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殺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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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水滴,卻猶如帶著穿石之力,震得李不歸身形倒飛出去,重重跌落在三尺外的河灘上。
王灼、方嶽等立刻跑過去,圍在了李不歸身邊。
“我來!”方財東家的兒子方嶽大步踏入場中。
風暴所過,細沙激揚,幾欲遮天蔽日。
這小子壯的像座小山,自麵向艾笑的一刻起,他的身周就泛起一陣蒙蒙水霧,周遭十幾尺內的天色似也隨之朦朧起來,仿佛節令又回到仲夏,仿佛雨季重來。
蒙蒙水霧裏,幾十點不知起於何處的水滴帶著破空銳嘯,直射李不歸。
第七章 水殺術
李不歸蜷縮在地,整個身體完全地接收了大地的震動。
這震動傳導到他體內,無巧不巧,恰與體內兩股力量碰撞產生的劇震形成了奇妙的共振,並引導那壓向髒腑的殘暴之力,在他體內橫衝直撞,東奔西圖,試圖在尋找一個宣泄口。
已被折磨的快要不堪的李不歸,倏然驚覺,氣脈之間似乎突然被奔躥的巨力,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溪流,原本摧殘他肉身的暴力,沿著這條溪流蜿蜒而下,湧入丹田,如是一來,髒腑間的痛苦立減,讓他覺得輕安了不少。
李不歸趁勢小心翼翼的吐納調息,幾十個呼息後,衝突奔躥的力量逐漸消解。
李不歸翻身爬起。
滿身泥沙,灰頭土臉,狼狽至極的少年,剛在鬼門關徘徊了一遭,此刻站立還有些不穩,而那從背後照過來的夕陽,把他周身鍍了一圈金紅,使得王灼等人,忽然覺得這小子好像和平時似乎有了一些不同。
具體是什麽不同,他們也說不清,總之,他們不大喜歡這種感覺。
王灼已在摩拳擦掌。“看來你們都不行,”他對一眾少年說道:
“還是看我的吧!”
王灼一麵說著,一麵緩緩退到七八步外。
他退到第六步,身外湧起風色。
又退一步,風色中開始有水霧氤氳。
退到第八步,他收足站定,身外風霧卻陡然激蕩翻飛。
然後,便有如晦風雨彌漫河灘。
“‘風雨如晦’?”鹿彪、方嶽等孩子一時驚得長大了嘴: “灼哥竟然已經到了能把‘風字訣’和‘水殺術’融匯貫通的程度?!”
風雨如晦,天色如晦。
麵對以碾壓之勢呼嘯籠罩過來的急風驟雨,李不歸呆呆站著,竟仿佛視若無睹。
王灼等少年以為李不歸已被“風雨如晦”嚇傻了,卻不知李不歸,正在心裏飛速複盤方才自己身體裏所發生的一切。
他已經意識到,氣脈間被衝開的那兩條溪流,意味著什麽。
他在想,當體內兩股力量碰撞激蕩之下,他命懸一線之際,是雪崩引發的大地震動的介入,帶來了改變,救了他,那麽,那作為外力介入的震動之力,能不能由自己來創造?
想到這裏,他既緊張又興奮。
他知道自己這是在拿性命冒險。
但同時,他又堅定的相信,自己的想法是值得一試的。
他想的是,把一個大膽的嚐試付諸實踐。
而促使他不惜冒險的,則是潛意識裏,那變強的渴望。
——為了城邦的大仇,他一定要變強,這種意識,已刻進了他的骨裏。
就這樣,李不歸一麵暗暗調息,準備用丹田裏的星光靈氣,去衝撞、對抗王灼的“風雨如晦”,一麵運轉起作為走卒所必具的風係靈氣,打算在兩種力量碰撞之時,以風係靈氣介入,完成他的冒險。
風雨如晦,遮天蔽日。
李不歸沉緩吐納,做好了迎接這致命一擊的準備。
當方嶽這一記水殺術重擊落到李不歸身上,其力道穿過皮鎧甲,透入他筋骨的一瞬,被他的吐納調息調動起來的星光靈氣,就如一條忠誠的護院老狗,麵對外力侵襲,咆哮而起,迎著透入他體內的水殺術的力道,昂揚直衝。
兩股力量的碰撞,波及了髒腑,李不歸頓感髒腑間霹靂雷驚,山崩海嘯,整個人不由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他感覺五髒六腑已經錯位、扭曲、變形,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這暴力的摧殘撕扯之下,馬上就要爆炸……
原來他們圍在李不歸身邊,並不是因為擔心李不歸是否受傷,隻是急於要看到方嶽剛才一擊的成果。
方嶽一時氣餒,瞅著李不歸恨恨地說道:“這麽抗揍的,也真特娘的少見!”
李不歸周身骨痛欲裂,胸腔悶脹,眼前一片昏黑,王灼對方嶽的貶斥、方嶽的謾罵,聽在他的耳裏,已遠如天邊的囈語。
而這還隻是前奏,更加劇烈的痛苦,還沒有到來。
自從發現湖底少女所教的吐納之法還有療傷的功效後,每次給王灼他們做肉靶子的時候,李不歸都會暗暗調息吐納,希望藉此降低身體的損傷。
“連血都沒吐一口,”對著李不歸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王灼衝方嶽撇撇嘴:你這‘水殺術’也不咋樣!”
“噗噗噗”,水滴擊中皮甲。
恰在此刻,數裏外的一座雪峰,不堪積雪重負,發生了崩塌。
雪崩之勢猶如千裏滾雷,又似萬馬奔騰,使得整個大地都隨之搖撼震動起來。
王灼卻頗不滿意:“看,還能站起來,鹿彪,你這‘風字訣’不怎麽樣啊!”
鹿彪臉色微微一紅,無力地辯解道:“我剛才沒發揮好。”
而風暴落處,“砰”地一聲悶響,李不歸跌跌撞撞連退六七步,整個人仰摔在地,口裏發出一串咳嗽之聲。
好半天,李不歸終於爬了起來,滿頭滿臉滿身的細沙,看著狼狽之極。
“行了吧你,”王灼並不在意鹿彪的麵子:
“誰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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