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少爺的貼身書童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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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早有預謀。
    要不然支魈怎麽可能入得了鐵桶一般的京城?
    不止是外麵有兵馬開始大肆進攻, 一夥人衝進了東宮,如同那天太子逼宮一般的,整個東宮都要亂了起來。
    支魈已經脫來說身, 很快就來殺太子。兩名死士眼疾手快的將太子救了下來。
    卻聽見太子大喊:“不、不準走!”
    支魈已經把奚容摟在了懷裏,三兩下就跳離了打鬥中心,太子大聲的下令, “把那狗賊殺了!把支魈殺了!不準他走、不準太子妃走!”
    東宮太亂了,已經無暇顧及支魈和奚容,太醫連忙跟了過來, 太子殿下腹部的傷再不治療可能會死。
    流了那麽多血,還梗著脖子大喊, 不會疼一般的。
    顏俞京眼睛漸漸模糊起來,他已經無法看見奚容在哪裏, 隻能知道在那邊的方向, 奚容被他的奴才帶走了。
    這一走,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旁邊的侍衛和下屬鬧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東宮的刀劍聲沒有停止,他的耳邊嗡嗡作響, 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
    這場戰役被後世傳了許多版本。
    西北的藩王和北安的山寇聯合起來,把掌握朝中大權的太子逼得南下, 許多人都在傳,太子死在了這次戰役中,他手中的大將張鶴反水, 裏應外合, 把敵人放了進來。
    而此時此刻奚容一概不知其中亂成了什麽樣子, 他因為悲痛過渡, 已經暈了過去。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在亂世之前從來沒有受一點挫折,就算是亂世之後,也是被自己的家奴保護得好好的,便是被太子騙來,也不算過了苦日子,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除了飯不好吃,一點委屈都沒有受。
    對他最大的打擊就是他爹死了。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手抖著給了太子一刀,自己也哭到暈厥。
    被支魈帶回了寨子以後,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
    還生了一場大病。
    幾乎是病入膏肓了。
    支魈那段時間四處求藥,已經到了求神拜佛的地步。
    甚至還碰見他從前奚府的管家,也就是他的義父。
    管家說:“少爺小時候也是體弱多病,老爺便給他算過命,那命師鐵定是個騙子,說少爺不及弱冠便是會夭折,呸!”
    支魈緊張的說:“不會的,那一定是個騙子,對嗎?”
    管家說:“一定是個騙子。”
    “老爺稍微信了那騙子的話,後來便是找到了你,賣你的那牙子說你命硬,能保護好少爺,如今你好好的,少爺一定也能好好的。”
    可是,他心愛的小少爺如今藥石難醫。
    奚容還有兩個月就及冠了。
    卻在這個關頭病得如此的重,以至於支魈都來求神拜佛。
    若是不相信,怎麽會在這兒?
    他聽了管家說的命師斷言,心裏更加害怕,連忙找了好些法師倆幫忙,便是順著那命師的意思讓法師施法,支魈說自己給少爺當病擋災。
    劉二說:“那些都是江湖騙子,王上,如今形勢大好,咱們應該先把幾個城池攻破,占據京都這帶繁華之地啊!奚少爺吉人自有天相,用些藥便能好的。”
    支魈眼睛都紅了:“滾!你再敢說一個字我就宰了你!他要是有什麽事,你、你們都一起陪葬!”
    劉二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勸。
    但是這些七七八八的和尚和道士有什麽用?好幾個是江湖上有名的騙子,但是他們不敢說話,誰勸都沒用。
    奚少爺自打從京都被救出來就病了,如今反反複複病了將近一個月,連宮裏的禦醫都能圍成一個圓桌,還是沒治好,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說想心病、娘胎裏的病症、易感驚厥等等,用了好些藥,人瘦了一大圈,又此他見支魈摟著那位少爺在喂藥。
    渾身白得像雪,那身子骨靠在高高大大的支魈懷裏,細瘦的腕子被握住,跟隻小貓似的。
    人還是那樣漂亮,但是比不得從前的健康美麗,脆弱得像水晶珠寶似的,是一碰就能碎一般。
    如此悉心嗬護都沒好過來,應該是沒救了,但是支魈還是緊緊抓住那條命,一點也不放手,神佛都被他請回了家裏。
    花了大把的銀子,吃了些古古怪怪的東西,帶著佛珠和道牌,什麽東西都往身上帶。
    有一次他隱約聽見支魈和那和尚說“換命”什麽的。
    真是離譜。
    他雖是瘋得可怕,但是腦子卻還有,那些和尚道士都不給走,說要是沒效果全部殺了。
    支魈手上帶著紅線,另一端連著奚容的手腕。
    那線在奚容雪白的腕子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鮮紅豔麗,像是活人的血管似的,兩個人緊緊相連。
    支魈晚上也和奚容一起睡,把奚容抱在懷裏,吻了又吻,想將他的病吻過來。
    經書上都說了,世間的苦難總和是不變的,若是他的寶貝少爺的病能在他身上,也許奚容就好了。
    奚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反複複不知何時是個頭。
    支魈在昏暗的深夜裏摟著他,生怕他一不留神就從他懷裏消失了。
    他夜裏也難以睡著,時常隻睡兩三個時辰,往後再也睡不著,整夜整夜的把人抱著,又是親吻又是照顧的。
    “我時常在想,那時候不告訴你就好了。”
    支魈每每想起了都萬分後悔,他覺得奚容是因為聽見他爹死了的消息才病成了這樣,而這個消息是他告訴奚容的。
    當時沒有多想了,隻是想讓奚容跟著自己走。
    他想,若是他不把這事告訴奚容,往後一直騙著,不管奚容在太子那裏,還是他身邊,隻少是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自打那日過後便病了,病成了這樣。
    “我錯了,少爺,我不該告訴你的......”
    支魈的眼睛紅紅的,摸著奚容的手吻了又吻,“你什麽時候能好起來,別丟下我。”
    也不知道是他照顧得好,還是那道法佛法真的顯靈了,不久後奚容真的慢慢好了起來。
    起初是醒來的時間多了,人清醒了不少。
    支魈把人照顧得好好的,就差含在嘴裏叼著了,換著花樣給奚容做湯藥膳食,他知道奚容不喜歡吃藥膳,便努力讓食物沒有藥腥味。
    他地方手藝向來是好,奚容胃口乏乏,但也是吃了些。
    昏睡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味道,支魈一日要喂七八次食物,每次吃不了幾口,生怕奚容餓著了。
    如此悉心護養,又是請了禦醫、又是道士和尚,還是把自己這條命抵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觀音菩薩如來佛祖聽到了他的祈求,法術顯靈,讓奚容漸漸好了起來。
    但是身體還是很弱。
    春日裏,支魈就抱著他去外麵看景色。
    如今已經不是那時候的北安一隅,他們也不是土山寇,早就正兒八經的稱王,投靠來的英豪和文士許多,他們在淮河建立了王都,和京都遙遙相望。
    這邊的景色雖不及山裏的幽靜,但是更為明朗美麗,花團錦簇鳥語花香,一看就是欣欣向榮。
    支魈怕他吹了風,春日暖陽下給他帶了帷帽和狐裘。
    抱著奚容出來,又在梨花林子裏讓奚容自己走。
    他整日在床上躺著,奚容怕也身上血肉不通,時常幫他揉揉,動動筋骨,如今好長一段時間沒走路了,一下地膝蓋是軟的。
    支魈連忙摟住他,“我的寶貝少爺,是不是腳疼?”
    奚容攀著他的肩,“有點軟,多多走走就好了。”
    支魈笑道:“奴才先扶著少爺走走。”
    他心愛的小少爺乖乖的軟乎乎的,說是扶著,算是般摟著,身子弱,便一直靠在他身上,簡直讓人心都化了。
    如今生了場大病,更瘦了些,支魈簡直一隻手就能將他提起來似的,真是嬌小可愛得不行。
    微微垂著眼皮,眼睛忍不住的看著奚容,那可真是喜歡得不行,有點想抱他,但又想讓他多走走。
    等奚容實在是走累了,便一把將他抱起來,坐在石凳子上幫他揉腿。
    那筆直修長的腿雪白細細嫩,腳踝微紅,雖然是用毯子蓋著,但在手心裏揉弄,真的美麗得像私藏的珍品。
    支魈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
    奚容一陣惡寒,“你竟然親我的腳??這多髒啊。”
    支魈連忙抬起頭,奚容往後仰了仰,怕他親過來。
    支魈那種眼神,就是很想親,但是剛剛親了腳,奚容死活是不給他碰的。
    支魈連忙說:“我剛才沒忍住,少爺我錯了,我立馬去刷牙洗臉漱口洗澡!”
    剛才真的是沒忍住,但是奚容的腳也是香香的,哪裏都香得要命,真的好想又抱又親。
    可奚容嫌棄自己。
    支魈把奚容抱回了房,果真去洗了澡又漱口洗臉。
    這才再次來見他。
    嫩白的腳丫子也太可愛了,不讓親真是好可惜。
    真是哪裏都想親。
    好喜歡他。
    支魈又連忙端上剛剛做好的飯菜來給奚容吃,這一道菜研究了許久,算是新品。
    “少爺吃點東西,別生氣了。”
    奚容嘟囔道:“本來也沒生氣,就是怕你親了腳又親臉。”
    支魈笑道:“那往後我先親臉,最後再親腳,親了腳就不親其他地方。”
    “.......嗯。”
    怪怪的。
    自從和支魈親親之後,支魈就已經把親親當做他必然能得到的事了,好像隨時隨地都能親親。
    當然不能隨時隨地都能親。
    那是需要奚容同意的。
    這段時間奚容自己也知道,支魈是多麽照顧自己,他對支魈已經是無比信任,可以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照顧。
    躺了一個多月,有時候有點意識,支魈要不就是在喂他吃東西,要不就是在幫他揉揉弄弄,免得肌肉壞死。
    晚上也是好好抱著也睡覺,有時候能感覺到他吻過來,聽著他喃喃自語的,說是要把病吸過來,這樣奚容的病就好了。
    如今生了一場大病,傷心慢慢淡了下來,身體也在慢慢好起來。
    每天支魈都陪著他走走玩玩,換著花樣給他做吃的,倒是長了好幾斤肉,身體也恢複了元氣。
    又過了不久,奚容終於滿了二十。
    冠禮那日,淮河這一帶幾乎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節日一般的喜氣洋洋,那一個月都給商戶免了稅。
    那天的特別的隆重,支魈稱王那天都不及這天的十分之一,上到衣服下到發飾鞋子無一不細致。
    還特意請了德高望重的老夫子來給奚容作表字。
    支魈本來是想請奚容的姐姐過來的,但是兩位姐姐都覺得太遠了,也和弟弟不怎麽親厚,便不過來了。
    不過這一天確實是辦得很好,雖然沒有長輩親人在身邊,但是亂世之前的好幾位奚容仰慕的先生都被請了過來,支魈辦得好極了,沒有讓奚容任何不適。
    晚上回去的時候已經累得不行了,幾乎是沾床就睡。
    支魈幫他脫了禮服,洗了臉又擦了擦身,換好幹淨的衣衫,便摟著奚容睡覺。
    支魈說:“之前咱們看的那些話本,有好些書童伺候少爺的法子咱們還沒試過,要不我們有空試試?”
    奚容迷迷糊糊應著。
    第二天支魈興致勃勃的,那天晚上早就做好了準備,奚容懵懵的,“這是幹什麽?”
    支魈把繪本攤開,“少爺昨夜應了奴才,說是試試,少爺您看看,這個應該很舒服.......”
    奚容一看,“這也太奇怪了吧,我不得累死。”
    “少爺不必擔心,奴才好好伺候您,肯定會很舒服的,比親親舒服多了。”
    奚容和支魈看過好像書童和少爺的繪本,他覺得可能所有人都這樣,便是覺得沒什麽問題,人家趙鑫都在考試院的假山邊和書童親親了,關起門來誰知道要做什麽。
    支魈又說很舒服,他當然要試試了。
    誰知道支魈就是個說大話的,差點沒把他疼死,他差點以為支魈要殺了他。
    雖然後來嚐到了甜頭,但他也被折騰得夠嗆。
    雖然他的確不用辛苦 動來動去,但是那可惡的奴才高高大大,身體是壓倒性的力量,奚容一點都沒法掙紮,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支魈雖然又哄又親,很是溫柔的和他說話,但是他自己像是看著不了似的,要不是奚容哭得厲害,估計天亮了還沒完。
    最終是把奚容抱進了溫熱的水裏洗了了幹幹淨淨。
    第二天當牛做馬般伺候奚容,奚容罵了好幾句,但也沒有那麽生氣,因為也後來也被爽到了。
    後來又伺候了好幾次,奚容已經嚐到了甜頭。
    支魈簡直開心瘋了,幾乎是時時刻刻惦記著他心愛的小少爺,每次見到,簡直想從頭到尾都親一遍,把人摟在懷裏親哭才罷休。
    連奚容都受不了他,“你這樣親,我一天要洗幾次臉,你真是反了你!”
    支魈捧著奚容的手親了又親,“少爺乖,不氣不氣,奴才幫您洗臉。”
    奚容哼了一聲,不說話。
    還稱什麽奴才,如今都自立為王了,幾乎是占據了大半個西南,奚容曾經敬仰的一些有名的官員和先生都在他的麾下當官。
    奚容問:“我要是想在你這兒做官,有什麽條件?”
    雖然支魈是他的書童,但是人家現在有了大出息,國家四分五裂,總得要個人維持次序。
    支魈恰巧做的非常好。
    從前也就陪著也看看書,也不知道怎麽長的,竟然這麽大的能耐。
    奚容前十幾年都是在讀書的,讀了書考試,然後做官,是他一生的規劃,也是他父親希望他走的路。
    支魈笑道:“少爺想做什麽官?我這兒沒什麽條件,我的都是少爺的,少爺在給自己做官,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奚容說:“總要合適呀,要不然對不起老百姓。”
    支魈忍不住親了奚容一大口,“少爺真好,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奴才這兒沒什麽要求,隻要少爺每天回來吃飯睡覺就好。”
    最終給了奚容一個戶部的文官。
    奚容做得相當起勁,支魈特別了解他,知道他不善於交際,但是埋頭做事倒是可以。
    時常是廢寢忘食的清點、整理,可把支魈心疼壞了。
    “我的寶貝少爺,這事是不是要難了?咱們要不要換個輕鬆點的?”
    奚容就是不換,支魈也跟在戶部住下了似的,和奚容一起辦公,還能給奚容做飯,真是一舉兩得。
    仿佛又回到年少時那般,奚容讀書,支魈都是陪著的,如今變成了處理國家大事。
    因為是亂世,也是少不了行兵打仗,支魈時常忙得不可開交,他覺得當皇帝真沒勁,都沒有時間陪奚容,也沒有時間好好研究做飯。
    可是他若是沒有權利,根本是護不了奚容的。
    說起來,不久前在戰場上遇見過張鶴。
    這個人是他年少時認為此生都難以跨越的鴻溝,是無法超越的階級,他曾以為他的小少爺最終會和這些高高在上的貴公子、貴女在一起,而他一輩子也不可能變成那樣。
    如今終於是能和人平起平坐了。
    甚至比他要厲害。
    還有那個金鍾寶,如今在西北,跟著他舅父攬了那邊的大權,三番五次想討要奚容。
    仗著兩個人是表親,還說家中父母說兩個人結親正好合適。
    呸!
    見都不給他見。
    那挨千刀的太子竟然沒死,有一次差點打了過來。
    支魈冷冷道:“死心吧你!我的小少爺差點被你害死,他是多麽在意他爹,因為你害死了他爹,少爺傷心過渡、大病一場,整整兩個月都在床上躺著,千辛萬苦救了回來,若是他再見到你,可能還會想起傷心事,你是想害死他嗎?”
    太子聽罷沉默良久,此後再也沒有打過來。
    往後幾年,支魈已經特別想和奚容成婚了,但是他自覺自己是個奴才,配不上他的小少爺,明示暗示了好多次,奚容都沒聽懂。
    支魈怕若是真的說破了,奚容要遠離他,便一直不敢說。
    支魈說:“我的寶貝少爺,我們做的這些事是夫妻才能做的,奴才能不能得到少爺的恩賜,當上少爺的妻子,或是妾室也行。”
    奚容好久都沒反應過來,愣愣道:“你可是王上,怎麽能當我的妻妾?”
    支魈說:“那少爺可能做我的王後嗎?”
    奚容久久沒有回答,他沉迷於做官,還不想當王後。
    支魈大約是知道了,便是不再頻繁的問。
    之後幾乎是每年問一回,探探奚容的情況。
    到兩個人五十歲的時候,天下基本安定,又從宗室選了人當王上,支魈終於是不想當了。
    說是宗室,實則是奚家人。
    是奚容四房的堂弟。
    因為這件事好幾個大臣都極度不滿,說支魈怎麽能用外信,甚至還叫他娶妻,更甚的有不長眼的挑撥他和奚容的關係。
    他殺了好了幾個人,終於是消停了。
    曾經跟著他打天下的人都知道,奚容是他的命,是不可觸碰的逆鱗,有人膽敢說奚容,就是找死。
    經過此一事,再也沒有人敢說什麽了,簡直是把奚容看做了王上王了。
    奚容那位堂弟整天跟在奚容身邊,哥哥長哥哥短的,有次去戶部找奚容,看見支魈摟著奚容在親,差點和支魈打了起來。
    但是人確實是不錯,無論是學識還是見解,都能當上明君。
    而奚容和支魈年歲漸大,也到了告老還鄉的時候了。
    兩個人選了個好地方歸隱,山好水好,食材調料特別方便,真是舒服極了。
    這一年支魈再問了一次。
    “我心愛的寶貝少爺,可以做我的妻子嗎?”
    奚容當時坐在搖搖椅上曬太陽,搖著扇子輕輕的笑。
    “好。”
    【世界五·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