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再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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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方的信件寄走,大約二十天就各自收到了回信。
    老嶽家收到的回信,內容很多,但重點隻有一條,那就是三姐的婚期確定在了今年的十月二號。
    嶽文軒讀完三姐的來信,問道:“姆媽,三阿姐十月二號結婚,還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你看咱們家誰過去一趟?”
    王麗英看向老伴,“最好是你爸能過去一趟,就是不知道你爸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嶽廣平沉默了片刻,說道:“明天我就跟領導談談這件事,看看能不能請下假來,但我估計夠嗆。
    上一周廠裏才開了動員會,上級部門給我們廠下達了重要任務,要求我們大幹一百天。
    我在這個時候請假,而且時間又比較長,算上來回路上耽誤的時間,怎麽也得請十天假才行,領導夠嗆能答應。”
    說完這些話,嶽廣平一臉的愁容。
    三女兒下鄉去了兵團,如今又要在外地結婚,他當然不放心,特別想過去看一看,但實際情況恐怕不允許,這讓他左右為難。
    聽老爸這樣一說,嶽文軒就覺得老爸十有請不下假來,便說道:
    “既然知道十有請不下來,我看還是別找領導了,免得吃個閉門羹,老爸和領導的麵子上都不好看。
    還是我去一趟吧,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接受外地單位的演出約請了,老這麽憋在單位,也不太合適。
    自從我上次去東北演出之後,東北那邊約請我過去演出的單位越來越多了,怎麽著也得有個二十幾家。
    回頭我查一查地址,就近選上幾家,正好工作和家庭的事情都不耽誤。”
    兒子能去一趟,老兩口當然放心。
    嶽廣平也特別想跑一趟,哪怕隻有一半的希望,他肯定也要爭取一下,但眼下這個情況,幾乎沒有可能。
    就像兒子說的,如果他硬要請假,恐怕最後還是得不到批準,麵子上還不好看。
    要是兒子去不了,他怎麽也得爭取爭取,既然兒子能跑一趟,他也就熄了這份心思。
    確定下來讓兒子跑這一趟,也就不討論這個話題了,王麗英繼續說道:
    “三丫頭在東北結婚,哪哪都不方便,你們說這陪嫁該怎麽給啊?”
    “咱們魔都的票都用不上,東北當地的票,咱們又沒有,票也就不用準備了,隻能盡量的多給點錢,稍稍彌補一下。”
    “那要是給錢的話,該給多少錢合適呢?”
    在這種大事上,王麗英從來沒想過自己做主,最終還得要老伴兒拿主意。
    “要是按照咱們家以前的條件,頂多也就能給她準備二百塊錢,另外再把一百二十塊錢的彩禮都讓她帶上。
    現在咱家條件好了,怎麽也不好虧了三丫頭。
    咱家這幾個丫頭,為了家庭付出最多的就是老大,其次就是三丫頭了。
    這幾個孩子都是好的,但三丫頭最勤快,幹的活最多,這一點必須得承認。
    下鄉去兵團這件事就不說了,畢竟這是國家政策,誰讓她趕上了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說到這裏,嶽廣平沉默了片刻,在腦子裏好好斟酌了一番,最終說道:
    “三丫頭下學之後,雖說沒去上班,但她手快,哪怕是在家裏湖火柴盒,每個月也有二十多塊錢。
    就這一點來說,她也算是為家裏做了貢獻,但她這些年上學也沒少花錢。
    我說這些不是要計較什麽,而是盡量做到公平公正。
    家裏的每一個孩子為家裏做的貢獻,我都看在了眼裏,也記在了心裏。
    孩子出嫁,這是大事,我想給孩子最好的,但能力有限,尤其是後邊還有好幾個。
    我也不能把錢都花在幾個大的身上,等到後麵幾個小的結婚,反而拿不出錢來,那也不是回事。”
    家裏人都在,大姐已經結婚,兩個小的還在上學,心思單純,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
    四姐首先表明態度:“爸,你是一家之主,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我們都沒意見。
    家裏供我上完高中,又給我找了一份這麽好的工作,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等我結婚的時候,哪怕什麽都沒有,我也不會有一點怨言。
    我這是說的真心話,你不用考慮我們的感受,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二姐也說道:“我也沒意見,等我結婚的時候,什麽嫁妝都不要,隻要爸媽別反對就行。”
    嶽廣平瞪了二女兒一眼,態度堅決的說道:“你就算什麽嫁妝都不要,也別想嫁給那個範青平。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趁早再找個合適的,我和你媽是不會答應的。”
    “反正除了她,我誰都看不上,你們一天不答應,那我就在家多待一天好了,我又不著急嫁人。
    其實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如果能一直讓我待在爸媽身邊,一輩子不嫁人,那才好呢。”
    嶽香蘭軟聲細語的頂了幾句。
    因為嫁人的這件事,嶽香蘭已經和爸媽鬥爭了幾個月,雙方的態度都很堅定,誰也說服不了誰。
    剛開始的時候,其他人還會根據自己的態度幫腔,爭論了無數次之後,一直都沒有結果,現在再提起這個話題來,已經沒有人願意再插言了。
    雖說現在一直還沒有個結果,但除了老兩口,幾個孩子都已經在心中認定,最終恐怕還是會順了嶽香蘭的心意。
    原因就是嶽香蘭太執拗了!
    她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要是她的態度不那麽堅定,還有可能讓她回心轉意。
    但在這件事情上,嶽香蘭一直都很堅決,除非範清平那天發生變故,否則不可能讓她改變心意。
    老兩口其實也已經認清了這一點,但出於為女兒負責任的心理,他們輕易不想鬆口。
    父母和嶽香蘭的態度都很堅決,嶽香蘭的婚事,恐怕還有的磨。
    “那你就在家裏當個老姑娘吧,等你阿弟娶了媳婦,看她能不能容得下你?”
    吵也吵不出一個結果來,嶽廣平瞪了二女兒一眼,繼續說道:
    “既然你們兩個都沒意見,那我就做主了,除了給她帶回去的一百二十塊錢彩禮,那就再給四百陪嫁。
    魔都這邊的票,東北那邊也不能用,折算一下,給的這四百塊錢也不算很多。”
    嶽文軒插話道:“這樣吧,我再添上一百塊錢,湊成五百塊,這樣也好聽一些。
    另外,等我見到三阿姐,我問問她還有什麽需要的東西,比如收音機、自行車。
    如果她想要,那我再找朋友想想辦法,盡量給她把票換到手。”
    上一次嶽文軒去東北,已經給了三姐和五姐各自一張手表票,現在結婚置辦嫁妝,肯定不需要手表票了。
    縫紉機票應該也不需要。三姐雖然很勤快,但因為家裏已經有了大姐這個裁縫師,三姐從來都沒有做過縫縫補補的事情,也不會用縫紉機。
    更重要的是三姐對於裁剪衣服沒有一點興趣,嶽文軒估計她不會考慮買縫紉機。
    如果三姐想買收音機和自行車,嶽文軒給她淘換兩張票應該並不難。
    他手裏的各種票據太多了,雖然基本上都是魔都當地的,但也有一些全國通用的票據,比如全國糧票、軍用布票。如果他拿這些票據和人兌換收音機票和自行車票,肯定也能換到手。
    如果剛巧趕上東北那邊有人來魔都出差,他手裏的其他本地票據一樣可以用來交換。
    外地人來魔都出差,難免要買一些當地的東西,但苦於沒有票證,購買的東西有限。
    嶽文軒拿魔都當地的票證兌換東北地區的票證,應該也不難兌換。
    畢竟大多數票證的有效期限都是一年時間,這個時間也不算短,時間放寬到一年,在這個時間段內,有出差機會的人肯定也不少。
    大姐結婚,嶽文軒就沒少補貼東西,這一次三姐結婚,肯定不會厚此薄彼。
    對於這一點,嶽雲軒的爸媽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這一次王麗英沒有嘮叨兒子大手大腳,隻是告戒道:
    “你也不要什麽都依著你三阿姐,差不多就行了。
    異地的票據要是不好換,你也別強求,家裏給的錢已經不少了,有這麽厚的結婚嫁妝,你三阿姐已經足夠有麵子了。”
    王麗英還是覺得給三丫頭的嫁妝有點太多,說完這些,又忍不住說道:
    “人得知足,這要是放在一年前,這種好事想也別想。結婚能讓她把彩禮帶走,就算對得起她了。”
    嶽廣平這個一家之主一錘定音,關於嫁妝的事情就算這麽定了下來。
    大姐、二姐和四姐,雖然沒直接給錢,卻也各自準備了一份心意。
    而且都是非常實用的結婚用品,不是衣服、鞋子這些,就是毛線、毛巾被。
    買完東西,每個人也差不多花掉了四五十塊錢。
    老丁家那邊請假也不容易,主要是都上著班,請假時間又太長,確實不太好批假。
    最終還是丁爸爸請到了假,嶽文軒和丁萬春一塊上的火車,兩人在九月三十號這一天抵達了丁濟民的軍營。
    再一次見到丁濟民,嶽文軒發現他的精神麵貌有了極大的改變,臉上帶著笑,全身的每個細胞都透露著一股歡喜勁兒。
    這個年代結婚都比較早,丁濟民這個大齡單身漢早就已經盼望著結婚的這一天,如今終於願望達成,難怪如此興奮。
    嶽文軒還要趕往三姐的農場,沒有多做停留,稍微說了會兒話,就匆忙離開了。
    等嶽文軒趕到農場,已經是下午五點鍾。
    距離嶽文軒上一次來農場演出,還不到一年時間,農場的幹部、職工都還牢牢的記著他的相貌,看到嶽文軒出現,每個人都同他熱情的打招呼。
    偶爾遇到一些熟悉的人,還要停下來嘮兩句嗑。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誤了不少時間,還沒等他走進場部辦公區,三姐嶽香竹就和宣傳科科長湯炳權一起迎了出來。
    離得遠遠的,湯炳權就笑容滿麵的說道:“我就猜這兩天你也該到了,為了迎接你這位大歌唱家的再次位臨,三天前食堂就做好準備了。
    飛龍、鱖魚、野雞、鹿肉,這些都有,劉場長知道你要來,非常重視,打了一通電話,終於給你淘換來一對熊掌,這回你可有口福了。”
    這次來農場竟然還有熊掌吃,嶽文軒很是驚喜。
    89年3月,《野生動物保護法》正式實施,開始保護野生動物之後,正常途徑就吃不到熊掌了。
    哪怕如今吃熊掌並不違法,但因為熊掌難得,一般人也輕易吃不到。
    為了歡迎他的到來,劉場長竟然為他準備了一對熊掌,這份心意,足夠厚重。
    當然了,還不至於讓嶽文軒感動,隻是覺得很有麵子。
    這對熊掌如果是湯炳權私人淘換來,在家裏請他吃,那他一定會很感動。
    但這對熊掌是劉場長淘換來的,而且又是公費招待用,心意就沒有那麽厚重了。
    畢竟他和劉場長的關係隻是泛泛,遠沒有湯炳權那麽親密。
    這一對熊掌雖然名義上是用來招待他,但卻是大家一起吃,說不定就是領導嘴饞了,特意用招待他的名義淘換來,他要是為此感動,那就真的白活這幾輩子了。
    “劉場長太客氣了,等回頭吃飯的時候,我必須得多敬他幾杯,以示感謝。”
    湯炳權哈哈笑道:“你的酒量已經暴露,這回劉廠長肯定不會上當了。
    劉場長早就說了,這回招待你,咱們主要是吃肉,至於喝酒,意思意思就得了,咱都是好朋友,這回不拚酒。”
    嶽文軒故作失望的說道:“好吧,這畢竟是你們的主場,我隻是一個客人,隻能客隨主便,等下回去了魔都,怎麽喝酒,那必須得聽我的。”
    “你可別嚇唬人,你要是這麽說,等下次我和劉場長去了魔都,跟你坐在一起喝酒,那就隻能謊稱胃潰瘍,說什麽都不喝酒了。”
    嶽文軒哈哈笑道:“你們東北人到了我們魔都,不喝酒可不行,不把你們招待好了,那也太不夠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