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芳姑姑，隻有你說出幕後指使之人，才能為五姐姐報仇。”
    虞啾啾緊抿著唇，神色有些沉鬱，有些違心地說了一句，“五姐姐怎麽說都救了我一命，隻要你肯說出是誰幕後指使，我一定求爹爹為五姐姐和魏嬪好好安葬，這樣，揪出幕後黑手，也是為五姐姐報仇。”
    臨芳姑姑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
    她和魏嬪、五公主一樣，痛恨虞啾啾。
    此時看著虞啾啾的眼神，都是凶狠中又浸染著深沉的仇恨的。
    臨芳姑姑猶豫了再猶豫，但看著宣平帝懷中抱著的五公主毫無生氣的身體，最終還是更偏向於吃盡了苦頭的五公主。
    隻見她深深吸了口氣，而後便是下定決心地道：“好，我說，那個人，是楚……唔！”
    臨芳姑姑忽地悶哼一聲！
    卻見她臉色鐵青著垂下了頭，眼睛大瞪著就這麽死不瞑目了。
    “是毒，一種能夠在一定時效內發作的毒，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人下了這種毒。”楚寒塵一番檢查之後，說道。
    虞啾啾小手忍不住揪緊了身下的羊毛絨毯。
    她苦心策劃一番，就是為了引出幕後的黑手楚太妃……
    可沒想到，功虧一簣！
    虞啾啾這是頭一次意識到了楚太妃的厲害與狠辣之處。
    從小，真是小瞧她了。
    虞啾啾意識到自己之前輕敵了。
    她設下陷阱，和從前皇伯父一樣的遭遇，偶感風寒，這麽好的下毒的機會，楚太妃果然不放過這個機會，可她又謀劃得這樣圓滿，這樣狠毒，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從頭到尾一點都沒有牽連進來。
    果然，流風把剩下的宮人仔細審問一遍，無人知道是誰送來的藥膳。
    今日發生的意外，顯然對宣平帝是打擊最大的。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狠絕之人。
    即便是因為犯了錯被打入了冷宮的罪妃和五公主，他也沒有完全就說斷絕一切關係，尤其血緣這東西，怎麽斷呢？
    “爹爹快回去休息吧，五姐姐和魏嬪……為他們好好安葬吧。”
    虞啾啾看著宣平帝宛如被抽走了一半生機一般疲憊沉痛的儒雅麵龐，體貼地這麽說了一句之後，還是微微垂下眼眸，自責地道，“都怪啾啾。
    “若不是啾啾忽然生病，給了歹人可乘之機，也不會發生今日這樣的悲劇，害死五姐姐。”
    她這句話，成功地把宣平帝的注意力，從死去的妃嬪和女兒身上，又拉回到自己身上。
    宣平帝聽著這話，終於回過神來，想起今日這一切原本都是衝著自己最小的這個奶團子來的。
    他看著虞啾啾因為生病和受驚而蒼白的小臉，隻覺得仿佛這短短半日，都給小奶團折騰瘦了。
    “小九兒，這怎麽能怪你？今日嚇著了吧？”宣平帝又坐到虞啾啾身旁，拉住她的小手，關切地問道。
    “嗯……有一點。”虞啾啾該示弱的時候就示弱，小腦袋這麽點了點，小臉上的表情，可憐得讓人心疼，“啾啾擔心的是，那幕後黑手沒有被揪出來，日後不知道會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爹爹，啾啾有些害怕。
    “要是萬一哪一天，啾啾也吃錯了東西，那怎麽辦？”
    虞啾啾經過被楚太妃躲過一次陷阱的失敗打擊之後，又很快振作起來。
    她說著這些示弱的話，小腦袋瓜則飛快運轉著，思索著。
    “不會的，朕以後一定會加派人手護衛在鍾粹宮，還有以後你的吃東西，喝的東西，凡是要入口的，必須得先驗毒，驗完毒還得讓人先替你試吃，這樣才安全。”宣平帝凝著眉，思索著日後該如何保護女兒的周全。
    “可是，今日那毒，好害怕，臨芳姑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中了毒，而且不是立即發作，也不是緩慢發作的慢性毒，就那麽忽然發作，要了她的命……”虞啾啾小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來。
    她這麽一說，立即又叫宣平帝蹙起眉頭，意識到即便讓宮人先試吃，若是這樣的毒，也根本不管用的。
    “爹爹你說，要是今日，沒有五姐姐突然衝出來搶走了藥膳，而是爹爹一口一口，喂給啾啾吃下那一整碗的藥膳，不、哪怕隻有半碗，那藥膳還是八皇子哥哥端給爹爹的……”
    虞啾啾小臉上似乎越想越怕，“爹爹，這個人的心腸好很辣！若是這樣，那豈不是就算是爹爹親自毒死了啾啾！送上這毒藥的，還是爹爹的兒子！”
    宣平帝聽著她這樣說，想起這些，哪怕他身為帝王，也頓時感到一陣的頭皮發麻的可怖。
    “的確可怕……”
    他神情有些恍惚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麽，記憶中，似乎一點模模糊糊的影子曾發生在他幼年時候，似乎有過類似的事情……
    但時間太過於久遠，令他根本無從回憶起。
    此時，虞啾啾仔細觀察著宣平帝的神色，見他一臉茫然，又努力回響著的樣子，心裏就幾乎已經確定了。
    渣爹對於自己端了楚太妃送給他的藥膳，親手毒死自己的親哥哥這件事，記憶是很模糊的。
    但是沒有關係，隻要不是毫無記憶，就總能想起來。
    “爹爹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陪著啾啾？啾啾不敢一個人睡。”這時候，虞啾啾抱著被子，一臉怯怯地忽然說道。
    “好，爹爹今晚不離開，就在這裏陪著小九兒。”宣平帝抱著小奶團，安撫地說道。
    “爹爹，可不可以點那個熏香，味道很好聞，楚太妃給的，說是可以幫助安神的。”虞啾啾又是軟乎乎地要求道。
    “當然可以。”
    宣平帝不疑有他，喚來宮人，點燃這個熏香。
    隨後，他便哄著小奶團趕緊躺進被窩裏，陪她說著話，給她講故事聽。
    沒多久，小奶團閉上眼睛，安然睡去。
    小臉那樣恬靜的睡顏，看著卻是讓人莫名心疼。
    今日發生那樣可怖的事情，那些鮮血，還有倒下的屍體……小奶團怕是嚇壞了吧？
    一想到差一點，中毒吐血死掉的就是自己麵前的小奶團，宣平帝就更加舍不得離開一步了。
    房間裏，點燃的香爐散發出好聞的香味。
    漸漸的，宣平帝的視線變得模糊，意識變得昏沉。
    終於，不受控製地埋頭倒在了虞啾啾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