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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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見仙蹤文
    第42章
    “咚!”
    月亮露出一道邊緣, 光輝淡淡的,隔著樹影依然灑下來些許顏色。
    大樹被黑色的長尾巴連續撞到,而被卷在中間的姚淩舟隻是被殘枝樹葉劃了一身。
    細小的傷口還沒在細膩的皮膚上留下豔麗的風景, 便頃刻消失不見。
    虺蛇似是也注意到了這點,火速把姚淩舟卷到麵前後, 便頭顱靠近直勾勾地盯著姚淩舟看。
    金色的豎瞳裏滿是求知欲望似的。
    “咻——”
    數據箭矢破空而射,第二次直直刺入虺蛇的身體。
    這次插的是它的腦袋,在眼睛旁邊,差一點就是眉心了。
    這下虺蛇疼得怒吼,狂甩腦袋把數據箭矢甩出去,隨後便惡狠狠地盯上了夜色中在遠處的另一道身影。
    紀尋應該很慌, 因為姚淩舟在它“手裏”, 可他看起來卻很冷靜, 絲毫沒有表現出慌亂。
    連握箭磁的手都沒顫抖, 反而穩如磐石。
    新一道的數據箭矢已經再次瞄準了虺蛇,紀尋抿唇, 錯眼不眨地緊盯這個怪物。虺蛇的豎瞳危險地動了動。
    就是在這時, 視野中突然鮮血四濺, 姚淩舟用卡牌反手劃了虺蛇的逆鱗!
    “轟!”
    虺蛇大吼, 尾巴也有一瞬間的鬆懈。這點在往常根本不算時間的時間,對於姚淩舟來說遠遠足夠。
    他眼神冷厲,單手迅速攀住虺蛇的腦袋,還沒長出龍角的小凸起用來借力正好方便。隨後姚淩舟整個腰身向上使力, 徹底從虺蛇的尾巴圈套裏脫身跳出,踩著它的頭猛地躍進湖裏。
    期間他還有空把褲子脫了扔在岸邊。
    再從湖裏露頭時, 姚淩舟已經是鮫人狀態, 腮鰭豎在耳後, 機警異常。
    湖麵由於他的動作蕩出一圈又一圈漣漪,將他身上的金色映在水麵,像是盛了一湖的碎光。
    既然目標是自己,在陸地上鮫人汙染基因血脈又很難有用武之地,那就到湖裏打好了。
    虺蛇的眼睛深處出現不一樣的“姚淩舟”時,似乎還很茫然疑惑,腦袋都不受控地歪了歪。
    緊接著,不待它繼續怔愣下去,一道帶有攻擊性的水柱便直直朝它而去!
    隻聽“咣——嘩啦——”的兩聲,那道似冰錐般的水柱狠狠地打在虺蛇身上,將它擊落在湖裏。
    見它下來了,姚淩舟看了眼自己作為鮫人時能夠禦水的手,勾唇輕笑。他眼神裏忽而出現抹無法抑製的愉悅,猶如已經看到接下來的血腥場麵,這令他無比的興奮。
    感到非常有趣。
    紀尋被姚淩舟不一樣的神情驚得心裏一跳,胸腔後的器官悸動不止,仿佛是一種潛意識裏的向往。
    他沒來由地想,好想走進姚淩舟的另一麵。
    “姚。”
    姚淩舟應他:“嗯。”
    虺蛇徹底被激怒,嘴巴大張發出怒吼,來到水裏似乎更是它夢寐以求的,在水下它有更多的發揮餘地,絲毫不懼,身如閃電便猛撲而去。姚淩舟猛地沉於湖麵,同時手上動作,朝虺蛇的身體狠狠“抓去”。
    水麵頓時劇烈翻騰起來,像煮沸了的開水。不過是一會兒換一個地方地煮,紀尋的視線剛在這裏落下,在幾十米開外的湖下便已出現大幅度的漣漪。
    始終鎖定不了精準位置。
    紀尋知道姚淩舟能聽見,說道:“姚,我該怎麽幫你?”
    湖麵底下的翻騰位置又沒規律地亂換,等了許久紀尋都等急了。他相信姚淩舟,可相信與擔心並不衝突,此時他都恨不得也長出一條魚尾巴去幫姚淩舟。
    還沒繼續擔憂下去,便聽一道利落的“嘩啦”,姚淩舟突然在岸邊美人魚似的出現,胳膊搭在岸上,仰頭不疾不徐地對紀尋說:“那把箭磁,你用它朝我射數據箭矢。”
    無數水珠延著姚淩舟的肌膚線條向下滑,鎖骨、胸膛,以及更
    他身上沒有絲毫傷痕,臉頰還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似是和不同生物的不同較量是他的另外一種生活方式,他早已習慣。
    哪怕不喜歡,也早已在這種習慣中被挑起興奮的自然本能。
    紀尋被他臉上肆意又帶點狠戾的笑晃得微怔,剛下意識應了聲好,姚淩舟便微微側首,冰藍色的眸子裏滿是殺意。虺蛇已追逐而來!
    再一眨眼,他便已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
    隻有一小片被洇濕的草地證明他確實回應過紀尋。
    箭磁的弓柄之間,無形空白處被一連串數據填滿,紀尋將自己卡在相對隱蔽安全的角落,不給姚淩舟添麻煩。
    大貓緊緊跟在紀尋身後,不敢亂叫,獸瞳一直緊盯水中央,喉間不自覺地發出感受到危險的驚懼嗚咽。
    紀尋俯身對它說:“去找地方躲起來。”
    大貓爪尖深深嵌入地麵,煙藍色的眼睛裏滿是不安,根本不願意離開。
    算算時間,紀尋和大貓生活了三年,而姚淩舟和大貓生活了十一年。
    他們兩個沒有孩子,也不會有孩子,所以和大貓在一起的時日,姚淩舟和紀尋把無數的時間和陪伴和教導都給予了十九。
    它的人性就是在這樣的耐心教育與陪伴中產生的,說句幾乎什麽都懂真的不誇張。
    紀尋不怕大貓不聽,又趕緊交代說:“你不躲起來,一會兒那長蟲跑過來攻擊我,我沒空保護你。”
    “你要是受傷了就會變異,你變異了你爸爸就會打死我。”
    “你也不想年紀輕輕就沒了媽媽,是吧?”
    “嗚……”大貓豎直的耳朵迅速地抖動,它和紀尋的眼睛認真對視了數秒,而後它再次看向水裏。
    龐大的虺蛇不是喪屍,也不是剛變異的常春藤,它殺不了。
    大貓蹭了蹭紀尋的胳膊,叫聲低卻又可憐,轉身跑去找更隱蔽更安全的角落了。
    “別跑太遠,不然有其他危險我趕不過去救你。”紀尋連忙輕聲道。
    但大貓機警,有一點動靜就會異常警惕,虺蛇出現還是它先嗷嗚叫的。
    數據箭矢已然在箭磁弓柄間成型,紀尋持著箭磁,在注意到此時水下的鬥爭在什麽位置時,箭矢在夜色裏響起一道利刃般的錚鳴。
    “姚。”
    “知道了。”話落,姚淩舟忽然躍出水麵,在不明顯的月光下顯出一片晃眼的金色。他抓住那支奔他而去的箭矢。
    “轟——”虺蛇大叫,毒牙間隱隱能被看見透明的毒液。
    它身上流著紅色的血,在夜色下看不太清楚,但屬於凶獸的血腥味很重,整個湖麵上方都能夠聞到。
    怕這裏麵混合著人類的血。紀尋心裏一緊,忙問:“姚,你受傷了嗎?”
    “沒有。”鏗鏘有力應答完的同時,數據箭矢泛著冷光,狠狠刺入不知疲倦依然在進攻的虺蛇頸部。
    虺蛇太大了,數據箭矢的長不足一米,不然這把箭矢非得把它紮穿了不可。
    看沒紮穿,隻有鮮血不要錢似的汩汩流出,姚淩舟還甚是可惜地“嘖”了一聲。
    在第一支箭矢待在虺蛇身體裏自然消失之前,第二支箭矢便緊隨而至。而後便是第三支第四支。
    姚淩舟左一下右一下,遊動速度隻快不慢,紀尋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具體位置。
    不多時,虺蛇身上便被搞得千瘡百孔,滿是駭人的孔洞,簡直怒不可遏,但它的豎瞳卻漸漸地沒那麽有精神了。
    一會兒細長一會兒變圓,很像無法再聚焦卻又在努力聚焦的樣子。
    也許連它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它隻是想感染人類,卻要遭到這麽大的滑鐵盧。
    而今天這個“本能感染”不知怎麽多了個特定對象,非要感染姚淩舟不可,可這個人類卻厲害的要命,虺蛇竟然沒在他手上討到任何好處。
    新的箭矢被握在手裏,姚淩舟漫不經心地看著,忽而想到鮫人的歌聲是不是有迷惑性?
    一唱歌就能夠讓聽見的生物失去理智?
    思及到此,姚淩舟竟然覺得有點意思,想試試,但他唇瓣剛動便忽而發覺。
    他不會唱歌。
    五音不全,連兩隻老虎都找不到正確的調調。
    ……
    湖泊周圍的五百米外,一個身穿黑衣,身形清臒,明顯是男人的人坐在高高的樹杈上。他單手支頤,胳膊肘撐在筆直聳天的樹幹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湖裏的一切。
    這個高度,哪怕是有幾片不懂事的葉子遮擋,也絲毫不妨礙視線。
    他在這裏待的時間似乎已經很久了,但姿勢卻始終未曾變換過。
    表情也從最先看虺蛇攻擊姚淩舟時而感到愉悅,到此時發現姚淩舟毫發無傷,而虺蛇明顯撐不了太久而抿唇沉思,表情有些冷硬。
    他棱角分明,長得很好看,就是和一個人過分相似。
    “唉。”不知想到了什麽,男人眉頭蹙起,沒忍住無聲地歎息,耐住脾氣繼續觀察。
    ……
    數不清第幾道箭矢到了姚淩舟手上,虺蛇頭腦明顯已經不甚清醒,像人似的晃了晃自己猶如喝醉了一般的腦袋。
    姚淩舟心想,隻要這支箭矢能夠刺入虺蛇的逆鱗弱點部位,這算得上是遠古的生猛東西就會撐不住,接著就是死去。
    同樣察覺到這點的紀尋跟著鬆了口氣,和虺蛇纏鬥的時間越久,他越擔心姚淩舟,還是速戰速決比較好。
    然後他們趕緊去f1基地。
    便是這使人下意識鬆懈的間隙,隻見本還在和姚淩舟生死對峙的虺蛇不知發什麽瘋,突然改變目標疾速衝向岸邊,飽含殺氣地朝紀尋攻去!
    姚淩舟心神皆是一凜。他迅速抬手,在虺蛇麵前禦起一道高高水牆,不讓它過,虺蛇扭曲著身形破天長嘯,縱身一撞,腦袋都被撞破了,依然速度不減。
    鮮血成線似的往下滴。
    它像是恨極了岸上那個躲起來的弱小人類,一直在和姚淩舟打配合,默契無間,卻讓它毫無還手的餘地。
    臨到死期才驚覺它應該從一開始就先弄死這個人,而不是驕傲自大地放任不管。
    但沒關係,虺蛇記仇,就算死也得討回點公道!
    在眼底的身形迅速擴大,毒牙狠狠裸.露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咬上他的脖子,紀尋便明白了虺蛇是什麽意思。
    無論在人類群體裏有多麽強大,一旦麵對汙染物,身為人類的軀體根本做不到與之抗衡,隻有死路一條。
    伴隨姚淩舟低促地“跑”,紀尋拔腿就跑!
    一雙腿差點兒奔出風火輪的殘影。
    “姚——它記仇!它報複!它不講武德!”紀尋邊跑邊大聲嗶嗶,似乎這樣頭皮上的麻意便會消退一部分。
    姚淩舟火速上岸,褲子都來不及穿,襯衫衣擺淅淅瀝瀝地往下滴水,直追虺蛇而去,麵色冷硬且布滿戾氣。
    “把它往我這邊引!”他快速出聲,聲線淩厲。
    紀尋不逞強,立馬繞圈朝姚淩舟的方向跑,同時彎腰躲過向他砸過來的樹幹。
    “砰!”
    “咚!”
    “咣當!”
    發怒的虺蛇用粗壯的尾巴瘋狂地拍打樹木,無數樹幹立馬倒飛出去砸向紀尋,紀尋隻能東躲西藏地躲避物體。
    沒想到下一秒,冰涼的尾巴便猛地觸碰到了背部,隔著布料紀尋都覺得渾身一冷,想不自主地打哆嗦。
    他呲牙咧嘴地嫌棄,回頭反手給了那醜陋的尾巴一箭磁。
    虺蛇痛得不退反進,速度竟是更快了,尾巴又狠狠拍向紀尋後背,由於躲閃不及紀尋被重力拍飛,幸虧在半空翻轉身體用腰身借了下力。
    不然得直接趴在地上,五體投地。
    但這時開小差無異找死,紀尋迅速站起就想繼續跑,卻突然感覺背部一陣刺骨的疼痛。
    他麵色微白,動作也當即一頓。
    “轟!”
    金色的虺蛇豎瞳直勾勾地瞄準紀尋,大嘴張著,眼看就要危險地夠到紀尋把他吞入腹中,箭磁的數據箭矢便直直地楔入虺蛇的上顎。
    姚淩舟雙手抓著數據箭矢,襯衫衣擺不再往下滴水,卻還濕漉漉地緊貼著肌膚,白花花的雙腿色彩似乎帶著昳麗,紀尋根本看不清姚淩舟的下一個動作是怎麽把箭矢拔下來再捅入虺蛇逆鱗處的,眼睛裏腦子裏隻有腿。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聲沉重的“撲通”倒地響起,虺蛇龐大的身軀直直撲在地上,終於被弄死了,紀尋才回過神來。
    他忙別開視線看向別處,方才因為疼痛而褪去些血色的麵容又重新蔓上血液,紅了。
    姚淩舟心有餘悸,貼身襯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他還維持著握箭矢的手勢,片刻後才想起可以放鬆些了,淺淺鬆了口氣,回身道:“你沒……”
    如數話音戛然而止,姚淩舟瞳孔微縮,直愣愣地看向紀尋的衣擺。
    白色的 t恤側腰鮮紅一片,是從背後的布料洇出來的。
    ...
    五百米外的男人在樹上看見紀尋後背滿身的血色,是被虺蛇用尾巴最後一擊時傷到的,不出兩個小時,他就會發生變異。
    他可不是姚淩舟,已經是個怪物。肯定躲不過去。
    男人眼神有些愉悅,低低地自言自語:“終於要死了。”
    “嗬,殺了我那麽多次,也得讓你嚐嚐死亡的味道。”
    黑色的眼眸在夜色裏異常明亮,男人手撐下巴,手指在空氣中無意識地輕動,像在看戲。
    他長相極為豔麗,是在人群中能被一眼注意到的容貌,奈何不是獨一無二的臉。
    這張臉,是姚淩舟最先擁有的——真正的姚淩舟。
    ‘姚淩舟’意識到虺蛇是真的死了,那股因為紀尋要變異後再被姚淩舟殺掉的愉悅便暫時被收斂,轉為不屑,嘲諷那條看起來很有用的虺蛇:“怎麽這麽沒用啊。”
    話音未落,他忽而察覺到什麽,眼神狠戾一變,趕緊翻身跳下了樹。
    但來不及了,下一刻,他還是被從遠處射來的數據箭矢傷到肩膀,鮮血汩汩而出。
    ‘姚淩舟’氣急敗壞地垂眸看向肩膀,也不再刻意躲藏,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起來:“紀尋你特麽屬狗的吧,這麽遠都能聞到味兒。”
    說是這樣說,但他沒想著和那兩個瘋子撞上,直接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跑了,非常迅速。
    與此同時,姚淩舟拽住紀尋的手腕,紀尋忙回首,說:“那邊有人!”
    “關你屁事。”姚淩舟根本沒聽見那人有沒有說話,又具體說了什麽,肩膀方才突然痙攣似的疼了一下,他以為自己是太緊張了,同時手上用力把紀尋狠狠地拽回來,抓住他側腰衣襟讓他看血,語氣冷硬且僵硬,“你特麽快死了,還管什麽有人?”
    ……
    無窮盡的沉默在二人間彌漫開來,沒人再說話。
    紀尋也不想將五感分出太多去注意外界,他應該將眼睛將耳朵都放在姚淩舟身上,問他有沒有受傷,可後背溫熱的液體觸感太過明顯,根本無法忽視。這一刻他突然很怕聽見他被虺蛇劃傷了的事實。
    他是人類,無法與汙染物基因融合,也沒法與之對抗……他會變異的。
    紀尋啞聲道:“姚。”
    “閉嘴。”
    姚淩舟語氣艱澀,眼睛也滯澀地無法眨動,他扳過紀尋的肩膀讓他後背對著自己,上手直接撩他衣擺,迅速又小心地將衣料全部推上去。
    汙染物弄出來的傷口和普通傷口果然不一樣。
    姚淩舟上次就發現,常春藤把他皮膚劃傷的時候,愈合能力依然在,但卻慢了一些。
    如今紀尋也是,再生能力依然在,可被虺蛇傷到的地方血淋淋一片,速度較慢。
    從左邊肩胛骨到右邊接近尾椎骨的側腰,一條長長的、深糜的傷口血肉模糊,在肉眼下正在以能看見的速度再生、長合,可此時看見還是令人心驚。
    姚淩舟抿唇,呼吸微屏。
    “好了,不看了。”紀尋忍著疼抬手放下衣擺,轉過身握住姚淩舟的手腕,隻摸到了滿手冰涼,像哄人似的輕聲,“姚,你別這樣看我。不然我真覺得我立馬就要死了……我不能死,我還沒跟你重新在一起呢。”
    他說的是真心話,姚淩舟的臉色卻更難看了,紀尋隻好暫時閉嘴,臉色因為失血而又蒼白了些許,虛弱輕笑:“沒事的,說不定我根本就不會變異,而是進化了呢。”
    紀尋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便接受了自己就是這麽倒黴,確實被虺蛇的基因傷到汙染了。
    ……
    不知怎麽,姚淩舟眼前忽然一黑。他下意識閉上眼睛,抬手用指背惡狠狠地抵住眉心,紛雜的記憶緊至而來。
    “唐叔叔,你可以救救金九嗎?”
    溫金九被常春藤感染了,要不久就會產生異變,成為常春藤的同類。
    “不可以。”唐數音色柔和地說。他耐心解釋:“小舟,我救不了他,我們都救不了他。”
    後來唐數指著他已經完全異變的朋友問:“他是誰?”
    姚淩舟抿唇:“金九。”
    “他有人類意識嗎?”
    “……有。”
    “那你能夠信任他嗎?”
    “……能。”
    唐數搖頭,堪稱威脅一般地提醒:“他是汙染物。”
    所以姚淩舟隻能殺了他,一擊斃命。
    ……
    姚承寒告訴他:“你要永遠記住你是人類,而你的敵人永遠是汙染物。”
    所以他對任何汙染物都應該直接動手。
    ……
    記憶幾經變換,姚淩舟的腦海裏出現了終於不再是曾經那些被洗掉的記憶,而是和唐數在z1基地的研究室、記錄研究數據時的畫麵。
    他們觀察的 4 號玻璃箱的小白鼠,有一次在被常春藤基因感染後,儀器上顯示出它的基因鏈段不完整,取而代之的是常春藤的汙染物基因。
    但下一瞬間,它的基因又從常春藤基因回到小白鼠基因,並且基因鏈段完整。
    ……
    “姚。”
    姚淩舟睜眼,眼底是一片掙紮過後的清明。
    他看向紀尋。興許是後背的傷口組織已經全部再生,紀尋的麵色不再那麽蒼白,反而有了些緋色。
    想到他受傷,姚淩舟的語氣難免被放軟了些:“怎麽了?”
    紀尋唇瓣微動欲言又止。姚淩舟感覺奇怪,用眼神催促他快說,兩相僵持下,最後紀尋也實在受不了,破罐子破摔道:“你先把褲子穿上。”
    “我一會兒說不定就要變成那個什麽最低等的龍了,然後我怕我會更忍不住……”
    聲線莫名就喑啞起來,好像馬上就可以朝什麽危險的地方發展。
    姚淩舟:……
    姚淩舟垂眸,用冷冰冰的視線觀察自己,襯衫衣擺堪堪遮住大腿|根,黑色平角內褲露出一道邊際,嚴絲合縫地貼在瓷白的大腿皮膚上,對比明顯。
    他實在是沒想到腦子黃的人無論在什麽時候都那麽黃,還特麽說什麽忍不住,姚淩舟覺得他一腳就能踹飛紀尋!
    這樣想著,他還特意看了一眼紀尋的後背,再生能力發揮完全,組織再生傷口真長住了。而後就見姚淩舟頷首,二話不說抬起一腳便踹向紀尋大腿,差點兒把他踹跪下。
    紀尋躲都不躲任人打,眼睛卻更盯上了不該盯的地方。
    姚淩舟抬腿了……
    “你等著變異吧狗東西。小畜生。”姚淩舟冷著臉去湖邊找自己褲子,三兩下套上。
    穿好後他又想,虺蛇汙染物基因,如果變異的話會先從什麽地方開始?
    長鱗片?長尾巴?
    事情變成了現在這樣,也不知道 f1 基地還能不能去得成。要是萬一可以呢?
    如果可以的話,紀尋穿著衣服變身,衣服不得被撐破?
    撐破後去哪裏找衣服?他應該不想光著去基地吧?
    思及到此,姚淩舟特有先見之明地、對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紀尋命令:“脫衣服。”
    “嗯?”紀尋的視線終於舍得從對方被布料包裹住的雙腿上移開,不解,“為什麽?”
    明明是他被感染,他卻絲毫不慌什麽都不考慮?
    姚淩舟冷漠地斜睨他,沒好氣道:“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