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原來你指的是這個啊。主要我平時嘴笨，也不愛閑聊。如果你想和我交流中醫方麵的問題，我也很樂意與你促膝長談。”
    張景這才恍然大悟，微笑著解釋說。
    “真的嗎？”桂翠一聽，頓時來勁兒了。
    “必須的，大家都是同事嘛，難道在我眼裏，你還比不上一個素不相識的患者嗎？”張景笑了笑。
    “說得太對了！”桂翠興奮得感覺整個心髒都要跳出來：“正好，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你說。”
    “一直沒好意思跟你提，其實我也有點月經不調。”
    “噢，是嗎，那我來給你先診診脈吧。”
    “在這裏？”桂翠看了看四周，有些猶豫。
    張景立刻反應過來，在快餐店給人看診號脈確實不太合適。
    於是改口道：“我吃好了，等你吃完，還是回到診所去好好看看吧。”
    “我也吃好了，那咱們現在就走。”桂翠連忙回應。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又回到了明德堂。
    “去哪兒？”桂翠問。
    “要不，還是上二樓針灸室吧。”張景略一思忖，回答道。
    桂翠連連點頭，跟在張景的後麵開始爬樓。
    穿過推拿室，張景推開針灸室的門，將桂翠讓進後，順手將門關上。
    “好了，你現在平躺在床上，先休息幾分鍾，然後我來給你診脈。”張景淡淡說道。
    聲音不大，但在桂翠聽來，卻猶如晴天霹靂。
    她畢竟也是醫學院校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她也看過不少宮庭劇，知道古代倒是有躺著診脈的，可那多半是因為患者起不了床，或者身份特別尊貴，又有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約束，不得已而為之。
    自己可是一位活蹦亂跳，二十一世紀青春無敵美少女，怎麽診個脈還得躺床上呀。
    莫非他是想……
    咦！那畫麵桂翠都不好意思描述。
    真想不到，平時一貫高冷的張醫生，竟然也有難以自控的時候。看來，他終於還是被自己的美貌所折服……
    桂翠越想越害臊，越想越興奮。
    結果，一時腦子發熱，竟脫口說了句：“張醫生，親的時候請溫柔一點，人家還從沒有過接吻經驗呢。”
    張景一聽，頓時愕然！
    厲聲道：“小翠，你胡說些什麽呢！我要給你診脈，不是幹別的！”
    桂翠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了，不過，還是不太明白，隻好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那為啥要躺著診脈呢？我看病人不都是坐著的嘛？”
    “嗨！主要是躺著時氣血運行會順暢一些，脈象也能更清晰些。”張景解釋道。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醫生，是我想多了。”桂翠急忙連聲致歉。
    “也怪我，沒有事先跟你說清楚。”張景微微頷首。
    緊接著，又對桂翠說：“你先平複一下心情，五分鍾後開始正式診脈。”
    既然都是誤會，桂翠的心很快也就平定下來。
    張景看了下老人機，五分鍾一過，便開始仔細為桂翠診脈。
    先左手，然後是右手。
    指下感覺，脈來緩而時一止，止無定數。這是典型的結脈脈象，中醫也稱為心動悸。
    張景心下一緊，同事這麽長時間了，咋一直也沒聽她說起過，自己有心髒方麵的問題。
    除此之外，仔細體會指下感覺，另有脈細如線，一息五至，是為細數之象。
    診完脈後，接下來便是舌診。
    舌診的結果是：舌質偏紅，舌尖有小瘀點，舌苔有點偏少。
    “你以前是不是查出過心電圖有點問題啊？”張景忍不住直接問道。
    “咦！你怎麽知道的？確實是有點兒，高考體檢的時候，醫生就說我有竇性心律不齊，不過不嚴重，不算心髒病。”
    “嗯，月經會經常提前吧？”張景又問。
    “對啊，月經老是不準，說來就來，我都快煩死了。張醫生，你可真厲害，這次我可算是親自見證神技了。”
    聽到如此直白的誇讚，張景心頭不由得一怔。
    立刻意識到，這樣江湖“神醫”式的問話不妥，容易誘導患者。
    於是，趕緊回歸常規問診方法，不再摻雜一絲主觀推斷的成份。
    又過了五六分鍾後，問診也完成了。
    張景在心裏回顧四診的結果：
    患者，女，21歲，月經常提前一周到十天不等，經色暗紅，量偏少，有時瘀塊明顯，經行腰酸，上次月經9月30日來的。
    刻下：體瘦，神色可，口幹、咽幹，易急易怒，自覺身熱，眠淺多夢，小便黃，大便兩日一行，質偏幹。
    查：舌質紅，舌尖小瘀點，苔少，脈細數而代。
    通過辨證分析，對於桂翠月經先期的原因，張景已經了然於胸。
    於是微微頷首道：“小翠，你這是屬於太陽與太陰合病，氣陰兩虛證。”
    “啥意思？氣血不足嗎？”桂翠可聽不懂什麽太陰太陽的，隻曉得女性大都有個氣血不足的情況。
    “有點挨邊，但這兩者可不是一回事。”張景糾正道。
    “那治療起來很麻煩嗎？聽說氣血很難調好的。”桂翠秀眉微蹙。
    “並不算難，服藥一周應該就可以了。”張景自信地說道。
    “一周？中藥這麽神奇的嗎？”
    “談不上神奇，和所有難題一樣。隻要找到症結所在，看似複雜的問題，往往都能迎刃而解。”
    “行啊行啊，張醫生，那麻煩你趕緊給我開藥吧。”桂翠激動得臉都紅了。
    張景點了點頭，開始書寫處方。
    炙甘草20g，黨參10g，生地黃80克，桂枝15克，阿膠10克烊化），麥門冬20克，麻子仁18克，生薑7片，大棗5個，地骨皮15克，玄參15克。
    至於煎服方法，桂翠自己就是中藥師，也就無需過多交待了。
    綜合此方來看，前麵是《傷寒論》裏的經方炙甘草湯，不過，基本上是原方所載的三分之一劑量。
    至於最後加的兩味藥，則是合用兩地湯之意。
    兩地湯出自《傅青主女科》，是曆來備受醫家推崇的婦科名方，主要就用於月經先期。
    隻不過，再好的名方也不能完全照搬。
    畢竟中醫講究辨證論治，而不是辨病施治。
    隻有辨證準確了，才能一劑知二劑已，效如桴鼓。
    否則的話，大多隻能是停留在有效階段，卻難以達到根治的效果。
    長此以往，你就自然而然成為真正的慢郎中了！
    明德堂的白發白胡子老中醫黃彪，不就是最為典型的前車之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