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眾獸匍匐在嘉寶兒麵前，虔誠地看著她，眼裏泛著淚光。
    “主子需要小的們做什麽請盡管吩咐，小的們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聲音洪亮，獸兒們神態恭謹，隻等小靈仙一聲令下。
    嘉寶兒笑著擺擺手，“大家都起來吧，若有事我會召喚大家的，此間大家須得安守本分，切勿與妖獸同流合汙，以免天劫懲罰，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眾獸聽得驚恐，急忙爭先恐後地表態，“不敢不敢，請小主子放心，小的們絕對不敢與那妖獸一般。”
    “好，那就都散了吧。”嘉寶兒說罷，對著眼前的山脈一揮手，嘩的一下子，一股清風拂過眾獸，伴隨著陣陣淡薄的香氣。眾獸隻覺得渾身一輕，整個人都好像要飄起來了。
    曾經受過的傷口，曾經掉下懸崖斷裂的骨頭，還有曾經被樹枝等物戳破的皮肉，隨著那股清風吹過，眼睜睜就在眼前愈合。
    這是小靈仙給它們的恩賜，眾獸感激萬分，再一次匍匐在地上虔誠地磕起了頭。
    再抬頭的時候，眼前已經不見了小靈仙。
    嘉寶兒和完顏煦一起去了京城。
    她給烏鴉留話，讓它到青芒山去轉一圈，明天回京城來與自己會合，一起等待多多和少少的到來。
    西羌京城的街道上，一個戴著銀質麵具氣度儼然的男人，帶著一名蒙著麵紗儀態萬方的女子在閑逛。
    兩個人的氣質太過突出，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那目光實在讓人別扭，嘉寶兒低下頭，小聲對完顏煦道：“你不是會變換模樣嗎？何不將你自己和我的模樣都變一變？我們也好在這裏方便行事。”
    他們說好一起來打探阿古魯的消息，先不必貿貿然去青芒山找那妖獸。
    要是一直以自己本來的麵目示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給盯上。
    完顏煦回頭看她一眼，確實太紮眼。
    哪怕戴著麵紗，嘉寶兒身上那種嫻雅的氣質和動靜相宜的形態，無不令人回頭駐足，久久觀望。
    委實太出色，不遮掩一下是不行了。
    完顏煦伸手拉起嘉寶兒的手，帶著她往人流稀少的地方走去。
    嘉寶兒一怔，下意識往後掙了掙，手卻被他緊緊的抓在手裏，根本掙脫不開。
    “別動，一會去住店，就說我是你哥，”完顏煦小聲警告道，“我帶你到一個沒人的巷子裏，給咱們倆都變變模樣。”
    一邊說一邊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左右瞧了眼沒有旁人，他將手往自己臉上一抹，嘴裏嘀咕了兩句什麽咒語，不等嘉寶兒聽清，眼前的北狄皇上已經變成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接著，他又將手往嘉寶兒臉上一抹，麵紗拿去，嘉寶兒沒感覺有什麽異樣，他已經將大大的手掌挪開，然後，她便看見完顏煦對著她的臉壞笑。
    “笑什麽？”嘉寶兒嘴裏嘀咕，忍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咦？
    眉毛好像粗了，皮膚好像也粗了，額頭上還摸到幾個小疙瘩，臉上肉肉的，是把她變胖了嗎？
    不行，得找個有鏡子的地方看一看，萬一他使壞把自己變成醜八怪……
    白了完顏煦一眼，嘉寶兒轉身出了巷子。
    那邊有一家成衣店，天色稍暗，門口掛著燈籠，裏麵必定是有銅鏡的。
    嘉寶兒邁步過去，剛要進門，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年輕人，兩個人都沒防備，一下子撞了個趔趄。
    眼看嘉寶兒就要跌倒，完顏煦一個箭步跳過去將她護在懷裏。
    年輕人身後跟出來的隨從也忙扶起自家主子，轉臉對著嘉寶兒就罵了過來，“你特娘的不長眼嗎？就敢往我們六皇子身上撞，醜成這個樣子也敢往前湊，信不信打你滿地找牙？滾。”
    說罷狠狠地對著嘉寶兒啐了一口。
    嘉寶兒愣住了。
    都多少年沒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了，一時間還真有些新鮮。
    完顏煦在身後扶著她，聽到那幾個人的叫罵，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將眼前的人挨個逡巡一遍，目光最後定在了那個被稱作六皇子的人身上。
    六皇子？
    嗤。
    不就是當年與阿古魯一起去大齊赴宴，被陳浩蒙上麻袋打了一頓的西羌皇上的六兒子，晏孜？
    看不出這小子如今長得人模狗樣的，還成京中一霸了。
    今兒個他們敢當著他的麵罵嘉寶兒，他要讓他們後悔長了一張嘴。
    完顏煦垂下眸子，握住嘉寶兒胳膊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示意她安靜，然後裝作害怕的樣子扶著她後退到一邊，給那些人讓開了路。
    行人匆匆而過，避之不迭，沒有人敢出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六皇子這幫人看不順眼打上一頓。
    要不是嘉寶兒臉上長的疙瘩讓這些人看著倒胃口，說不定他們早就動手了。
    一邊從二人身邊過，那幾個人一邊對著二人啐口水，晏孜眼睛都不抬，大搖大擺地過去了。
    等到他們走遠，完顏煦和嘉寶兒站在店鋪門口望著那些人的背影，半天沒有說話。
    店鋪掌櫃從裏麵出來，歎了一口氣道：“二位不是這京中人士吧？”
    完顏煦拱手回道：“是啊老伯，我和妹妹來投奔親戚，確實不是京城裏的人。”
    老伯看了看左右，好心道：“你們剛才碰見的是皇上最寵愛的六皇子，今日算你們運氣好沒挨揍，不然……”
    他又看一眼低頭站在完顏煦身後的嘉寶兒，小聲道：“不然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把人打個半死，再扔到京郊亂葬崗去，唉，造孽啊。”
    回頭招呼店鋪夥計收拾窗戶，老伯好心提醒道：“孩子，都這個時辰，一會都該關店宵禁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被晚上巡邏的發現抓起來，可就找不成親戚了啊。”
    “多謝老伯提醒，”完顏煦再次拱手，向老人表示謝意，“那請問老伯，這附近可有像樣點的客棧？小可帶著妹妹，想找個晚上落腳的地方住下，天亮以後再去尋親。”
    “像樣點的？”老伯喃喃，摸了摸胡須，指向前方不遠處，道：“那邊接連兩家客棧都還不錯，你們可以去那邊看看。”
    “多謝老伯，”完顏煦和嘉寶兒同時對老人家行了個禮，轉身往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