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帶著女兒回到家，已經快十點，停車時就看到彭正廷的車在庫裏，悠悠很高興地說“爸爸回來了。”

    上樓進門，家裏卻黑洞洞的不像有人，悠悠放下東西一路找進去，林煙聽見女兒在說“爸爸，你怎麽在沙發上睡覺，會感冒的。”

    林煙喊了聲“悠悠，先去洗澡，手別亂摸。”

    她拿著東西進廚房，島台上一杯泡麵開了封還沒泡，電熱水壺還有餘溫，估計等燒開水的時間，他在沙發上睡著了。

    “直飲機不是有熱水？”林煙念了一聲，洗手後把帶回來的食材放進冰箱。

    彭正廷從外麵進來，摸了水壺已經冷了，按下開關要再燒，林煙忍不住說“直飲機的水溫泡麵足夠了。”

    彭正廷愣了愣，才想起家裏有這麽個機器，拿了泡麵過來，但是按了半天，顯示的溫度還是25攝氏度，不知道怎麽調高。

    聽見林煙歎氣，他尷尬地說“我在家都是喝冷水的，平時從來不用。”

    林煙說“你等一下吧，我給你弄點吃的，帶回來很多肉和菜，給你下碗麵條。”

    彭正廷還客氣“不用麻煩了，我吃個泡麵就行。”

    一麵又在那兒嘀嘀嘀地擺弄直飲機，嘀得林煙肚腸都癢了，轉身打開冰箱拿出剛放進去的東西說“很快就好，我知道我燒飯不好吃，下一碗麵條還是沒問題的。”

    彭正廷放下了泡麵，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繞著島台轉了半圈後，就出去了。

    悠悠過來看爸爸媽媽，彭正廷衝女兒笑“媽媽在下麵，你快去洗澡，別到處晃了。”

    果然廚房裏傳來林煙的聲音“彭悠悠，你還沒去洗澡，洗手了嗎，手機拿出來擦一擦……”

    可是看到女兒手上還包著紗布，彭正廷便來廚房說“去給女兒洗澡吧，我自己下麵。”

    林煙忘記了，悠悠的傷口還不能碰水，應道“讓她等我一下，別到處坐，我馬上就好。”

    彭正廷說“你去弄女兒，我自己行的。”

    林煙猶豫了一下，就聽見悠悠在外麵喊“爸爸，你來看。”

    夫妻倆對視一眼，難得今晚氣氛還不錯，彭正廷也不堅持了，到客廳來，悠悠在落地窗前的花盆邊，稀奇地說“爸爸，開花了。”

    彭正廷幾百年也不會看一眼的花盆裏，鼓著幾個小花骨朵，顏色很鮮豔，但他都不知道這是什麽花。

    “孫阿姨種的，我要拍個照片給她看。”悠悠要找手機，彭正廷幫女兒去拿來，不經意碰亮了屏幕，看到悠悠的桌麵，是一家三口的合照，但無疑，但凡是合照上的悠悠，都比現在小很多。

    “我和媽媽今天請簡糯姐姐吃晚飯了，還有她的朋友小高哥哥。”悠悠給小花骨朵拍照，一麵說道，“小高哥哥太好玩了，媽媽笑得肚子都疼了，爸爸你看我的裙子，我笑得把果汁都打翻了。”

    彭正廷問“媽媽罵你了嗎？”

    父女倆相視一笑，都懂的。

    林女士有輕微潔癖，雖然做飯不怎麽好吃，但不論是從前住在老破小，還是搬到大房子搬到這裏，家裏請阿姨前，打掃衛生都是她一個人幹的，生活中她並不強勢，但衛生問題上，把老公和女兒管得服服帖帖。

    悠悠說“要是知道你早回來，一起來吃飯就好了。”

    彭正廷則道“我在的話，簡糯姐姐就不能好好吃飯了，你願意跟班主任一起吃飯嗎？”

    悠悠笑著搖頭，給爸爸看今天拍的照片，彭正廷拿過手機，照片上女兒和簡糯，兩個笑起來就是陽光燦爛的女孩子在一起，實在太養眼了，看著就很舒服。

    但是看到女兒和高深的單獨合照，也許是想到若幹年後不知哪家臭小子能得到自家寶貝的芳心，彭正廷心裏就不爽了，當然對於高深，他還是很感激的，送醫院若是小忙，那天黃浦江邊的事，他多想一點都會冒冷汗。

    摸摸女兒的腦袋，爸爸溫和地問“悠悠，你們學校有男同學追你嗎？”

    悠悠有些委屈地說“我太矮了，男生都喜歡大長腿的女孩子。”

    “什麽大長腿，那些小鬼頭懂什麽。”彭正廷意識到孩子是真的大了，悠悠和她的同學們，應該已經有了性朦朧，他調整了一下心情說，“你一點也不矮，頂多算不高，如果有人因為你矮就不喜歡你，這種人也不值得你喜歡，沒什麽好可惜的。”

    悠悠猛點頭“就是，我也不喜歡他們。”

    不多久，林煙來找女兒去洗澡，悠悠叫媽媽也來看小花骨朵。

    她蹲下來看了眼，也很喜歡，讓女兒問孫阿姨怎麽澆水，一麵抬起頭，發現老公和女兒在一旁，他們一家三口就這麽傻乎乎地守著一盆花。

    彭正廷的眼神很溫和，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太自以為是，林煙覺得老公眼睛裏，好像還帶著愧疚。

    “麵好了，去吃吧，悠悠，去洗澡了。”林煙站起來，帶著女兒往浴室去。

    看著老婆女兒走開，一個人回到餐桌邊，彭正廷第一次沒覺得孤獨，桌上一碗陽春麵，邊上燙過的火鍋食材很淩亂地堆在碗裏，各種肉、魚片還有海鮮，配著兩小碟不同味道的蘸醬。

    “老公，你摸過她手機了吧，別忘了洗手。”忽然從遠處的衛生間門前飄來這句話，彭正廷渾身一震，他多久沒聽見林煙喊他老公了，就兩個字，好像把他的魂魄都召回來了。

    “曉得了，我去洗手。”彭正廷趕緊應了聲，那邊傳來關門的動靜，他忍不住笑了，興衝衝地去廚房洗了手，跑回桌邊，大口大口吃起來。

    這一邊，簡糯跟著高深離開小區走出去有三公裏遠，意識到返程還有三公裏，她眼睛都直了。

    “我好熱，想吃冷飲。”站在麥當勞的甜品窗口前，簡糯問身後的人，“你吃嗎？”

    高深點頭“我要個甜筒。”

    簡糯走去買，回來給了高深一個小圓筒，自己買了個大圓筒，心滿意足地吃著繼續往前走。

    “為什麽我是小的，因為我沒付錢嗎？”

    “我怕你吃不下，你要大的嗎？”

    “我是男生，我的胃口肯定比你大吧。”

    “跟你換？”

    兩個人站在路邊，簡糯惡作劇地咬了一大口後要把甜筒遞給高深，看到高深真的伸手來拿，嚇得她縮回去，意識到反過來被耍了，氣得說“你這樣不讓讓女孩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高深心裏一顫，但不敢流露出來，怕嚇到簡糯，嘴硬道“反正我也沒時間談戀愛。”

    簡糯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吃著甜筒繼續往前走，說道“雖然你是男生，我覺得胃口不一定比我大，我太能吃了，這次調去的新組裏，就有個女同事開口閉口地叫我胖子，說我吃得多。”

    “她腦子有病嗎？”高深突然就怒了，看著簡糯認真地說，“你當然不算很苗條的女生，但一點也不胖，很健康的，吃得多一點怎麽了，多動動就消耗了，千萬別亂減肥，女孩子節食會不來月經的。”

    簡糯愣了一下，她其實沒有很介意，反倒是高深緊張地說“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同事太過分，一時激動了。”

    “小餘教我了，下次她再叫我胖子，我就問她臉是不是打過針。”簡糯露出奶凶奶凶的霸氣，“你放心，我不會被人欺負的。”

    高深笑了“還是小餘厲害。”

    有個人說說笑笑，兩三公裏路根本不算遠，他們小區附近挺熱鬧的，繞到兩邊開店的那條商業街上，通常到半夜才會完全安靜下來。

    這會兒一路走回去，趁著水果店要打烊，簡糯討價還價買了一隻大西瓜，高深主動幫她拎，她笑著說“早上買菜拎死我了，蠻好叫你一起的，你雙休日睡懶覺嗎，晨跑嗎？”

    高深說“下次叫我，我雙休日也晨跑的，因為大部分時間要加班。”

    簡糯搖頭“不行，你不能老讓我給你的朋友燒飯吃，我隻喜歡給自己弄吃的。”

    高深忙解釋“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以後有重的東西，喊我幫忙，鄰居之間不就是互相幫助嗎？”

    簡糯問“那我能幫你什麽忙？”

    高深拎著西瓜往前走，想了想說“我有需要的時候，再找你商量。”

    簡糯說“那你也不要客氣，甜筒的錢就不算了，謝謝你幫我拎西瓜。”

    高深笑道“買肉的錢別忘了算，今天買菜的錢都算進去吧。”

    “不用了，陳碩送我那麽多零食和雪糕，雪糕很貴的，我平時都舍不得吃。”

    “你已經把他的名字記住了？”

    “記個名字很難嗎？”

    兩個人也不知道哪來的話說不完，一路往家走，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跟了人。

    當然15樓的張阿姨也不是故意尾隨他們，今天跳完廣場舞去舞友小姐妹家裏坐坐，一聊沒了時間，這個點才往家走，看到簡糯和一個男小孩在一起，但是晚上，隔了個紅綠燈把人跟丟了，也沒看清是誰。

    大半夜的，周文君正要睡了，收到15樓張阿姨的微信，語音裏笑得很高興，說道“文君啊，你們家糯糯談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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