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病弱質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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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公世子算是半個皇室人, 皇帝是他親舅舅,他在這個地方讓奚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皇帝那邊得到了什麽消息, 派他來打探。
奚容從棋盤邊站起來, 略微走過去聽他說話。
那鄭國公世子一行人五六個,大約都是些紈絝公子哥,鄭國公世子乃是長安紈絝一霸, 他出現在花樓實在再正常不過了,怪就怪在他居然來找東家麻煩,原因更是奇怪,居然是說他們萬花樓的姑娘碰他?
來萬花樓,姑娘們難免會倒酒唱曲,稍微挨一下再正常不過, 他們萬花樓雖然主打的是能歌善舞的清倌,但是也會有部分姑娘並非清倌,若是客人需要什麽都是可以的。
長安多青樓, 萬花樓不過是青樓中的一間, 隻是因為姑娘們多美貌, 又是才藝雙全, 自打奚容盤下這間樓來,多是讓萬花樓往風雅之處靠著, 如此有時候還能唱出驚豔的曲子, 更有名動長安的絕唱。
如此多了些文人墨客和達官貴人,知名度也更高了。
甚至會有王公貴族來。
但這也改變不了他是一間青樓的事實。
鄭國公世子既然來了萬花樓, 居然還不給別人碰,這和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什麽區別?
奚容幾乎是懷疑是自己露餡了。
鄭國公世子罵罵咧咧, 罵的話還極為難聽。
奚容沉著臉往前走了兩步, 企圖聽出他偽裝的目的。
但他隻站在那兒片刻, 鄭國公世子突然就不罵了。
他好似突然醒了酒氣般的,先是頓了一下,才問:“裏邊的人是你們東家?”
掌櫃賠笑道:“小的不知道,我們東家很少來的,一般也是巡查一會兒就走,他是名風雅的貴人,主張樓裏的姑娘們多學點才藝,他的行蹤小的不知道。”
鄭淵沉默了片刻,一直不說話,直到奚容聽見了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奚容皺了皺眉。
就這麽走了?
仿佛一間莫名其妙的事,沒頭沒尾的,奚容都摸不準是什麽狀況。
直到不久後,安王也來了。
…………
“那、那不是安王嗎?”
“長安城裏高門貴女夢中情郎破滅了!沒想到安王也來萬花樓!?”
“聽說是來第三次了,要的還是二樓昂貴的雅間,果然男人都一個樣,裝什麽不懂兒女情長,裝什麽不近女色,不過也是俗人一個,還不是被這盤絲洞迷得神魂顛倒。”
“哈哈哈哈,外邊傳得他跟個神仙似的,到頭來卻不過是沉迷這紅塵之地,和我等一個樣子。”
“不過這萬花樓最近是有什麽新來的大美人嗎?前不僅是安王,來從不逛花樓的紈絝霸王鄭國公世子爺也頻頻來此地,究竟這地方有什麽迷魂的妖精?”
…………
楚淩再一次來到萬花樓。
這一次並沒有帶侍衛,而是像尋常客人一般來喝酒。
也沒有讓鄭淵知道,他是一個人來的。
從他這個房間,隻需稍稍掀開簾子,便能瞧見三樓的那間沒有字號的房間。
萬花樓的姑娘說,那是東家來巡查時,時常是住的屋子。
那日鄭淵從萬花樓回來,和他說了這件事。
他說那萬花樓三樓,好像聞到奚容身上的香味。
鄭淵的鼻子很靈,耳朵也很靈敏,他說是醉醺醺時隱約聽見裏麵有人走動,能聞到那淺淡的氣味,但仔細聞又好像沒有。
接著,他又問了剛剛誰從那間屋子裏出來。
說是梨花姑娘。
他特意點了梨花姑娘唱曲,竟也在她身上稍稍嗅到了。
鄭淵雖是個不愛讀書的紈絝,但是腦子並不蠢笨,相反還靈活得很。
如今長安城內因為奚容被誰奪走了傳得沸沸揚揚,他和他小舅打探過一二,不管是魏章那邊還是二皇子那邊,都不見什麽風聲。
假設奚容藏在萬花樓,是為什麽?
到底是被別人藏起來的,還是自己藏起來的?
鄭淵拿不定主意,不敢輕舉妄動,不敢暴露奚容可能在這裏的這件事。
他便是找了楚淩。
最近他和楚淩在同一戰線。
他們都在找奚容。
楚淩一聽,差不多猜到了什麽。
裏麵十有八九是奚容,並且他是故意藏起來的。
奚容是燕國人,雖然體弱多病,卻是名聰慧過人的皇子。
他稍微查了一下奚容在燕國的一些事。
簡直觸目驚心。
奚容幾乎和皇室的每個人都撕破了臉皮。
他孩童時期一直住在冷宮,自從他母親死後,便養在另外一名嬪妃膝下。
那嬪妃對奚容並不好,大約是和奚容的母親有仇,但是奚容拿到了和其他皇子們一塊讀書的機會。
自此之後和太子特別要好。
與幾名皇兄都相處的不錯。
年紀小,又嘴甜,瞧著沒有任何壞心眼,也毫無勢力,根本是個任人□□的受氣包,因此格外惹人憐愛。
可好了不過幾年,突然發生了一件事。
某天夜裏太子殿下出現在奚容的寢宮裏,差點沒了性命。
這件事是燕國皇室也是極為隱晦的秘密,當天晚上知道這件事的丫鬟和侍衛都被殺了。
聽說那天晚上以後,太子瘋了。
燕國皇帝第二天就廢了太子,太子雖然被廢,但依舊住在東宮,並且在這之後再也沒有立過儲君。
據說奚容好像好被秘密處死,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然來楚國當質子。
他的幾名皇兄都想讓他死,可他偏偏沒死成。
如今在楚國,二皇子和魏章的和親之爭,竟有戰亂之禍。
好像也是他在旋渦中心。
現在,倘若他藏身在這萬花樓,又是何種緣由?
他是否在密謀什麽,若是他突然闖入,可是會亂了他的計劃?
而他真的要放縱奚容這麽做嗎?
他真的要放縱奚容擾亂楚國嗎?
那天清晨,萬花樓還沒開門,萬花樓裏一名姑娘收了他的銀錢,清晨便幫他開了門讓他進來。
此時此刻的萬花樓和夜裏的繁華比起來冷清極了。
楚淩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估摸著奚容若是真的在裏邊,這會兒該醒來了,才是敲門。
他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甚至有兩名夥計看見了來驅趕他。
楚淩見那兩夥計的氣息和步伐,便知道是兩名高手。
原來不過是五六分確定奚容就在這兒,如今恐怕是七八分確定。
楚淩不慌不忙再敲了兩下,“質子殿下,我知道你在這裏。”
裏麵沒有任何人說話,甚至沒有任何聲響。
楚淩再說了一句,“我與魏將軍是好友,可是要在下告訴他?我與你無利益衝突,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他在心裏默默數了三下,已經見裏麵的門開了。
他看見啞奴冷冰冰的開了門。
留了個一人通過的位置,請他進來。
不知怎的,他的心竟重重放了下來。
他進來之後再進了一間房,裏麵幾名侍衛冷冰冰站在。
奚容輕輕的笑了起來,“安王殿下,你威脅我?”
安王見整個房間都是奚容的人,他進來的這一刻就知道,他要是沒點什麽用,可能會死在這裏。
他又瞧了奚容一眼。
好漂亮。
世上再也找不出這樣美麗的一個人了,他真是漂亮得不像話,即使知道在他在做什麽,都不忍他落入壞的境遇。
安王的眼眸微微動了動,他沒有絲毫畏懼,那雙眼睛銳利又清明,“如今長安城要幾乎被封鎖,你很難再出去,但是我能帶你出去。”
奚容眼皮跳了一下。
最近他的確想抽身出城,他知道長安已經很不安全了,如果他被二皇子或者魏章任何一個人找到後果可想而知。
而且燕國出了大事。
如今可不是兒戲般的和親了,很可能會在男人的憤怒中被殺。
可是安王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他在這兒,知道他正想走?
奚容輕輕笑了起來,“你為什麽要幫我?”
他根本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幫忙,也不相信所謂的和親而後聯姻有多麽穩固。
他隻相信利益共同體。
安王看著奚容的眼睛說:“我想要楚國的皇位,我想我們能做一些交易。”
…………
不久後楚國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生病了。
不知是什麽病,傳出來是病入膏肓。
但皇帝不久前還是身體健健康康的,怎麽會這麽快就病入膏肓了呢?
坊間傳言是,某天晚上二皇子殿下去見了皇上,而後皇上就生了病。
不止如此。
還有人見到二皇子殿下的侍衛抬出了一具屍體。那天晚上有人路過亂葬崗,見有人見一具屍體胡亂拋在山底,村民潛伏在暗處,等人走了便想去屍體上收刮一些財物,翻開涼席一瞧,那人都瞧不清樣貌了,差點把他嚇破了膽。
“聽說那村民真的在那具屍體上收刮到了東西,第二日去當鋪賣了一大筆錢,好像是燕國的東西。”
“不會吧?不會真的是燕國的質子殿下吧?”
“聽說那天魏將軍簡直瘋了,把亂葬崗圍得水泄不通,一具一具屍體翻找,他把兵馬帶進長安了。”
“怎麽辦?可是要打仗了?我們能逃出去嗎?”
…………
此時此刻奚容正在馬車裏。
正日夜兼程趕往燕國。
他父王不久前駕崩了。
這也是他急忙要離開楚國的原因。
他的幾位哥哥最近都殺紅了眼,局勢完全失控,他們把父親的屍骨放在靈堂,聽說要辦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才安葬皇陵。
一般是安葬之日拿排位的就是下一任新帝。
這四十九日就是最終的賽場,這麽熱鬧的日子,奚容怎麽可能錯過。
他當時在長安無法脫身,如今有了安王的幫助,沒多久就悄悄的從長安出去。
如今已經到了楚國的邊境,即將要進入燕國。
偽裝的文牒安王還要一日才能送到,而奚容已經舟車勞頓好些時日了,再趕路的話他的身子也熬不住,如此便找了一家客棧歇息。
這地方客棧少,而且在城內有士兵把手,奚容了解這方勢力恐怕是魏章的人,因此根本不敢進城,隻在鄉間尋了個稍微好些的客棧入住。
啞奴將他的床鋪被子全部換了一邊,煮好了茶喝一些奚容需要吃的溫和的藥。
他如今死也不敢給奚容亂吃藥了。
奚容吃了些熱乎的東西墊了墊肚子,啞奴已經幫他買了個新的浴桶洗了幹淨給他泡澡。
村裏的客棧水燒得熱乎,放了兩桶冷水奚容才下了腳。
整個人浸泡進去的時候渾身舒暢,在水霧繚繞中完全放鬆的泡澡。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拿毛巾給他背。
奚容說:“下去吧啞奴,我自己來。”
背後的人一動不動,奚容有些不高興的擰起了眉頭,剛想發作,隻見一隻待繭的大手放在他的肩頭。
奚容瞬間毛骨悚然。
他睜大眼睛,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站在他後邊的男人俯身,在他耳邊輕輕的說話,如同毒蛇低語般陰沉——
“寶貝容容,我找得你好苦啊……”
是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