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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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的聲音停止了一瞬,時候是察覺到他做出的選擇,頓時從那平淡甚至帶著幾分救世主般的高傲變成一種恨鐵不成鋼來。
似乎是失望和氣憤,那聲音帶上幾分怒氣。
“你在想什麽!以你的身份,怎麽能輕而易舉的死在這裏,死在這群凡人手中。”
“現在,立刻,接受我,讓我給你力量毀滅一切。”
那聲音在且淵腦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它無數次述說著自己的強大,這群凡人與他而言也不過螻蟻,可以輕鬆的叫這些驕傲自大的人類付出代價。
隻要且淵答應。
但且淵卻始終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在無聲的拒絕和魔鬼的交易,哪怕是付出生命為代價,也不願意成為殺戮的惡魔。
腦海中的爭奪發生在一瞬,現實中,有人舉著火把緩緩走來,火焰在木棒上熊熊燃燒,一陣風吹過,火焰散發出一片煙,卻依舊沒有熄滅。
舉著火把的人越來越接近,隻要他鬆開手將木柴點燃,轟轟烈烈的大火將會在頃刻間燒毀一切,將五個孩子燒做灰燼。
似乎意識到且淵死期將近,那聲音對頑固不堪的且淵失望之極,它壓低了聲音,惡毒的詛咒著。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你竟然如此糊塗。”
“我對你很失望。”
“既然你如此固執,那就死在這裏吧,看看那個女人會不會記住你。哈哈哈,到時候,你再後悔去吧!”
那聲音說罷,充滿惡意的幾聲,隨後消失不見,仿佛從且淵的腦子裏抽身離去了一般。
且淵凝神去感受,果然沒有在感受到那聲音的出現,他皺起眉,又漸漸舒展開了。
終於離開了嗎。
他的眸光掃過那些人群,老鴇洋洋得意的和身邊人自吹自擂,說她如何如何認出這些妖怪,可是幫了城裏人的大忙如何。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吹捧讓她那滿是脂粉的臉上充滿笑意,眼尾的皺紋夾著有些脫落的脂粉,看起來叫人發笑。
舉著火把的人走到幾人麵前,是個年輕的男人,他冷笑了一下,手上的火把拋出。
火把垂直向下墜落,眼看那火焰就要燎上幾人,忽然間,火把停在了半空中,宛如被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所遮攔,停在了離木柴隻剩一尺的地方。
年輕人沒有看到預想中的熊熊大火,他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停在半空的火把。他實現一抬,對上且淵一雙漆黑的眸。
仿佛被獵手盯上的獵物般,那一瞬間,年輕人已經看到自己死時的慘樣般,他渾身一顫,鬥大的汗水從額角滑落,從心底生出的求生欲叫他挪動雙腳想要逃離,可他剛轉過身,就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
的確是溫柔的,不像孩子的撒嬌,仿佛哄騙孩子一般的聲音,即使發出這個聲音的本身就是個孩子。
“可以幫我們鬆綁嗎?”
聽到那聲音,年輕人的身體不自覺的行動起來,他僵硬的轉過身,一步步跨過木柴走到五個孩子身邊,孩子們還有些發愣,就看著年輕人開始動手解開繩索。
那繩索捆的有些結實,年輕人徒手有些難以解開,本來慢慢來就可以順利解開的,但他仿佛受到某種脅迫,眼看一時半會無法解開,竟然直接上牙撕咬。
是的,撕咬,宛如野獸撲向代捕的食物一般,但不一樣的是,他沒有野獸的牙齒鋒利,於是咬的滿口鮮血,但也成功的解開了這繩索。
在場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瞬,尤其是看著那年輕人瘋狂啃食繩子滿嘴鮮血的樣子,更是可怕極了。
老鴇一看,驚叫一聲:“他被那些妖怪操控了,快,快燒死他們!”
人群頓時一陣混亂,來湊熱鬧的人們看到這種變故都慌了神,有大膽的拿了備用的火把點燃扔了過去,但那火把在半空中就停住了。
人群更慌亂了,婦女帶著孩子跑走,老人被年輕人推搡著摔倒,老鴇也在其中,一張臉不知道貼了幾次前胸後背,臉上的脂粉都給擦幹淨了,露出一張宛如樹皮般的可怕麵容。
幾個孩子在混亂的人群中顯得異常的鎮定,他們互相對視一樣,都知道是有人幫了他們,這機會難得,他們手牽著手跑了,有人發現時,他們已經跑進了森林裏不見蹤影。
跑出幾百米,幾人也不敢停歇,隱約能聽到後麵人們的叫聲,於是互相帶著又跑出幾百米,直到把那些聲音落在身後,這才停下來,體能好些的小石子還好,身體本就不好的小石子跑得滿臉通紅,扶著樹幹大口大口的喘氣。
爾雅哭得花了太多精力,她此時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她深吸幾口氣平複下呼吸,便迫不及待的問起情況來。
“發生了什麽?”
小溪搖頭,她也沒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麽,在她的視角隻是發現那年輕人把手裏的火棒丟在一旁,然後幫他們解開繩索呢。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是這樣,畢竟他們被牢牢的綁在一起,互相背對背,再加上那種情況下,壓根沒有餘力去注意周圍的情況。直到被拉著走時,都還很茫然。
這時,“噗通”一聲,且淵應聲倒下,他臉色蒼白得過分,就連唇也沒有血色。
幾人都是一驚,他們連忙走到且淵身邊,小饅頭和小溪跟著朝歡看了些醫書,勉強能確認且淵沒有生命危險。
“他怎麽臉色這麽蒼白啊,是被嚇到了嗎?”爾雅擔心的問道,她看著小溪麵無表情,急的都想上手了。
小饅頭想了想,說道:“可能是,他呼吸微弱,像是被抽空了精力一樣。”
“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小溪給出結論。
隻是現在的情況又有些不善,他們在森林裏躲避城裏的人,但且淵倒下,肯定不適合躲躲藏藏,而且大家都是孩子,也沒有那個力氣能帶著且淵到處逃竄。
再加上跑進來時慌忙逃竄,壓根不知道這裏離破廟有多遠,現在也找不到朝歡,真是禍不單行。
一想到莫名昏倒的且淵和剛才的種種,爾雅嘴一癟,眼淚又掉了出來,她本不是個愛哭的女孩,隻是遭遇的重重累積在一起,叫她難過得無法控製。
她哭著道:“都怪我,要不是我說什麽要給且淵找回記憶,慫恿你們一起跑出來,也不會遇到這一出。”
她越想越自責,當初沒有找到線索時,其他人本來都打算放棄的,且淵也說他不在意這些順其自然就好,可她不樂意,非要幫且淵,勸說其他人答應一起偷跑出來。
可隨後遇到的一切,都叫她後悔極了,尤其是想到剛才若不是那人突然幫他們,那他們今天就會死在那裏,被烈火燒死。
爾雅想著,淚水落個不停,但她又不敢哭得太大聲,怕引來別人。
隻是心中的愧疚宛如一座大山壓在她心頭,沉重的叫人無法呼吸。
小溪沉默的把她抱緊懷裏,死後餘生的經曆讓每個人都心情沉重,她說不出什麽話,隻能這樣給好友安慰。
小石子和小饅頭看著兩人,也都沉默了,但他們並不責怪爾雅,每個人都有痛苦的過去,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聚在一起相互取暖。
就在這時,幾聲腳步傳來,孩子們並沒有注意到這份異樣,直到有人撥開樹枝,孩子們才發現有人靠近。
他們慌亂的看過去,卻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容,那麵容是他們無比思念和期待的,以至於真的出現時,都無法控製內心的感動。
“舒姐姐!”
朝歡掃過幾個孩子,看他們除了受了驚嚇都沒什麽大礙,終於放心了一些,她想擺出責罵的樣子讓幾個孩子吸取教訓,可對上那一雙雙含著淚水的眸子,終於還是沒能說出狠話。
她伸出手,把幾個孩子抱在懷裏,爾雅在她懷裏哭泣,她摸摸爾雅的頭,溫柔的安慰她。
遠處的連雲瀾看著這一幕,不明原因的嗤笑一聲,隻是終究沒有說什麽。
朝歡安撫了孩子們的情緒,也注意到暈倒的且淵,爾雅緊張的抓著她的衣袖。
“舒姐姐,且淵他沒事吧,他的臉色好蒼白啊。”
朝歡知道且淵為什麽暈倒,她沒有解釋,隻是說且淵沒什麽大礙,爾雅這才安心下來。
一陣慌亂後,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朝歡背著且淵,帶著孩子們回了破廟。經曆了一天的波折,孩子們都沒什麽胃口,朝歡就讓他們早早洗漱上床休息,自己則背著且淵回了房。
把且淵放在床榻上,朝歡皺著眉頭,忽的開口問道。
“他這副樣子,是使用靈力過度的表現。但他沒有記憶,也根本不應該會使用靈力,到底是為什麽。”
她轉過身,方才還隻有她一人的房裏,驟然已經出現了第三者。
晝空盡自黑暗中緩緩走出,這一次他沒有帶著那種閑適的笑容,他看著床上昏迷的且淵,思考許久。
朝歡一時沒有得到答案,也不慌,靜靜的等著。
房間裏,且淵依舊昏迷不醒,燭火搖曳,朝歡坐在桌邊喝下第三杯茶時,晝空盡終於開口了。
“我一直以為,這個人就是且淵,但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朝歡疑惑的望向他,晝空盡坐在朝歡麵前,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拿起另一個空茶杯,看著朝歡悠悠道。
“這個且淵,或許隻是個傀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