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漂亮知青3 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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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土凹雖然不在高山上, 是平原,但肖坤的家在小山丘上。
    他家和難以開墾的十裏灣連著,祖輩被人擠兌過, 這片土地離主幹河流更遠, 水源稀少,魚類在的河流水流偏激, 一般不易捕捉, 幹淨平緩的水源又是較少的。
    奚容不知道他哪裏弄來的魚, 悶不吭聲的進門,拿著魚進了廚房, 回頭說:“我去河裏捉了條魚,你吃了飯再走。”
    奚容這會兒還坐在肖坤的床上,他連忙爬起來,客氣的說:“不了,今日真是對不住,不知道有沒有耽擱開荒的進度……如今天色已晚,待會兒不好走了。”
    奚容有些懊惱,他怎麽就睡著了呢?剛見麵就睡在別人床上真是不禮貌, 而且他對床鋪很挑的,老實說他稍微有些嫌棄肖坤,剛剛抱著他進來的時候,奚容腦袋都悶在他胸口了, 男人身上一股子汗臭味,奚容一路憋著氣哭。
    床上雖然還是幹淨, 但奚容一般是有小潔癖的,別人用過的東西碰都不碰,沒想到這幾天太累了, 竟然在第一次見麵的男人床上睡了一下午。
    雖然有些懊惱,但人總算精神多了。
    他這幾天一直沒休息好,這房子看著雖然破舊,但是溫度很舒服,奚容好好睡了一覺,感覺身上元氣回來點兒了。
    肖坤本來已經在廚房的,奚容剛說完話,一抬頭他就在自己眼前了。
    天已經蒙蒙黑,鄉下男人節儉慣了,不到天黑絕對不點燈,他高高大大的在那兒,奚容抬頭的一瞬間嚇了一跳,剛拿著鞋子,嚇得都丟了。
    下意識的縮回床上。
    而後又明白過來人是肖坤,有些懊惱的說:“你怎麽不點燈呀?”
    整個黃土凹隻有村長家裏通了電,奚容一說完,肖坤連忙從抽屜裏拿出煤油燈。
    火星子一點,終於亮堂了。
    奚容得以看清眼前站在他麵前的男人。
    昏黃的光點燃的一瞬間,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在火光搖曳下陰影斑駁,竟然顯得十分俊美。
    那眼睛原來是盯著他看的,野獸似的,火光煌煌的,奚容一瞬間頭皮發麻了。
    突然感覺很危險。
    但他剛剛嚇得把鞋亂得遠了,盞煤油燈照亮的範圍不多,奚容找不到自己的鞋子。
    他稍微有些緊張,一直在地上看,才看了兩眼,男人已經把鞋子拿了過來,放在了他腳下。
    “吃完飯,我送你回宿舍。”
    奚容抿著唇低頭看著鞋子,雙腳晾在床沿下,在黑暗中晃了晃。
    男人這時已經蹲了下去,奚容本來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的,但他手裏拿著燈,往地上一放,竟然又來給他上藥了。
    奚容連忙說:“我自己來。”
    他把腳一縮,生怕男人的手又碰著他了。
    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的境地,就是穿了鞋也難以回去,外麵的天全部黑了,他從小不太認得路,更別說這個哪裏都差不多十裏灣。
    他的腳掌著一下午一直沒踩地,但他知道自己肯定走不遠的,說不定還沒好的腳掌會走壞。
    還不如在這裏吃了東西。
    這幾天都要沒什麽胃口,但中午兩根紅薯倒是很好吃。
    又香又甜,是從火堆灰裏悶烤出來的。
    現在抓了魚。
    奚容也很久沒吃肉了。
    自打從上海過來,大半個月沒見過肉腥味,他從前雖吃得素的但也是三天兩頭有肉吃的,他剛說完自己來,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一聲。
    肖坤彎著眼睛笑了一下,從廚房拿了個平整的木墩子放在床前,把煤油燈放在奚容跟前,把剛搗好的藥擺放好,連忙去做飯。
    漂亮的城裏青年已經餓壞了,他淘好了米,連忙去處理魚。
    如今是秋日,河裏的魚肥沃,他抓魚抓得還算輕鬆,還去山裏采了些野菜回來。
    從灶火上方拿了幹香料下來,酒去腥,香料和鹽醃製,把柴火劈好了,劈裏啪啦燒好。
    起鍋燒熱油。
    去年在小興安嶺頭野豬煉了一大毯子的油還沒吃完,還有好些臘肉藏著,因為平日裏幹活時間多,也沒空去那邊獵些東西,臘肉吃得很省,逢年過節,半個月吃的,村裏分走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吃了快一年了還沒吃完。
    臘肉做得好,這麽久也沒壞,這片土地的氣候幹燥,冬日也很冷,東西容易儲藏,地窖下的紅薯還有很多,待會兒還能蒸兩個大紅薯。
    油溫剛好,把整條魚放了下去。
    他的鍋是老鍋,他承了父親的手藝會打獵,家裏很少短了油,那鍋亮堂得很,魚一放下去就滋滋的響。
    魚香味勾起了人的饞蟲,肖坤在灶火旁,聽著裏麵漂亮青年有了些動靜。
    沒由來的覺得他是餓壞了,被這香味勾得起了身,他把鍋放在菜鍋放在一邊,飯已翻滾,他把濃鬱的米湯用個幹淨的碗裝了出來,幾個月前從山裏撈的蜂蜜擠了點,用家裏唯一保存好的瓷湯勺攪拌兩下,吹了幾口涼氣,給人送過去。
    果然,漂亮的青年已經起來了,正準備穿鞋子。
    昏黃的燭光隻照見床上那一方世界,他屋子破爛,沒有哪裏是成體統的,但漂亮的城裏青年在那兒突然讓整個屋子都溫馨好看起來。
    他好漂亮。
    老人說山裏多精怪,時常披著美人皮在深山老林中迷惑過路的農夫,把人勾得神魂顛倒,再把心肝吃盡。
    明黃的光映照在他漂亮的臉上,冷冷清清又疏離,像那下凡的被供奉的神明。
    但他又光著白玉般的腳坐在他床上,露出一截細瘦雪白的腳踝。
    他中午才碰過,黏手似的,那幹活的一下午手都是酥酥麻麻的,皮膚似乎有難以割舍的觸碰記憶。
    眼睛很漂亮,看過來的時候沒有像老人說過的“勾人”,很純潔也很幹淨,像被壞男人騙到了床上。
    但他看一眼又蠱惑得不行,直接是不能動了。
    愣了好一會兒才醒了神。
    肖坤說:“剛上完藥,你別的腳掌別碰著,”他把米湯端到奚容麵前,“你吃。”
    那碗米湯熱乎乎的、很是濃鬱,小時候奚容的母親經常給他吃,他和妹妹一人半碗,兩個人吃得很起勁。
    這會兒他確實是餓了,剛才那魚肉放鍋裏,香味滋滋的冒著,奚容渾身的饞蟲都被勾了起來。
    這幾天吃的都是硬邦邦的幹糧,這碗米湯真的是雪中送碳。
    奚容雙手接住,感覺到那碗米湯的分量,熱乎乎的,香味已經飄進鼻腔了。
    “謝謝。”
    奚容的耳朵紅紅的,禮貌的說:“那我喝了。”
    聲音很小,軟軟的,像是腳掌上挾著軟乎乎的棉花踩在人心坎上。
    肖坤笑了笑,連忙回了廚房看飯菜。
    飯已經是熟了,如今隻要悶幹水汽,隻用火石溫幹即可。
    魚肉已經煎至兩麵金黃放好了水在煮。
    從壇子裏夾了些酸菜放了些提鮮,等白汩汩的湯煮到和魚肉持平了就可以吃了。
    “吃飯了。”
    他用把鐵架放在地上,鍋端過來,連忙洗了手去了房間。
    進去自己有嗅了嗅自己。
    剛才捉魚的時候仔仔細細洗了個澡,身上沒有了汗臭味。
    進去的時候奚容正在穿鞋,肖坤怕他把藥蹭掉了,連忙撕了自己一小節幹淨的汗衫。
    “你等等,我幫你包一下。”
    要是不包,可能會弄髒他的鞋子和襪子,藥也是蹭掉了。
    他說包,沒等奚容說好,已經上了手。
    在觸碰的一瞬間突然有些猶豫。
    中午摸著他的腳踝的觸感記憶猶新,現在又碰,怕待會兒放不開。
    但想著奚容肚子餓著,那猶豫隻是一瞬間,已經迅速的幫他包紮好了。
    魚湯的香味饞得奚容已經咽了好幾次口水,男人才給他包好,他已經快速穿上襪子穿上了鞋。
    一下午沒碰以為不疼了,沒想到踩在地上依舊疼得他“嘶”了一聲。
    肖坤連忙說:“我抱你過去。”
    又是抱。
    奚容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鄉下的習俗,一點界限都沒有,動不動就抱和碰人,奚容有點不習慣。
    男人像個熱心腸的好人,本來已經扶著奚容的,才說著已經上手抱了。
    奚容輕輕掙了掙,“我自己走。”
    他一說完,就感覺到男人的力道鬆了下來,沒有必須要抱著他,隻輕輕的扶著他。
    腳下的水泡雖然疼,但不是太疼了,姑且還能忍受。
    他去外麵洗了洗手,而後不用喊已經坐在了凳子上。
    肖坤早就給他準備了碗,把他那個喝米湯的碗洗了一下,又給他盛上了魚湯。
    “燙,慢點喝。”
    奚容吃飯不是急性子,但他現在被這香味勾得太饞了,無意識的有的兒急切,他好好吹了吹,用調羹舀了一口湯。
    好鮮!
    鮮美的河魚去了腥,鮮甜的肉味都在魚湯裏,那碗魚湯白汩汩的和米湯一樣濃鬱,一口下去鹹鮮無比,些微的酸菜更是提鮮,奚容忍不住一連吃了幾口。
    肖坤連忙又給他夾了塊魚肉。
    “幹淨的筷子夾的。”
    似乎怕他嫌棄,特意說了一下。
    他一說,奚容連忙接了魚肉,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本來不打算和男人多過交流的,如今吃了他的飯,像是關係近了許多,奚容主動說了話。
    “哪裏抓的魚?這魚好好吃呀。”
    肖坤把碗放下來,認真的和奚容說話,“在
    奚容愣了一下。
    北河離這兒好幾十公裏呢,他怎麽去了那裏?
    他說著又給奚容夾了一塊。
    飯不知道怎麽著煮的,也特別好吃。
    他力氣大,每天有十一工分,工分可以換米和油鹽和其他生活用品,他不是大手大腳的人,母親省吃儉用,他也學了樣子,家裏的米糧總是足夠的。
    奚容一下子吃了兩碗大米飯,一碗米湯一碗魚肉湯,斷斷續續還喝了大半碗魚湯,撐得他要命。
    這是這大半個月來第一次吃飽了飯。
    吃完飯,奚容走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大礙了。
    “我想回去。”
    他是不熟路的,想讓肖坤送送,但又不好意思開口,這男人這一天肯定是累得夠嗆了,還要走這麽多路送他回去嗎?
    奚容想了想,今天他也睡夠了,在這兒坐一晚也沒什麽,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有徹夜讀書的經曆。
    剛想說話,肖坤已經蹲在了他麵前。
    “我背你。”
    奚容愣了一下,這可更不好意思了,一個成年男人多重,這要是背回去得累得半死。
    他還沒說話,男人又說:“我在北河洗過澡,身上已經不臭了。”
    奚容以為是今天他抱自己的時候自己憋著氣被他發現了,連忙說:“我沒有嫌棄你。”
    “那你過來。”
    他平時不怎麽說話,一說話就不容抗拒,奚容被他說得往前走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男人覺得這是同意的信號,他一雙大手往背後一輕輕一攬,已經把奚容背了起來。
    “你好輕。”
    奚容還能聽見他輕輕的笑意。
    背得真是輕而易舉,這男人力氣真的大,奚容能感覺那勁兒輕輕的一托,他就到了背上。
    奚容連忙摟住他的脖子:“多謝你了,我往後要是回去了會給你寄錢報答你的。”
    他說完,沒有得到回應。
    男人走得快急了,走了好一會兒又慢了點,他在漆黑的夜裏,不知道是怎麽辨認方向和路途的,一雙招子和夜裏蟄伏的野獸一樣厲害。
    “不用你報答。”
    不知道怎麽的,不太高興的樣子。
    漸漸的聽見他呼吸粗重起來了,奚容以為他累著了,聽了聽,又沒聽見他拿粗重的呼吸聲了。
    他腳程很快,一會兒就到了宿舍門口。
    黑燈瞎火的大家應該都睡了。
    肖坤硬生生的把他背到了門口,奚容才是想下來,隔壁的房門已經開了。
    裏麵的男人,連忙出來。
    楊勝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惱了起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都去十裏灣找過你了,你沒在!容容,這男人是誰?你怎麽了?他怎麽背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