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裏，晚風都有些蕭瑟。
    宮道上打掃得很幹淨，一片落葉都不見。
    程七七和虞燁並排走著，心情雀躍快樂如同一個吃了糖的小女孩。
    虞燁神情溫柔，不時地詢問她一些問題，決不叫這一段有些漫長的路走得過於冷場。
    他問程七七山裏的秋天是什麽樣的。
    羨慕她見過山，見過水，說自己從小到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雲夢學宮，這皇宮再是繁華，他也看倦了。
    程七七對此實在是難以理解。
    外麵再是有山有水又如何？
    又怎麽比得上皇宮，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她覺得她就算是住在這裏一輩子、兩輩子，也不會覺得厭倦。
    對於虞燁的這種心態，她隻能評價為“飽漢不知餓漢饑”。
    從小就身懷富貴的人，自然不懂得她這種人的疾苦，和對富貴的向往。
    程七七心裏酸澀又羨慕。
    不過她麵上還是要做出善解人意的樣子，勸慰道：“三皇子不要難過，若是以後三皇子當了皇上，便是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等虞燁當了皇帝，全天下都屬於他。
    這不比去什麽山裏快樂多了？
    “是嗎？”虞燁聽著這話，唇角一抹譏諷一閃而逝，他目光溫潤地看向程七七，知道自己在這種問題是，不可能與她有什麽共情之處，於是幹脆換了話題，“對了，馬上就要中秋節了，到時候宮裏會宴請群臣以及他們的家眷，皇祖母肯定要你陪著的，你可想好那一日穿什麽了？或是沒有合適的，我去跟皇祖母說一聲，讓她記得派人給你準備新衣服。”
    “多謝三皇子關心。”程七七聽著這話，心裏湧現出一絲喜悅，她夾著嗓子道，“皇祖母之前倒是提起過一次，想必這兩日新衣服就會送過來了。”
    “嗯，那就好。”虞燁點點頭。
    程七七看著他那張溫柔無害的臉，忽然想到虞啾啾之前說的，給宣平帝做月餅的事。
    也許是還對虞啾啾有些不放心。
    程七七忍不住問道：“三皇子可知道，皇上最喜歡吃什麽口味的月餅？”
    虞燁聽到這個問題，略抬了抬眉，像是毫不意外。
    “父皇的口味，有些特殊……我不好說，你問這個做什麽？”虞燁說道。
    程七七一聽他猶豫，就知道，虞啾啾應該的確沒說謊。
    因為之前虞啾啾就說過，這種事情不好聲張，禦膳房的大廚從來都不會明說，私底下的人也不敢議論的。
    “我是想給皇上親手做一個月餅，算是中秋節的賀禮，三皇子你也知道，太貴重的我送不起，倒是覺得，若是親手做的話，那心意是比千金還貴重的。”程七七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給說了出來。
    “這話說得不錯。”虞越讚賞地笑了一下。
    他麵上還有幾分猶豫。
    不過最終還是說道：“父皇他，口味有些重，尤其是喜歡吃大蒜。”
    別的譬如虞啾啾上次說得什麽還喜歡拌肉，要鹹口這些，他就沒有說了。
    不過越是隻有這一句，就越是顯得真實。
    若是和虞啾啾說得完全一致，那反而有些就有些假了。
    “原來如此，多謝你，三皇子。”程七七害怕虞燁會跟虞啾啾說著話，腦子轉了又轉，又道，“之前聽九妹妹說起這事，我還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對了，九妹妹也說要給皇上做月餅呢。”
    “她？”虞燁輕輕笑了一下，“你聽她說，去年中秋，她也說過這種話，不過也就是說說，她懶著呢，不會自己動手做的，反正父皇也寵愛她，不會與她計較這個。”
    “那皇上的確很寵愛她了。”程七七聞言，一顆心徹底放下。
    她可以好好準備這個月餅了。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慈寧宮。
    “明日要去殷家，我到時候去接你一同前去。”虞燁交代了這句話，就提步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七七心裏覺得快活。
    覺得一切都在按照她想象的進行著。
    次日一早，虞啾啾才剛吃完早飯，虞桐人就已經到了。
    隻不過他臉有些臭。
    一見到虞啾啾出來，就說道：“昨日還以為三哥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要帶程七七去我外公家啊？”
    虞啾啾睡醒沒多久，就算吃了飯，人也還有些小迷糊。
    此時聞言，愣愣答了句：“不然類？”
    虞桐沒話說了。
    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又跟著說道：“大皇兄他們也要一起去，啾啾，那就咱們兩個坐一輛馬車吧，讓三哥跟程七七一起，大皇兄他們三個一起。”
    虞啾啾對此沒什麽意見，點了點頭：“好呀。”
    於是，待出發之時，馬車乘坐順序，和昨晚相差不大。
    唯一的變數，就是沈欞說要和虞啾啾坐一起。
    “好呀。”虞啾啾打了個哈欠，像是有些漫不經心。
    然而程七七卻已經緊張起來。
    她害怕沈欞和虞啾啾獨處，會和虞啾啾說些什麽……
    有心想要跟著過去，可又知道四皇子絕不會允許她也一起的。
    程七七沒辦法，隻能一路都揪著一顆心。
    想到虞啾啾對待沈欞時，那明顯有些冷淡的態度，她暗暗勸自己放心。
    而虞啾啾被虞桐抱著上了馬車，一見到沈欞進來坐好，車簾放下，就立即高興地朝著沈欞撲過去：“欞兒姐姐！”
    她親親熱熱地這麽叫了一句，小腦袋還在沈欞頸間也很是親昵地蹭了兩下。
    沈欞原本一顆有些懸著的心，在感受到虞啾啾和從前一樣的熱情時，就立馬放下了。
    “啾啾。”她抬手捏了捏虞啾啾肉乎乎的小臉。
    “嘿嘿。”虞啾啾則小身子都靠在她的懷裏，朝著她軟乎乎地笑得可愛。
    “啾啾，你一直這麽壓著人家怎麽好？還是過來，靠著我坐。”一旁，虞桐可不喜歡自己的九妹妹和別人這麽親近。
    尤其還是他不喜歡的人。
    於是就想要把虞啾啾拉過來。
    然而，卻遭到了虞啾啾的強烈拒絕：“我不嘛！我都好幾天沒有跟欞兒姐姐親熱過了！就要貼著欞兒姐姐！等會兒到了殷家下了馬車，我就不能再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