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思量了很多天，還是去看了曹華。
    自打曹華和齊濤爭執刺傷了齊濤之後，齊衡就沒怎麽看過曹華。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曹華。
    看到曹華就想到被她害死的雲霞，還有流離在外二十來年的九霄，他總覺得愧對那母子二人，越是見曹華，心中的愧疚就越深。
    可曹華畢竟是他的媽，他不能不見。
    齊衡進病房的時候，曹華正坐在病床上沉著臉瞪著齊妙。
    齊妙的神色很不好。
    “為什麽？”
    齊妙問：“你為什麽瞞著我？為什麽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為什麽要害我？”
    曹華不說話，她隻是瞪著齊妙。
    齊衡走進來：“齊妙，你能從她嘴裏問出什麽？”
    齊妙回頭看到齊衡，臉色才緩了一點：“來了，你陪她吧，我先走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送走齊妙，齊衡回過身來拉了把椅子坐下：“媽，為什麽刺傷我爸？”
    曹華看著齊衡：“你也是來指責我的？”
    齊衡沒說話，但看神色，明顯就是。
    曹華笑了：“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指責我，唯獨你不能，我是你媽，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我沒有對不起你……”
    齊衡眼中多了幾分怒色：“別用我來掩蓋你的自私自利，什麽叫為了我好？你知道嗎，我最討厭別人說為了我好，你問過我嗎就說為了我好？知道我要什麽嗎？口口聲聲為了我好，卻把我陷於這種不義的地步，這就是你的為了我好？”
    曹華大吼：“滾出去。”
    齊衡冷笑一聲：“說到了你的痛處嗎？”
    他穩穩的坐著沒有動地方：“你用手段迷惑我爸的時候可還沒我呢，怎麽就成為了我好了？如果我知道會有你這樣的媽，我情願沒有來到這個世間，沒有來，就不用被你強加罪名，就不用滿心痛苦。”
    曹華愣住了。
    齊衡繼續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私欲，有你這樣的母親，是我的恥辱。”
    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曹華。
    她開始大喊大叫，她拿著枕頭砸齊衡。
    齊衡沒躲。
    曹華大喊：“你知道什麽啊，你爸在算計我，他多狠啊，我為了他生兒育女，和他夫妻這麽多年，他一點都不念夫妻之情，算計著讓我一無所有，他把我的錢都算計走了，還要和我離婚，他竟然一直惦記著雲霞那個賤人，那個賤人死了那麽多年，為什麽還陰魂不散……”
    喊到這裏，曹華愣了一下，然後一副恍然的模樣。
    “我知道了，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讓我刺傷他，他拚了命也要送我吃牢飯，他就是在替那個賤人報仇。”
    齊衡沒想到裏邊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也愣住了。
    曹華這會兒完全想明白了。
    “他就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故意的……他先把我的錢算計走，再提離婚，然後透露給我他在算計我的事情，我一氣之下就和他爭吵起來，他故意激怒我，故意讓我刺傷他，還是重傷……”
    齊衡也明白了。
    齊濤應該是真的想要給雲霞報仇，這才大費周章的算計著讓曹華變成窮光蛋，再把她送進監獄裏。
    當年曹華殺害雲霞的事情是齊衡聽來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已經被掩蓋，他們很難找到證據。
    哪怕是找到了，也已經過了追訴期。
    曹華很難受到法律的製裁。
    但是齊濤不甘心，他恨透了曹華，也覺得對不起雲霞，才用了這樣的方法來替雲霞報仇。
    想明白了，齊衡隻覺得滿心酸楚，心中湧起各種滋味。
    他起身就走。
    “你去哪兒？”
    曹華大聲問。
    齊衡頭也不回：“滾的遠遠的，我倒了八輩子的黴才生成你們的兒子。”
    他走的很幹脆果決，走的時候重重的把門帶上。
    曹華看著緊緊關閉的門大聲的哭了起來。
    她越哭越難受，越哭越憤恨，哭的滿臉的淚水和鼻涕。
    可惜，病房裏除了她沒有別人，哪怕她哭死了，也沒有人關心。
    齊衡失魂落魄的回到顧青蘿家。
    他坐在沙發上呆了很久。
    一直到顧青蘿和九霄回來。
    兩個人進門的時候，顧青蘿麵色平常，但九霄臉上的笑怎麽都掩不住。
    燈開了，兩個人就看到了齊衡。
    顧青蘿看了九霄一眼：“我去換身衣服。”
    她進了臥室，九霄過去挨著齊衡坐下。
    “怎麽了？剛哭過了？”
    齊衡揉了揉眼睛：“沒哭，眼睛太幹，生理性的淚水。”
    九霄笑了一下。
    這孩子明顯就是哭了，卻偏偏不承認。
    “心情不好？”
    齊衡點頭：“陪我喝兩杯吧。”
    九霄趕緊擺手：“不行，喝酒身上有味道，會熏到你嫂子。”
    齊衡愣住。
    九霄笑的合不攏嘴：“我們才去醫院檢查了，你嫂子懷孕了。”
    “什麽？”
    齊衡猛的躥了起來：“懷，懷孕了？”
    九霄點頭。
    齊衡把之前的那些得雜的心緒全拋到了腦後，他一臉驚喜的看著九霄：“什麽時候的事？幾個月了？預產期是幾月？”
    他在盤算什麽時候能當叔叔，還琢磨著得預備下什麽樣的禮物。
    九霄笑著一一回答。
    齊衡數著手指算：“兩個多月了？也就是說，再過七個月我就能當叔叔了？”
    九霄又點了點頭。
    齊衡笑了幾聲坐下來：“家裏這樣可不行，咱們什麽都不懂，可照顧不好嫂子，回頭我打聽一下，找個經驗豐富的保姆，還有月嫂什麽的也得提前預備下。”
    這些九霄早就想好了。
    “放心，回來之前我已經打電話問過了，拜托了一位朋友幫忙尋找。”
    齊衡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說說吧，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九霄問。
    齊衡原先不想說的，但現在他情緒穩定下來了，也不想瞞著，就把他在曹華病房裏知道的那些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九霄神色未動，並不驚奇。
    齊衡打量他：“你為什麽不震驚？”
    九霄拍了拍齊衡的肩膀：“我早就知道了。”
    “什麽？”齊衡又吃了一驚：“你早就知道了，我姐呢？她也知道？”
    “嗯。”九霄應了一聲。
    齊衡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敢情我是那個最傻的？你們還都瞞著我。”
    九霄咳了一聲：“主要是不知道怎麽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