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晚了？”宮九燕問了一個正常人都會問的問題。
    “小，小九，小九姐，他，他，布防。”
    倆個斷句人，說的不累聽的累。
    “魏無崖，你說布防晚了？”
    “是，”魏無崖還是坐著，憋半天才吐了一個字。
    “小柒是出生時候悶到舌根，你是悶到腦子嗎？能不能說多一字，急死人了。”
    真是急症遇上慢郎中，宮九燕急，他不急，臉上波紋不驚的。
    宮九燕徹底崩潰了，想揍他又缺少一個理由。
    凡罡仔細瞧了瞧魏無崖，真是泰山崩於前而不現於色，跟當官一樣永遠諱莫如深一個表情。
    “小九，別急，還真讓你說中了，他是結果型精神病，這是亂紀元之後出現的罕見精神病。”
    湯小五插嘴：“我知道，就是僵屍病。”
    說法難聽點，倒是很貼切，凡罡點了點頭說：“對，可以這麽描述。”
    宮九燕心裏酸溜溜的，她天天打架，不比湯小五混跡紅塵知道的多，隻是這話從她口裏吐出來聽著就是不爽，橫了她一眼：“關你什麽事，離我們遠點。”
    湯小五向他吐了個大舌頭：“大醋缸，你當他是寶，我才不希罕，男人多了去，姐勸你啊別為一棵樹木放棄整片森林。”
    這些市井語言宮九燕似懂非懂
    ，百家飯嘴裏吐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撕嘴就對了。
    她兩手捂住她的腮幫子，湯小五就是個花瓶，那經得住小九三級戰力，嫩臉被址成豬頭，嚶嚶嗯嗯：“放手，這麽粗暴，姐是為你好。”
    倆人鬧騰了一會，宮九燕鬆開手：“別打他什麽壞主意，”在她眼前擰了個拳頭嚇號她：“否則，嘿嘿，”
    轉過頭慫凡罡：“說點人話，什麽結果誰誰的性命！”
    凡罡解釋道：“結果精神病是亂紀元之後才出現的精神疾病，語言表達邏輯受損，不考慮過程，隻回答結果。其他大腦功都正常，甚至某些思維能力會更強，比喻心算能力…”
    “行了，什麽結果不結果。他說晚了是啥意思？”
    宮九燕想知道“晚了”的過程，不然，魏無崖應一個2，鬼知道他是想表達1加1，還是兩個啥東西。
    這種病屬於溝通障礙症，想從魏無崖說出來的結果去推理他思考的過程，凡罡和他是兩個人，信息不對稱，這可不好推。
    這種回答需要結合當時談話場景，凡罡回憶一下，問：“魏護法，你說的晩了，是指我們布防已經晚了？”
    魏無崖點了點頭，應道：“是，”
    “是不是變色人可能已經潛入？”
    魏無崖又點了點頭。
    “是不是收到什麽消息？”
    這次魏無崖點了點，又搖了搖頭。
    這是啥意思，凡罡有點懵，接下來的問話可就有點難度了，凡罡試著問：“你見過變色人？”
    他點了點頭。
    “在怪石灘碰過？”
    他搖頭。
    “別人告訴你的？”
    他繼續點頭。
    “在外麵聽到的？”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宮九燕一直不喜歡他，就是他看起似乎神經兮兮的，突然想到若非他很可靠，爺爺怎麽可能把厥麻的貿易和財務交給他，是自己一直錯怪他。
    她學著凡罡的問話方式，插話問道：“魏叔，你在鄱陽外灘打聽到消息？”
    魏無崖點了點頭。
    鄱陽外灘有一個黑市交易市場，荒原各族的獵物，元精，藥品挖掘出來的遺跡寶物都會在那裏和城堡人交易。
    “和變色人有關？”
    魏無崖先點點頭，又再次搖搖頭。
    “不止變色人，還有其他人？”
    他用力點了點頭。
    “荒原其他族人也加入對付我們？”
    魏無崖點了點頭，似乎極盡全力吐了三個字：“是，不止，”
    不止？！這裏除了荒原五族，還會有誰？
    往深層去想，宮九燕感到一股寒意：“是城堡人？”
    魏無崖點了點頭。
    “對付我們的？”
    魏無崖剛才憋了三個字，額頭有點冒汗，勉強點了點，又搖了搖頭。
    當對話複雜起來的時候，問話也就越來越困難，他點頭表示對付厥麻人，搖頭又是什麽意思？
    “城堡人想對付誰？”
    魏無崖沉默，對這種多項選擇他無法回答，一思考大腦就是一團漿糊。
    “你是說，城堡人介入了荒原部族爭鬥？”
    魏無崖汗珠一粒粒滴下，應道：“是，”
    “跟變色人勾結？”
    魏無崖點了點頭，又辛苦的搖了搖頭。
    他的眼皮在發抖，從症狀上看，他的邏輯思維運作也經到了極限，再思考恐怕就要腦短路了。
    凡罡真不敢再問，事關厥麻安危，他又不得不問：“是鄱陽城堡人？”
    他點了點頭，氣息短促如哮喘病發作，麵肉抽搐，停一會又搖了搖頭。
    “難道還有其他城堡人？金家的巨猿城堡？”
    金家家族產業是巨猿基地，是挨著邪狼荒的幾個家族之一，一直野心勃勃。
    厥麻人習慣稱基地做城堡，為了溝通方便，凡罡才改為巨猿城堡。
    他一時不注意，兩個問題一起問，魏無崖頓時兩眼發白，點一下頭，“嗝”暈倒過去，額頭汗珠豆子大一個，麵肉不斷跳動，四肢痙攣成一團。
    臉色卻依然淡定如初。
    湯小五“咯咯咯”笑得捧腹：“啥怪病啊，這麽滑稽？”
    宮九燕一把把她一米七多的身軀擰開：“再敢笑滾一邊去。”
    這是腦紊亂，凡罡趕緊掐住他的仁中，頭灌百會用力揉搓，邊為他放鬆全身經絡邊說：
    “人的大腦是目前最複雜的結構，思維邏輯有橫向思維和縱向思維，橫向和縱向思維輸出腦電波頻率正常是相同的，可以任意疊加。”
    “由這兩種思維構成三種表達方式，橫向，縱向，橫向＋縱向。”
    “結果型精神病人橫向和縱向的腦電波頻率不同，大腦語言中樞在接收和處理上沒問題，但是在輸出端，因為兩種腦電波頻率不同，在融合的時候會產生波頻幹擾。”
    “人的交流大部分語言一句話都需要橫向和縱向思維交叉，如果隻有兩種思維輸出電波頻率不同，會導致大部分思維信息無法表達出來，最後表現出來就是隻能說出兩種思維邏輯的處理結果。”
    “這就是結果型精神病，魏護法就是這種病症，他的表情肌也無法和語言同步。”
    魏無崖呼吸開始平緩下來，凡罡站著來，宮九燕，湯小五，韓柒仔呆若木雞，看怪物似的盯著他。
    凡罡奇怪地問道：“怎麽？”
    “你說完了？”宮九燕回過神來，凡罡回答“說完了，”
    韓柒仔直接舉起拳頭：“扁，扁你。”
    湯小五呼了口氣，擠過頭晃了晃：“我的親親寶貝，快醫醫我，腦燒壞了！”
    宮九燕一把拉開她：“我幫你治，”湯小五嘻嘻作了個鬼臉。
    宮九燕把她丟一邊，問凡罡：“魏叔這種病還有沒有得治？”
    凡罡搖了搖頭：“大腦如浩瀚宇宙，尤其在思維領域，我們知道的更有限。魏護法這種病不是神經係性精神病損，而是某種思維邏輯的缺失，類似自閉症，鬼眼症，心靈感應等等，目前病因無法用儀器檢測，因此無法治療！”
    “好了，阿罡，那些科學留著你自個慢慢琢磨，我們又聽不懂，今後可以省略。魏叔表述不清，你讀書，能聽出他在說什麽嗎？”
    凡罡把剛才的供詞細細複讀一遍，歸納出幾點信息：一，曲徑入侵至少需要幾天籌備，尤此推斷百色人可能從其他隘口潛入石頭城。
    二，百色人不但和紅魔幫有勾結，跟城堡人也肯定早就有聯係，他們用的重型阻擊槍，要麽購賣的，要麽城堡人暗中支持，甚至幫他們培訓阻擊手。
    三，紅魔幫向厥麻發動大規模攻擊，難道隻是為了再生源？
    四，百色人一撮人投靠紅魔幫，而另外一撮人襲擊紅魔幫，自相矛盾的舉動，他們內部到底發生什麽？
    五，城堡人介入荒原部落之爭，他們介入有多深，目的是什麽？
    宮九燕突然想到一點，說：“可能有內鬼！爺爺要是沒受傷，紅魔幫不敢如此猖狂，定是有人把爺爺受傷嚴重的消失泄露出去。”
    “不會吧，我們厥麻人從來不投降的。”湯小五忍不住插嘴說道。
    韓柒仔重喝一聲：“殺，”
    凡罡覺得這種猜測不能排除，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也不能太武斷，否則大敵當前，內部互想猜凝會嚴重削弱戰鬥力。
    他下意識看了看這間蘑菇屋，宮九燕知道他在懷疑什麽：“別看了，不可能的，變色人就算再可怕，他們隱身的時間也不可能超過一個時辰，不可能到這裏。”
    凡罡對荒原還不算太了解，在這點上他沒有發言權，不過還是勸道：“小九，科學永遠隻有相對，沒有絕對！”
    魏無崖舒緩了腦短路，坐了起來，聽到他的說話，吐了一個字：“對，”
    宮九燕駭然問道：“你見過變色人？”
    魏無崖點一下頭，又搖了搖頭。
    “你能感覺到他們？”凡罡估計宮九燕的問話方式不對，再問一次。
    魏無崖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上天是公平的，殘其一聰，必補其一明，宮九燕，湯小五和韓柒仔頓時感覺全身發毛，看了看周圍牆壁。
    凡罡以前天天跟靈異打交道，早就對恐怖免疫了，何況此刻變色人不可能在這裏，否則，魏無崖早就察覺到。
    他問魏無崖：“變色人來過，然後又走了？”
    看起來兩個問題，其實隻需一次回答。
    魏無崖點了頭點頭。
    凡罡怕他再次腦短路，讓宮九燕不要再問下去。
    確認變色人來過，聽起來雖然恐怖，怎麽說過內部互相猜凝不戰自亂。
    隻是，這蘑菇屋是祭壇所在地，周圍布滿守衛，暗中還有幽狐叮哨，那人能來去自如，其能力實在恐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