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短歌行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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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支箭射在了那一片明亮的光幕之上。
    “叮叮叮叮……!”
    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響起,光幕依舊在,三百支箭無一能破。
    王正浩軒手裏的長刀落地。
    “轟……!”
    一聲巨響。
    滿地的雪四濺開來,一路的人仰馬翻,一路的淒厲慘叫。
    一路的燈落在了地上,慢慢熄滅。
    十五個跟隨謝二喜而來的獵戶,他們在這時候取出了背上的弓。
    他們下馬,搭箭張弓……
    十五支箭向敵人中軍射了去!
    弓,是最普通的黃楊木弓。
    箭,是最尋常的镔鐵竹箭。
    可偏偏那些箭卻飛得極快!
    遠比荒人射出的箭快。
    那镔鐵打造的漆黑的箭矢竟然散發著點點星芒。
    它們在漆黑的夜空中分外顯眼。
    “小心……!”
    青雲老道士一聲大吼,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這特麽的!
    附氣於物,以氣禦箭……至少是二境上階的高手才能做到!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由不得他多想,那些星芒瞬間在他的瞳孔放大。
    他從背上抽出了拂塵,也拔地而起,一拂塵向那些星芒掃去。
    宇文顧感覺到了一股刺骨寒意。
    他“鏘……!”的一聲拔出了刀,一聲大吼:
    “後軍……收弓,拔刀,圍殺他們!”
    己方的箭發揮不了作用,那就隻能近身而戰。
    他不信自己這一千精銳老兵會幹不掉這十幾個江湖中人。
    他不是江湖中人。
    他就是一身經百戰的將軍。
    他不會武功,卻有一股子少有人能夠匹敵的蠻力。
    一點星芒至。
    他從馬背上躍起,一刀向那一點星芒橫掃而去。
    “將軍,不可……!”
    青雲老道士的拂塵已經掃到了迎麵而來的三點星芒之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傳到了他的手上。
    他被蕭包子所傷,已沒有了半步大宗師的力量,卻至少也是一境上階。
    他能夠接住這些箭,可他卻知道宇文顧萬萬不能。
    宇文顧的刀掃到了箭上。
    竹子做的箭身被他這一刀輕易劈斷,那依舊閃耀著銀芒的镔鐵箭矢……
    它並沒有改變軌跡!
    它在宇文顧的眼裏,仿佛最燦爛的煙花綻放!
    宇文顧在那一瞬間亡魂大冒。
    他來不及收刀防守。
    他甚至連側身去避過要害都做不到!
    箭太快。
    距離太短。
    他閉上了眼。
    他知道自己今晚就這麽輕易的、簡單的交代在這裏了。
    “砰……!”
    一聲悶響。
    他睜開了眼,他沒有死!
    青雲老道士的拂塵在千鈞一發之際卷走了那枚箭矢。
    “多謝……!”
    “將軍,快快去取煙花來對付他們,否則……”
    幾道淒慘的聲音從身周傳來,那是青雲老道士沒有去攔的箭。
    十來個士兵死在了那些箭下。
    宇文顧這才知道來者不善。
    他慌忙帶著幾個侍衛向放著煙花的馬車而去。
    後軍已大亂。
    前往援助的中軍正在節節敗退。
    王正浩軒沒有再飛,他就站在地上,手裏的刀如山一般向前平推而去。
    那是厚重的刀。
    也是鋒利的刀。
    沒有人能擋住他的刀。
    謝二喜落地。
    手握血淋淋的菜刀看著前方以刀開路的兒子,她忽的咧嘴一笑。
    不覺間,兒子真的長大了!
    將他送去牧山刀……
    其實那時候並沒有指望他能在刀道上能有多大建樹,僅僅是這小子在家裏太鬧騰。
    白天鬧騰倒也罷了,可這小子晚上也鬧騰。
    謝二喜就覺得這不是個事!
    這小子耽誤了自己和丈夫的好事!
    那時,謝二喜二十多歲。
    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二十多歲?
    何況有些事偏偏隻能在二三十歲的時候做最有意思。
    當然,她是練武之人,三四十歲,乃至四五十歲應該都行,但王正金鍾的武功並不太高,聽說男人過了四十幹活時候就大打折扣……
    就像村裏的老牛拉不動犁頭,就連吃草也費勁,隻能靠舔的。
    謝二喜思來想去,不能因為兒子毀了自己的性福。
    於是,在王正浩軒才五歲時候就被送去了牧山刀,謝二喜心裏毫無愧疚。
    打著武道天才的身份,王正浩軒愉快的離開了家,就此在牧山刀一呆就是十餘年。
    謝二喜這十餘年過得很愉快,要說遺憾,那就是丈夫在家的日子太少了一些——
    對此謝二喜是有些疑惑的。
    總覺得丈夫是尋著公事太忙的由頭躲著她。
    可她又沒有證據。
    這一次救回了丈夫,自己得親自去找皇上給丈夫請個半年的假!
    就這麽想著,謝二喜看著前方揮刀而行的兒子,又回頭看了看站在後方依舊在挽弓射箭的同族弟兄,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都不用動手的。
    但此行是要擒獲幾個敵人問問丈夫的下落。
    對了,丈夫曾經說過擒賊先擒王……
    於是,她手握菜刀身形一閃從王正浩軒的身後消失。
    當她再出現時,已在那些馬車之間。
    守衛馬車的荒人士兵們一個個此刻都極為緊張的注視著前方的戰場,沒有人料到這憑空會多出了一個人來。
    還是個女人!
    一個渾身都是血的女人!
    就連青雲老道士也沒有發現。
    他還站在一匹馬的背上,看著那把牧山刀的刀一往無前的毫無阻礙的向他所在的方向推來。
    那些射來的箭倒是沒有再奔著他而來。
    那些箭收割著荒人騎兵的命。
    他開始有了跑的心思——
    一千荒人騎兵看起來殺不過對麵的那十幾個人!
    騎兵之優勢在於衝鋒,現在的戰況,決定了這些騎兵根本就沒有衝鋒的機會!
    他們隻能與敵人近身搏殺。
    他們的力量或許在荒人中很強悍,但與對麵那牧山刀的半步大宗師相比……簡直就不值一提。
    所以,青雲老道士一瞧這陣仗,基本可以斷定荒人必敗。
    除非那煙花能出其不意的給對麵那廝來一家夥!
    炸毀他所牧之山!
    將他炸個粉碎!
    將那些放箭的高手一並炸死,當然,還得炸死那個大宗師!
    那個大宗師人呢?
    青雲老道士忽的一驚,扭頭,他身邊的一匹馬背上也站著一個人!
    他從馬背上取下了那盞氣死風燈,舉起一瞧,豁然一驚——
    他看見了一個女人!
    一個正朝著他咧嘴一笑的女人!
    然後,那個女人一腳向他的麵門踹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
    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一雙好大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