很奇怪嗎？”
    嚇得許江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
    晏宸及時單手拽住他的胳膊才把他拉回魂。
    趙朗朗也嚇得不輕。
    “不奇怪。”雲梔說，“你們繼續玩吧。”
    小姑娘衝雲梔笑：“好的，姐姐。”
    又開始不受影響的玩遊戲了。
    “雲、雲梔，你、你都不害怕嗎？我、我和許江一路過來，都被嚇死了。”趙朗朗話都不敢大聲說，挪到晏宸身後躲著。
    “這裏的人隻是比較認生而已，沒什麽好害怕的。”雲梔說。
    “是、是嗎？”趙朗朗和許江哭喪著臉異口同聲。
    他們覺得雲梔在糊弄傻子。
    “是的，他們確實比較認生。”楚寧秀提著個裝滿菜的菜籃子走過來，她應該是去菜地裏幫她爺爺奶奶，順道把菜摘回來。
    “與其說是認生，倒不如說他們是防備心強。我們村裏不管老人小孩，警惕性都很高，一般有外人進村，他們都不怎麽搭理。”
    “為、為什麽會這樣？”許江覺得，怎麽就他和趙朗朗覺得奇怪，他們一個個的都一臉淡定呢？
    難道有問題的其實是他和趙朗朗？
    “聽說以前村裏有小孩差點被拐走，大家就都變得警惕了是對外人尤其警惕。不過沒關係，多相處兩天熟悉了就好了。”
    “是、是嗎？”許江和趙朗朗笑得比哭還難看。
    然後趙朗朗忙拽過許江跳到三步開外，警惕地看著雲梔三人：“你們……是人是鬼？”
    三人：“……”
    晏宸笑了笑，說：“你覺得我們是人是鬼？怎麽自己出來了？沒叫上白染？”
    哦，這個溫和卻莫名有壓迫感的笑，是他們熟悉的晏宸沒錯。
    又提到了白染，想來應該不是鬼？
    “沒、沒見到人，不知道是沒起床還是出門了，我、我們就自己出來了。”許江試探地盯著晏宸問，“你、你真是晏宸？”
    不等晏宸回答，雲梔瞥他們一眼，說：“先回去吧。”問楚寧秀：“不是說中午去林語姐家吃飯嗎？你怎麽還摘這麽多菜？”
    “哦。”楚寧秀看了一眼菜籃子裏的菜，笑說，“我爺爺奶奶去菜地裏忙活，菜長得有點密，他們移了一點出來，我順道拿回來了。中午我爺爺奶奶吃不完，我們晚上也可以吃。”
    “我來拿吧。”晏宸順手把菜籃子接過去。
    趙朗朗和許江見此，才勉強相信他們是人。
    楚寧秀見他們一臉嚇得不輕的樣子，笑說：“你們倆可真有意思，雖說我們村裏的人是奇怪了點，可你們兩個大男生也不至於被嚇成這樣吧。就算要鬧鬼也要到晚上，這大白天的鬧什麽鬼？”
    “嗬嗬，嗬嗬。”
    兩人幹笑。
    走路都挨著，哆哆嗦嗦。
    還不敢離三人太近。
    “你們不用這樣，我們真是人，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是熱的！”楚寧秀笑著朝他們伸出手。
    許江試探著碰了一下，好像是熱的？
    再碰一下，果然是熱的！
    許江熱淚盈眶。
    拽著楚寧秀的袖子就不鬆手了。
    “秀秀啊，你是不知道，剛才嚇死我們了。我和趙朗朗都以為我們誤入了什麽了不得的地方。你、你老家這邊也忒嚇人了！”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我之前回來見大家都變成了這樣，也有點被嚇到。但其實沒事，爺爺奶奶說，隻是因為有了差點有小孩被拐的經曆，大家都變警惕了而已。”
    話是這麽說，可他們還是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正常的事啊！
    就算變警惕，能連表情和動作都變得那麽詭異？
    這說不過去啊！
    趙朗朗和許江想哭。
    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裏，楚寧秀無奈說：“所以說，我不是沒有邀請你們來玩嗎？是你們自己要跟來的。”
    他們已經後悔了！
    兩人在心裏呐喊。
    回到楚寧秀家，白染和白鴦站在門口。
    看到他們回來，白染跳起來朝他們揮手：“雲梔！秀秀！”
    見到熟悉的白染，趙朗朗和許江一路上提起的心才算勉強放下，加快腳步朝白染跑去。
    “咦？你倆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副有鬼在背後追的樣子？”
    兩人擺擺手。
    “別說了別說了。”
    “一言難盡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