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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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嘉魚果斷躺平拉上被子蓋到脖子下, 然後笑容可掬地道了晚安,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許是有狸花貓帶來的爆棚安全感,江嘉魚不僅睡著了, 並且睡得十分香甜, 一點都沒有夢見觀景樓上的血腥畫麵。一覺睡到大天亮才自然蘇醒的江嘉魚都驚呆了,狸花貓莫非還有辟邪的作用?
    望著搭在古梅樹上的貓屋,江嘉魚目光熱切,決定有必要討好一下, 畢竟這可是寶藏貓貓。
    江嘉魚讓人準備一些手指長的小魚, 待會兒她要做小魚幹, 這是她唯一的拿手菜,僅針對他們家的布偶貓祖宗而言。
    之前為了留住玩了幾天就要走的狸花貓, 她便把自己這手壓箱底的絕活耍了出來, 果然成功留下貓。之後狸花貓再要求吃小魚幹,她就拿喬不會輕易讓他如願, 畢竟他長了腿,吃膩後十有八九就跑了,千萬不要低估貓這種生物的渣性。
    回想回想, 貓老大居然沒讓她見識見識那些毒花毒草毒蟲毒蛇,隻能是真愛了, 真.江嘉魚.愛決定用香噴噴的美食回報一下。
    白天外麵浪,晚上才回來睡覺的狸花貓聞到熟悉的魚香味, 定睛一看,在古梅樹底下發現了滿滿一盤小魚幹。
    狸花貓:【喵~~~知道老子厲害討好老子, 算你聰明。放心, 看在小魚幹的份上, 以後貓爺罩你。】
    盤腿坐在床上的江嘉魚聲音甜得裹了蜜一樣:“謝謝貓爺, 貓爺您真是大大的好妖精。”
    古梅樹酸溜溜道:【至於嘛。】
    江嘉魚端水:“梅爺您也是大大的好妖精。”
    古梅樹滿意了,閉嘴了。
    狸花貓沒理會狂拍馬屁的江嘉魚,埋頭吃小魚幹,吃飽後愜意趴在貓屋裏舔毛。
    江嘉魚熱情關心:“怎麽樣,還合您胃口嗎?要不要再來點?”
    狸花貓:【喵~~~想殺誰,你說。】
    江嘉魚笑容發僵,要不要這麽暴力血腥:“誤會,誤會,我沒想殺誰,我就是想問問,您能不能教我認識些有用的花花草草。”
    狸花貓:【喵~~~學不了法術學不了武術,你就想學毒術。】
    “技多不壓身嘛,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您想啊,以後我要是再遇上昨天那種危險情況,我要是有您三分本事,我不用打打殺殺隻要灑出一包毒粉就能把黑衣人全滅,光想想我這心裏都踏實不少。當然那種情況是少數裏的少數,但是誰也不敢保證我將來不會遇上別的危險。”
    江嘉魚開始賣慘:“你別看我現在衣食無憂,可終究是寄人籬下,有很多身不由己之處,我就是想多一點自保之力而不是隻能依靠別人的庇佑,不至於哪天淪為砧板上的魚肉,毫無反抗之力隻能任人宰割。”
    狸花貓:【喵~~~我每天都要吃小魚幹。】
    知道他這是答應了,江嘉魚喜笑顏開:“好的,沒問題,就是天天吃容易吃膩,你膩了後,不會丟下我走了吧?”
    狸花貓:【喵~~~放心,老子說話算話,不把你教出山老子不走。】
    江嘉魚團團笑:“我一定會好好學噠。”
    這一晚,江嘉魚睡得更香了,還做了個美夢,夢見自己仗毒走江湖,成為人人談之色變的又美又颯小妖女。
    為了美夢成真,江嘉魚在完成上午的常規學習之後,下午翻出書架上那本充數裝門麵用的《神農本草經》。
    狸花貓趴在古梅樹頂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教江嘉魚,被迫在家帶娃學習不能出去浪的狸花貓忽然就有那麽點後悔。
    本該在屋裏養傷的桔梗聽著頻繁的貓叫忍不住走出來,一直以來狸花貓都晝出夜歸,所以桔梗雖然知道沁梅院裏多了一隻貓但是隻在晚上偶爾瞄到幾眼,遂從沒往崔府那隻貓身上聯想。
    然此時此刻,望著古梅樹上的狸花貓,桔梗沉默了一會兒,走向書房。
    書房裏,江嘉魚正在自言自語一般讀《神農本草經》,與外麵的貓叫一唱一和。發現桔梗走進來,江嘉魚停下,嗔怪:“不是讓你在房裏養著,怎麽出來了?”
    “傷在胳膊上,奴婢一直躺著躺不住就出來走走。”桔梗覷著江嘉魚的臉,玩笑一般問:“郡君瞧著,樹上那貓像不像我們在崔府見過的那隻?”
    “狸花貓都長差不多,不過細看你就能發現區別。”江嘉魚睜著眼睛說瞎話,“咱們院裏的明顯比崔府見到的更精神更健壯,就連紋路都不一樣,你仔細看看。”
    桔梗看不出來,不過成功被江嘉魚煞有介事的分析糊弄了過去,心想自己真是想的有點多了,崔府的貓怎麽會在住在他們沁梅院裏。
    “郡君怎麽想起看這本書了?”桔梗奇怪。
    江嘉魚晃了晃手裏的書:“閑著沒事就拿來看看,也就這麽幾本沒看過的了。”倒不是她多好學把書架上的書都看完了,而是書架上的書本就不多。
    這年頭書籍是一種很寶貴的財富,世家門閥更是以藏書萬卷為榮,這裏的藏不僅僅是收藏的藏,還是藏起來的藏。一般而言書籍隻會在家族師徒內部傳閱,謂之家學,外人等閑借閱不到更不用說大量印發流傳。一方麵是受限於造紙術和印刷術,另一方麵就是世家為了壟斷經學知識,令寒門布衣無法出頭,也就無法威脅世家的地位。這也是為何千百年來寒門多以武功崛起,因為他們根本沒條件以文入仕。
    端著一碗冰糖燉雪梨進來的賀嬤嬤正好聽到這一句,便說:“大公子那兒想來還有不少藏書,郡君想看了可以去借。”
    江嘉魚道:“等把這裏的看完了再說。”
    賀嬤嬤放下甜湯,嗔了不好好養傷的桔梗兩句,在江嘉魚的幫腔下,把桔梗拉出去:“這裏有我們在,你和忍冬隻管好好養傷,缺了你們郡君還能沒人伺候了。”
    如此一來,江嘉魚的時間又被學習排得滿滿的,頗有種暑假結束開學了的感覺。這種感覺與她而言實在熟悉,她可是上了十幾年的學,並且考慮過一直學下去。她喜歡單純美好的校園環境,還有那麽多的假期供她滿世界跑。
    不過,終究是不一樣的。曾經她學習純粹是因為自己想,沒有任何生活的壓力世俗的考慮,現在她卻是被現實逼著不得不學習。
    江嘉魚幽幽一歎,越混越差了。拍拍臉,勒令自己不要自怨自艾,趕緊學習才是王道,今天的努力就是為了將來又能過上曾經的美好生活。
    遨遊在花花草草的海洋裏,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好幾天。
    和母親祝氏燒香回來的林五娘進門見她蹲在花壇裏研究著野草,好笑:“還在玩你的草,怎麽的,真打算學醫了?”
    江嘉魚站起來:“左右無聊,打發時間玩玩,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無聊那你還不跟我一塊去白馬寺燒香。”林五娘斜她一眼,“之前是誰要去廟裏收收驚的。”
    “已經不驚了就不麻煩菩薩了。”貓大仙已經幫她收過驚。
    林五娘上來挽住江嘉魚的胳膊:“進來,我和你說件事。”
    江嘉魚被她拖進了房間。
    林五娘開門見山:“我今天在白馬寺見到小侯爺了。”
    江嘉魚揚了揚眉。
    林五娘繼續道:“他托我給你帶幾句話,我本不想當這信鴿,後想著中秋那天他救了桔梗也幫了咱們,便破例一回,就這一回。”
    江嘉魚笑:“我又不會怪你多管閑事,解釋這麽多幹嘛。什麽話,說吧,吞吞吐吐都不像你了。”
    “還不是你那天說什麽都不考慮小侯爺的架勢弄得我心裏沒底。”林五娘也放心地笑了,“原來那天小侯爺聽見了我們說的話,知道你不敢和他接觸是怕依舊不喜歡他卻不得不嫁給他。”
    江嘉魚狐疑:“他怎麽會聽見?”
    林五娘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他想多看看你啊,就跟在我們後麵,那會兒正好在樹上,耳朵又尖就聽見了。”
    江嘉魚想起上回在李府他也是在樹上,不禁吐槽:“又是在樹上,難不成他這個小侯爺的侯是猴子的猴。”
    林五娘樂不可支,捧著肚子笑,笑完了才繼續說正事:“他說隻要你肯給他機會他就心滿意足了,他絕對不會強人所難,也有把握他家裏和祖父不會強迫你。三言兩語的,說不清楚,就讓我問問你,願不願意去寒山寺見他一麵,悄悄的,不會讓人發現的,再說了還有我陪著你呢。”
    江嘉魚:“好啊,什麽時候?”
    萬萬沒想到她這麽爽快的林五娘呆呆道:“你同意了?”
    江嘉魚奇怪:“難道你不想我同意?”
    林五娘連連擺手:“當然不是,就是沒想到你這麽痛快。”
    江嘉魚輕笑:“你也說了,他救了桔梗幫了我們,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隻要求見一麵,我都不答應,不顯得太過冷酷無情。”
    林五娘眯眼打量江嘉魚,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那你這會兒到底是怎麽想的,願意考慮下小侯爺嗎?”
    江嘉魚推開她的臉:“你好八卦哦。”
    轉眼就到了約好見麵的時間,江嘉魚和林五娘以燒香的名義前往寒山寺。在大殿燒香祈福之後,兩人又以看桂花的名目去了後山。
    後山望穿秋水的公孫煜終於等來心上人,瞬間喜上眉梢,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迎接,又在靠近之後克製地停下。一雙眼仔仔細細端詳江嘉魚,見她氣色果如林五娘說的很好,並沒有受到夢魘困擾,終於放了心。
    “謝謝你願意來。”公孫煜眼角眉梢以及聲音裏都是滿滿喜色,覺得她願意赴約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江嘉魚受他感染,也笑起來:“我來了,有什麽話你可以說了。”
    公孫煜握了握拳給自己鼓勁:“我那天都聽見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偷聽就是湊巧聽見了,這大概就是老天爺在幫我,讓我知道你真正的顧慮,其實你不討厭我是嗎?”
    在公孫煜閃閃發亮的期待眼神下,江嘉魚誠實道:“小侯爺這樣熱忱開朗之人,我想沒幾個人會討厭。”
    公孫煜喜不自禁,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喜歡我,這很正常啊,當初我阿娘一開始也不喜歡我阿耶,我阿耶阿娘的舊事你聽說過嗎?”
    江嘉魚點頭。
    公孫煜笑起來:“最開始也是我阿耶一頭熱,然後阿耶努力打動了我阿娘,等我阿娘喜歡上他了,他們才在一起。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地讓你喜歡上我,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啊。如果隻是想娶你的話,我大可以直接讓我阿耶去提親,如無意外林侯總會答應的,對吧?”
    最後一句話,公孫煜說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見江嘉魚沒有不悅,他的聲音才重新大膽起來。
    “是我蠢,沒考慮到你的顧慮。你不敢和我接觸,是怕接觸過後還是不喜歡我,我卻死纏爛打,仗勢欺人逼著你不得不嫁給我,是嗎?”
    江嘉魚慢慢點了點頭,她不怕戀愛甚至都不怕結婚,戀錯了愛可以分手,結錯了婚可以離婚。犯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修正錯誤的機會。
    公孫煜舉起手對天,鄭重其事起誓:“我向你發誓,我絕不會這樣厚顏無恥,如若不然,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至於我父母還有林侯那邊,你也放心,他們都不會強迫你。我人微言輕不足以讓你安心,所以我把我阿耶帶來了,我讓他向你保證。”
    江嘉魚人都傻了:“……留侯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