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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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眾多的大城市已經一片混亂。
道路兩側撞毀的車輛旁遊蕩著活死人, 他們在翻滾的硝煙裏穿行,尋找著能填滿自己空虛胃腔的活物。
牆上滿是噴濺出的紅黑色血跡,不規則血跡上有拖拽出的手印, 大大小小疊成巨樹散葉般的地獄繪圖。
我和我的新搭檔駕車在公路上疾馳,所至之處如摩西之杖劈開大海。
活死人妄圖追趕, 全被汽車尾塵甩開。我肆意踩下油門,搭檔則沉默地看著路邊那些被拉開的影子。他的眼裏有我能理解, 但無法體會的同情。
他在同情生者,也在同情活死人, 還在同情他自己。
「留著閑情同情我吧。」我說, 「和你搭檔真是遭罪, 車後座的槍械全是擺設,因為不想開車撞開那些活死人, 讓我這麽一個柔弱無力的創作者來駕駛我不是最值得同情的那個嗎」
他啞然,半晌後輕輕向我道歉。
我沒有立場接受,畢竟他如今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為數不多的「人類羞恥心」還是象征性存在一會兒會比較好吧。
在災難爆發時, 是他果斷地掏出了武器, 將試圖把我四分五類的那些家夥給一一解決掉。
不誇張的說, 當時的我, 像是見證了一向偏袒我的死神降臨。
鄰居的眉眼帶著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氣,目睹活死人倒在我身邊, 戾氣轉瞬即逝, 又變為濃鬱的悲哀。
他的身手很專業, 隨身攜帶的raven 1911 戰術手槍是雇傭兵集團自行研製的特殊型號。於是身份也就不難判斷, 令我比較在意的是這個人的作風。
我矛盾的鄰居, 他無法自主殺人, 即使對著活死人也不忍動手,情急之下救下我的時候眼神是錯開的,像是全憑肌肉操控著自己化身為沒有感情的屠殺工具。
屠殺工具在完成指令後重新回到待機狀態,他偽裝成與常人無異的樣子,隻是用空洞的眼睛凝視著我。
我能在他眼中看見黃沙漫天,還看見泠冽風聲中的冰冷屍骸,那些屍骸並不完整,比地上的活死人還要淒慘,而他們都長著同樣的麵容是鄰居先生的模樣。
我頂著或許會被條件反射誤傷的威脅湊到他麵前,手指撥開他額前汗濕的黑發。
「你救了我,鄰居先生,你要一直救我嗎」
他的意識回籠,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戰場。腦海中閃回的血色不是為了殺戮,是為了救人。被救下的人沒有半點感激的神色,下頜抬起的時候繃出幹淨的線條。
我深知自己的無理取鬧「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我就是這樣蠻不講理地把他拉上了賊船。
末日來得毫無章法,活死人更是違背了人類對於生物的常識。
這是一類狡猾的殺人手段,殺害第一人,以後被感染上的所有人都不再死於凶手之手。
是天才般的謀殺,謀殺人類,謀殺生命,謀殺世界。
我想調查出一個結論。
一切死亡都應該是有跡可循的,不然我所知道的那些死亡倒計時便沒有了邏輯基礎,成為簡單的「命運」產物。
命運從來不是殺手,人理應由與自身同價的存在所殺害。
所以即使我口頭上說著「我可真是倒黴,撿了你這樣一個心慈手軟的家夥」,可我心裏很清楚。沒有他的話,我隨時可能會死。
我需要他,而他也需要我。
準確的說,他需要一個能讓自己「不得不」動手的原因存在,讓他能將「殺戮」的行為正當化,在他猶豫的時候不假思索敦促「殺掉他們,為了讓我能活下去」。
這話我可以每天說上萬次而毫無心理負擔,我無疑是最適合他
的搭檔。
於是我們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我能背負下他產生的罪惡感,他則讓我在安全的前提下維持雙手的幹淨。
「人一生隻能殺害一個人。」
鄰居的名額早在數年前,還不認識我的時候就浪費掉了,所以他在他麵前所有的屍體都長著與他如出一轍的麵容。那是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實現的「作為人的自戕」,他沒有那樣的資格。
而我將那個名額空了出來。
在這場盛大的末日中,我踩下油門,痛快淋漓衝向前方,不管那是真相,或是終末。
此時此刻,我是調查謎團的福爾摩斯,他是我的「暴力」華生。
忘了介紹他的名字,他叫a君。
危ない又赤い 危險又紅色的a君。
死亡推論二
和鄰居磨合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他很「獨」,而且他的本事完全能支撐起這種「獨」。
瀨尾澈也無時無刻不在感受這一點。
a snier rife這種精準型狙擊步槍已經沒辦法應付大批量的活死人了,這個「天才」直接在s12k霰彈槍上裝八倍鏡。
瀨尾澈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操作的,結果就是,這個人在意思意思含蓄了一番後,揣著自己這個腿部掛件,輕輕鬆鬆殺出了一條血路。
這個男人帶他去到公寓下的私人車庫,甩給他一個黑色的尼龍手提包。
“把a3b區全部裝進去。”他指著車後的那麵牆,自己手底下動作半點沒閑著,“你確定好位置,十分鍾後出發。”
瀨尾澈也看去,整堵牆被分成了abcd四個區,每個區又由擋片隔開鐵網置物架上掛著各種型號的武器與彈藥。
澈也從眼前一亮直接變成眼前一黑。
您直接在我們公寓樓下打造了一個軍火庫呢
在澈也把尼龍包甩進後座,爬上副駕座時,鄰居終於想起來要自我介紹了。
他左手搭在車窗邊,右手把住方向盤,頗為隨性說“我是赤井秀一。”
瀨尾澈也點頭“我是瀨尾澈也”
末音被拖得老長,因為赤井秀一直接一腳踩死油門,從零開始疾速飆馳了出去。
他甚至沒給澈也係安全帶的時間。澈也隻能在餘光裏看見儀表盤內的指針直接撞向底線,車輛馬達的轟鳴如野獸咆哮。
善良一些考慮,車庫前麵必定集結了一群新鮮出爐的活死人,因為這個小區本身年輕化的緣故,這些大多由年輕軀體轉化的活死人行動能力相當強,不是尋常電影中那種身手遲鈍的家夥能比的。
所以赤井秀一必須在車輛穩步上路之前衝開一條路,這是合理的做法。
要是內心陰暗一點,這完全是赤井秀一的下馬威,在警告澈也老實一點,雙手扒著車門邊的扶手,別做多餘的事,也別說多餘的話。
瀨尾澈也覺得自己屬於善良和陰暗之間,所以他判斷赤井秀一也是存著一半一半的念頭。
<101nove.com而被強製下線無數次嗎
澈也已經開始預料到以後容易發生的「意外」了,要是真的在活死人堆裏被強製下線,那他們兩個直接一起玩完。
等車輛撞開一條路,在目前還不算屍山屍海的公路上穩定前行後,瀨尾澈也終於也從時刻緊繃地保命狀態舒緩下來。
剛側頭,他就看到赤井秀一靠著車窗的那左手正抵著太陽穴,方向盤上的右手使了勁,手背上的骨筋突起。
“還是「優柔寡斷」一點比較好,搭檔。”澈也對他的異樣視若不見,勸說的語氣多少有些欠揍,“等你殺瘋了,我再出
去給活死人一個一個解釋,說我搭檔其實很靦腆這是行不通的,你得用「迂回」武裝起自己。”
大約過了四五秒,赤井秀一活動了一下手指“這種程度的話沒問題,現在去哪兒”
「非常冷靜,是不會輕易被左右的性格啊。」澈也想。
“千代田。”瀨尾澈也回想著記憶中比較清晰的線索,“第二個重要配角是千代田一所大學的在讀大學生,他身上有比較重要的主線劇情,找到他就找到新的線索。”
“之前你說你記得劇情大致發展,如果是那樣,根本不用找其他角色,直接按照最後的劇情破解謎題才更簡單吧。”
“除了自己叫赤井秀一,你還記得什麽”澈也反問,“回憶一下你的秘密,隻用告訴我,你還記得多少”
赤井秀一瞥向車內後視鏡,在窄長的鏡子裏不僅能看見瀨尾澈也好整以暇的表情,還有自己的麵容。
他將視線移回前方,腦海中閃電般掠過不成段的畫麵和自己母親的對話,暴雨的夜晚對著某人射出不致命的一槍,金發男人憤怒的詰問,狙擊鏡中和自己對峙的殺意
這些鏡頭出現了一瞬,接著開始被一些本不應該存在於思維裏的畫麵所占據。
陌生隊友被炮彈掀翻,短暫暈厥後耳鳴一直作響,他想要抹把臉振作起來,卻隻能摸到耳鼻溢出的血。
等到不眠不休在戰壕中尋到隊友,對方隻剩下半個被炸爛的身體,對著自己的頭顱也隻剩下一半,人間和地獄的界限在此刻被無限模糊。
這些是不屬於他的記憶。
“記憶在慢慢被覆蓋。”瀨尾澈也肯定道,“我的記憶也一樣,尤其是當我有了想要記錄下來的念頭後”
說著,澈也突然眼尖地看見遠遠擋在道路前方的人影,那不是姿態怪異的活死人,至少目前還不是。
看見對方的死期後,他迅速判斷道“不要停,那個人已經被感染了,五秒左右就會變成活死人,就算你加速撞過去,碾上的也隻會是屍體。”
赤井秀一的視力一向很好,不然他也不能當狙擊手,他也清楚看見了那個人影。
被感染的人都有很明顯的特征,首先是膚色會迅速變白,像是渾身的血液都消失了,額頭蹦出的黑筋分外猙獰,無一不彰顯即將化為非人類的這一事實。
赤井秀一毫不猶豫踩下了刹車,汽車輪胎在與地麵劇烈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副駕上的瀨尾澈也身體前彈,險些因為慣性直接撞上前窗。
還沒等澈也發出抗議,他又利索將油門踩到底,已經變成活死人的麵容被迅速拉近。
方向盤打了半軸,電光火石間,對方猙獰的臉擦著駕駛座的車窗被甩在了身後。
驟停和急轉的體驗不必過山車好到哪裏去,澈也隻感覺自己胃裏的東西全部在翻湧,眼睛也晃花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你的建議很有用。”赤井秀一把澈也即將噴灑的毒液堵了回去,笑了笑,“我得優柔寡斷一點,搭檔。”
瀨尾澈也“”
瀨尾澈也“你的優柔寡斷還挺有段落感。”
赤井秀一不接話,搖下車窗“介意我點根煙嗎”
被湧進來的風吹得長發滿臉亂飛的澈也“我說介意的話,你會關上窗好好開車嗎”
赤井秀一好笑道“我隻是跟你優柔寡斷一下。”
頂著瀨尾澈也麵無表情的死亡凝視,赤井秀一按下打火機,緩緩吐出了煙圈。
和瀨尾澈也磨合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他很「怪」,但是他的頭腦完全能支撐起這種「怪」。
從米花町去千代田其實很近,開車的話一個小時都不用,但因為活死人爆發,
道路受阻很嚴重,如果是赤井秀一隻身前往的話他大概率會帶足武器棄車步行。
可現在副駕上還有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搭檔」。
這也導致了他們隻能嚐試每一條路,遇上無法通行的情況立刻原路返回,駕駛了大概四個小時,依舊沒能抵達目的地。
天已經黑了,他們不得不找一個暫時歇腳的地方,等第二天再繼續前往千代田。
路燈早就罷工,要是放在平時,車前的大燈早就引來路上其他車主的怒吼,而此時被大燈照亮的活死人隻會比憤怒的車主更「偏激」。
“暫時可以認為活死人沒有視覺,他們尋找活物的第一優先級是熱量,第二優先級是聲音,姑且能理解為生物雷達。”
瀨尾澈也雙腿蜷在副駕,視線在外麵接連掃過。
“人類黏膜接觸到活死人體液百分百感染,死亡時間在10秒到20秒不等。也存在之前第一例那樣,疑似空氣傳播感染。這種堅持得久一些,大概有13分鍾到20分鍾的緩衝期。”
赤井秀一目不斜視“看來你還是記住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沒呢,忘得差不多了。”澈也打了個哈欠,“趁你創造二手煙的功夫觀察了一千二百五十三例樣本得出的結論現在是一千二百五十四例了前麵那個剛變成活死人的小男孩正在衝你呲牙咧嘴呢。”
赤井秀一終於願意把煙頭給掐了,即使在末日也相當有公德心地沒有隨地亂扔。
“我似乎有個記憶也很好的弟弟。”他說,“他很聰明,年齡比你大應該是比你大的。”
瀨尾澈也掀開眼皮涼涼看去“我今天的理想就是創造一個以智商論輩分的新世界,以免有人瞎占便宜。”
“而且性格比你好。”
“搭檔,你現在真的有種不顧他人心靈死活的性感。”說著,澈也又低低笑起來,“你真的有個弟弟嗎,他叫你什麽「秀一哥哥」”
赤井秀一立刻聽出了他的笑點在哪兒,「秀一哥哥」被他斷句斷得很奇怪,聽起來更像是「秀一二三」。
“秀一二三阿哈哈哈哈秀一二三看前麵”
澈也斷斷續續的笑聲驟停,雖然還是蜷縮在座位上的危險坐姿,但不知何時,雙眼已經緊緊鎖定前方,那雙金色的眼瞳熠著微光。
越往前走,遊蕩的活死人就越少,此時早已是空蕩的普通長街,完全暴露在燈光裏的是一個倉皇逃竄的少女。
年齡不大,穿著學生製服,小腿的汙濁傷口汩汩冒著血,被遠光燈一朝頓時呆滯在了原地。
“她沒有被感染。”澈也迅速從車後隨便撈起什麽武器扔給赤井秀一,並從座位上貓起來,雙腳踩在軟墊上,“換位置,我來開車,你準備撈人。”
赤井秀一觀察了一下前方的動靜。
不是遊蕩的活死人少,而是大多數都被這個慌亂的少女吸引了注意,就在她後麵浩浩湯湯成堆,以令人頭皮發麻地駕駛一擁而上。
沒廢話,赤井秀一向座位後靠,給瀨尾澈也讓出空間。當澈也如小魚躥到他身前,赤井秀一也從位置上跨到了副駕,腳抵在前座作為狙擊架的後坐力緩衝。
一邊瞄準,赤井秀一一邊問“你會開車”
瀨尾澈也微笑道“別忘了這是誰的,「秀一哥哥」。”
赤井秀一的手指一頓,還是順利扣下了板機,微妙的停頓還能被理解為這個角色本身的遲疑,一切都是如此合適。
子彈破空而出,劃斷少女的發絲,直接沒入離她最近活死人的脖子,特殊子彈擊斷頸椎,在已經腐爛、失去彈性的皮肉裏發生瞬時空腔效應,創道直接將整個脖子炸開。
血汙濺了少女滿背。
瀨尾澈也開始倒計時“三二”
赤井秀一完全沒有停頓地處理掉了一大批活死人,在車輛逼近少女,澈也的倒計時拖長至“一”的時候打開車門。
瀨尾澈也疾打方向盤,同時踩下刹車和離合,車尾橫甩,讓收起狙的赤井秀一能直接抓住少女的胳膊,把她拽進車裏。
車門擦過活死人的指尖“哐當”一聲關緊,沒有任何預演的默契行動將一場危機在轉瞬間消抹,順利得不可思議。
赤井秀一多看了瀨尾澈也一眼,對方渾身依舊是放鬆的,和之前敲響他的門,坐在他麵前說「你能扣下扳機麽」時沒什麽區別。
瀨尾澈也沒太在意赤井秀一的眼神,瞥過被男人跟打地鼠一樣按在座位下的少女,嘖嘖道“你要是這麽對你親弟弟,不出三天就得上演織田信長和織田信行的兄弟互毆經典再現。”
赤井秀一抬眼“我弟弟是個文雅的斯文人。”
“好巧哦,我也是。”澈也的笑點又回來了,趴在方向盤上,完全不看路,沒頭沒腦問,“你弟弟會怎麽處理剛救下來的可憐女孩”
突然被提及,縮在座位下麵的少女猛地抬起頭,先是看見把自己從死亡邊上拽回來的成熟男人,視線平移,另外一雙金色的眼睛正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她。
她沒勇氣和那雙眼睛對視,明明這個人也是笑著的,但冷然的視線仿佛能剝奪人的精神,占據她整個視野的同時扒開她的外殼,一寸一寸搜刮著瑟瑟發抖的可憐靈魂。
赤井秀一將狙擊槍豎在座位邊,接著把纖細的少女從狹窄的過道扶去後座。他的胳膊能承受相當大的後坐力,托起一個輕飄飄的女孩也輕而易舉。
順便再不動聲色搜刮了一下她有沒有攜帶管製刀具,或是其他武器沒有。
“你想說什麽”他問。
“我想看你弟弟有沒有我聰明。”瀨尾澈也說,“能在那麽大一批活死人中一點感染也沒有,放我身上我早死八百回了。明顯是有人甩在我們麵前的「誘餌」,賭的就是我心底善良容易心軟不過救了也就救了。”
後排的少女瑟縮了一下,嘴唇翕動想說什麽,被澈也一聲意味不明地哼哼堵了回去。
瀨尾澈也冷酷道“找個路口把人扔下去,「秀一哥哥」。”,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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