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兩棲車盤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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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九燕心中悲憤,一拳狠狠地擊在岩壁上,她已經沒有了疼的感覺。
    剿殺隊六十名戰士,隻在龜山走了一個來回便損失了十八個人,重傷兩人。
    兩名傷員還需要有人護送,算下來有作戰力的隻有四十人。
    按照和凡罡原定的計劃,他們還必須再走一個半來,盡量拖住敵人,掩護廣峪傷員和小孩撤退。
    然後,他們再從東邊的峭壁攀崖逃走。
    但是,紅魔軍隊已經縮小包圍圈,再走下去,這一隊人很快將全部耗光。
    從戰場的形勢上來看,有兩個信息:一是龜山洞道之中冒出滾滾濃煙,已經不再適合活人逗留,凡罡他們應該已經撤離。
    二是紅魔幫還在不斷投放狼尾草球,說明他們還不知道裏麵的厥麻戰士已經撤離。
    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斷。
    她當機立斷,迅速對戰術做出調整:結束誘敵隊的作戰任務。不再繞道東麵,再從東麵兜過南麵和凡罡匯合,而是改為從這裏直接繞過去。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授,戰場信息瞬息萬變,沒時間拖延了。
    夜色漸漸濃鬱,月牙兒從東麵岩牆上慢慢長出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龜山洞道中透出點點紅光,好像農家的燒一個個火爐。
    北風正在加把勁把狼煙吹進火爐裏,從龜山南麵漂出一根根大煙囪。
    整個南麵片區黑壓壓的一片狼煙瓦斯。
    山上幾十隻螞蟻已經是甕中之鱉。紅魔兵任務輕鬆,好玩又能領功,在龜山腳下跑來繞去,點火把,燃篝火,架起燒烤爐,大過年似的把龜山照得如同白日。
    他們準備邊吃邊喝,邊看山上這群螞蟻是怎麽死。
    宮九燕向韓柒仔打了個手勢,從拐彎處突然躍出,空中拔箭搭箭,射死兩名鬼跳蜴騎士,撕開一張蜈蚣網,帶領剩餘戰士迅速退入南麵狼煙覆蓋區。
    三臂巨嬰瞧著心中納悶,那邊是人能行走的嗎?
    彷徨之間,一條鬼跳蜴哨探慌慌張張跑過來,邊跑邊高喊:“老鼠跑了,老鼠跑了…”
    三臂巨嬰感到驚愕:“真跑了?”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哨探跌跌撞撞跑過來稟報:“那群螞蟻煙遁了,一群好幾百隻。那邊兵力分散,抵擋不住。這會兒,他可能快到內峪口了!”
    三臂巨嬰臉色難看到極點,憤怒到極點,兩塊嬰兒肥在跳動,蛤蟆眼瞼在顫抖:“他M的,敢耍老子…”
    綠豆眼看了看東邊斜掛的月牙,哼哼冷笑了幾聲。
    突然又觸電似的蹦跳起來,手舞足蹈嘶聲裂吼:“放紅魔,給我放紅魔,咬碎這群可惡的,狡猾的,惡心的螞蟻…”
    他人在空中一戟拍飛騎兵,一屁坐上他的鬼跳蜴,向南麵內峪口奔跑過去。
    高喊:“蠢貨,廢物,還不給我堵住內峪口,老鼠逃了,你們通通去死。”
    鬼跳蜴騎兵慌慌張張,匆匆忙忙跟上去,陣地上場起了一團團渾濁的塵煙。
    軍醫馬登看了看赤目飛豹,猶豫彷徨了一下,還是小跑著跟了過去,小藥箱在腰間一顛一簸的。
    外峪口,六名訓獸師一字排開,頭戴三角帽,身體包的嚴實嚴實的,跟陰霄的穿著差不多,駕著一隻大螃蟹橫行而來。
    這隻大螃蟹在荒原可是很有名堂,叫做兩棲車盤蟹,不是螃蟹的螃,而是盤子的盤。它們的背殼像盤子,身軀烏金烏金的,長著八條巨爪。
    據《荒原物種錄》記載,這種兩棲車盤蟹是從河蟹進化而來,體型寵大,大的可達2米乘2米,軀體已經高度金屬化,天生就是二階防禦,一對巨鉗也有很強的攻擊力。
    它們居住在湖泊河道附近的岸邊洞穴,或山坡岩洞之中,成年兩棲車盤蟹能拉上兩噸以上物資,照樣可以爬山涉水,如履平地。
    別看這種螃蟹模樣醜陋,性情卻溫柔得像個小姑娘,行為很低調,不去招惹它,它不會主動攻擊人。
    荒原部落多訓練它們作為交通運輸工具,取代已經滅絕的驢騾馬牛。
    訓獸師站在大螃蟹上手拉韁繩,麵前三個籮筐,裏麵裝著鮮肉和小動物,這是獎賞給紅魔的。
    出場就有螃蟹小車,看出訓獸師在紅魔幫中的地位不低。
    他們來到外峪口,掏出一片竹葉,兩指摳進嘴裏,吹出一段超高分貝的怪音。
    附近那些紅魔兵兩隻耳朵像被六把尖刀刺入,在裏麵狠狠的扭挖著,頓時頭暈目眩“哇”的吐了一地,紛紛丟掉武器,兩根指頭緊緊塞住耳窿。
    外峪道迷離月霧之中,六條黑影鬼魅一般飛入走馬川,在上空盤旋。
    那些紅魔兵一見個個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嘴裏念念叨叨:“全能的尊神啊,你是我們的指路明燈,你是偉大的舵手,我是你忠實的奴仆,我的肉又酸又臭,我頭腦很低B弱智,不是小的不給你,就怕汙了你的嘴。給你磕頭了,給你磕頭了,放過我吧,奴才給你叩頭……”
    反正就是禱告,什麽好聽說什麽,隻求他們偉大的尊神不要盯上他。
    訓獸師吹出一段尖銳長音,駕起大螃蟹向南疾行而去,六條紅魔跟著怪聲消失在幕色之中。
    ……
    月尖兒浮出東麵的岩牆,夜幕下的走馬川,紅魔兵點起了一根根火把。
    那些火把像一粒粒受驚擾的黃色夜光蟲,抱頭鼠竄似的衝向內峪口。
    內峪囗前,紅魔騎兵在前,弓箭兵在後,短刀盾甲兵護送,三層重兵二百多人堵住去路。
    凡罡和二十六名剿殺隊隊員呈箭頭排列,三人一組,三組一個分隊,緊緊收縮在廣峪族人的身邊。
    他們突破重重包圍一路廝殺過來,二十六名隊員之中又有七人戰死,三名受傷。
    每個人全身沾滿了鮮血,睜著一對疲憊的血眼,有疲勞,更多是瓦斯熏新出來的。
    此刻,凡罡最想的就是在霍河那個石臼裏泡個澡,在篝火旁烤個火,吃著烤肉喝著岩果酒,然後就地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覺。
    這一切都是在做白日夢,內峪口又是一場硬仗,他們是傷兵隊目前最大的威脅。
    凡罡向剿殺隊戰士打出了手勢,十九名戰士撤離保護圈集中在他身邊。
    他再向廣峪人伸出掌刀指向南麵。廣峪人迅速貼靠岩壁,向峪口南麵移動。
    族中有戰鬥力的戰士迅速調換陣形,向外構築防線。
    族中三名鬼藤戰士攀爬上十米高秘.洞,擲下十根繩索。
    傷員先上,緊接著娃娃兵,婦女兵。
    沒有人爭搶,沒有人說話,一切都在寂靜中進行,有條不紊。
    凡罡命令岩塵,岩灰兩兄弟跟著撤離,兩人死活不肯,最後凡罡連罵帶踹把他們趕出隊伍:“你們年紀還小,這不應該是你們的戰爭!”
    在文明社會,他們還沒有成年呢!
    兩兄弟隻好貼著崖壁移向南麵,加入了那裏的保護隊伍。
    走馬川上,紅魔兵的散兵遊勇發現了他們在攀崖逃跑,大喊大叫:“這邊,這邊,這邊,他們在爬岩逃跑了,”刹那之間,一點點的瑩火蟲嘩啦啦向他們圍過來。
    內峪口的紅魔兵察覺他們的計謀,成隊形吆喝著口號包抄過來。
    剿殺隊的每個隊員體能都已經到達極限,個個身上都被鮮血染紅,有敵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站都站不穩,有的駐刀而立,有的兩人互相攙扶,饑餓、疲勞,體力透支讓他們眼中掠過絕望的神色。
    凡罡拖著赤鏈刀,回望東邊升的月牙。這個時候,宮九燕和他們的誘敵隊應該爬上了東麵的峭壁逃跑了。
    他寬慰的笑了笑,起碼,在天決中他活到了現在,起碼,在這個野蠻之地,他曾經愛過。
    雖然那個藍色的非人類不懂得,交.配的前湊就是愛。
    哪怕現在就死了,在自由奔放之中死去,總比在礦場中勞役100年苟活好得多。
    這就是他的選擇,此生再無遺憾。
    他拽過赤鏈刀緊握在手,高舉過頭頂:“兄弟們,身後就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同袍戰友,我們退無可退。你們是勇士,你們是英雄,衝進內峪道就是我們的勝利。為了自由,為了榮耀,為了勝利,殺…”
    十九位萎靡不振的戰士聽了他的一席話,驟然打雞血似的,熱血沸騰,豪情萬丈。高舉各式古怪的武器大吼:“為了自由,為了榮耀,為了勝利…”
    凡罡一馬當先,憑借對死亡的嗅覺,躲開長矛暗箭,以最低的戰力,率先衝進了敵陣之中。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發揮赤鏈刀四級戰力的優勢,專門砸敵人的武器,殺人的事就留給別人。
    一把帶鏈刀耍出軟鞭的十八丈威風,觸碰格擋的刀,盾,錘,矛,碎了一地。
    紅魔兵對這種古怪的打法,空著手一臉的懵逼:“這小子,是開掛嗎?”
    丟了武器還打個球,他們紛紛躲開,不敢再近身攻擊,改為箭矛遠攻。
    凡罡的戰術不靈了,後背,側腿中了兩箭一矛,他殺紅了眼渾然不覺,也不知道身邊的戰士還剩下多少。
    血紅的眼中就隻有一個目標:殺入內峪道,和宮九燕會合,這是他們既定的戰術目標。
    耳邊傳來一陣令人發怵的怪音,六條斑紅的影子垂直而下,帶著淒厲的叫聲。
    紅魔蝙蝠,夜的死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