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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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裏安安靜靜的, 隻偶爾有幾道喇叭聲隔著車窗傳進來。
    盛望舒靠著車門而坐,腿幾乎貼在車門邊,和言落之間保持著一段空蕩的距離。
    言落今天用的車型是suv, 後座寬敞, 兩人中間還能再塞下兩個人。
    車上沒有用任何香薰,他身上的氣息似有若無地在鼻端縈繞, 空氣中有淡淡的檀香味道夾雜著一絲清涼的氣息。
    盛望舒視線看著窗外,隻留給他一個側臉。
    她不說話, 言落也緘默著不開口,空氣好似凝滯。
    直到——車子駛入過江隧道,車廂在一刹那陷入昏暗,盛望舒才開口問:“楊導具體什麽情況?”
    “感冒,撐著不去醫院, 轉成了肺炎。”言落說:“做完胸部ct就入了院。”
    春季本身就是流感多發期,盛望舒感歎:“他也是太拚了。”
    話音一轉, 又問:“你怎麽也在那家餐廳?”
    她沒多想, 不過是覺得巧合, 隨口一問,等這話脫口而出才突然察覺到不妥,像是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可已經來不及收回,幹脆大大方方地直視過去。
    “剛好在那家餐廳吃飯。”言落沒有遲疑,平靜地解釋。
    他的確是“剛好”在那家餐廳吃飯, 而這個“剛好”的時間, 卻是他有意為之。
    聽到言國書說盛望舒答應相親時,焦躁便如席卷沙灘的海浪,不停地在他心岸上起伏。
    他壓抑著鬱氣,沒在老爺子麵前表現出來, 卻本能地追問見麵的地點和時間。
    怕被盛望舒發現,他到的很早,選了最隱蔽的位置等待。
    看到盛望舒和李明澤逐漸相談甚歡,他極力克製著走過去破壞的衝動。
    怕她看到他會生氣,不想讓她在公眾場合感到難堪,獨自忍耐著嫉妒,又忍不住自嘲。
    他這副模樣有多可笑。
    楊導生病入院的事情的確是個意外,卻比言落原先的借口更有說服力。
    掛斷電話的第一時間,言落便朝盛望舒走了過去,以這個理由將她從那對表兄弟身邊帶走。
    他知道自己這個做法不夠敞亮,卻顧不上其他。
    在她麵前,他本身就夠不上敞亮二字。
    現下,聽完他的回答,盛望舒沒再多說什麽。
    車廂裏一時又陷入沉默。
    言落忽而沉聲開口:“餐廳裏的那位就是李書記的孫子?”
    盛望舒倏地轉頭看向他。
    昏昧光線裏,她看不清言落的模樣,隻剩一團模糊的輪廓。
    卻能清晰感知到他的目光直白地落在她臉上。
    “爺爺告訴我的。”
    像是猜到她那轉頭動作裏的情緒,言落不等她問便這樣解釋了一句。
    語氣平淡,沒什麽起伏,聲音卻莫名有點啞。
    “人越老越像小孩,下次爺爺再強迫你去見誰,你直接拒絕就好。”
    言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我去勸他別再自作主張。”
    “這是我和言爺爺之間的事,不用你來管。”
    盛望舒頓了下,語氣裏帶著點不在乎的笑意:“再說,他也沒有強迫我。”
    一霎的沉默,言落喉嚨發緊,音色更沉了一分:“你自己願意的?”
    盛望舒淡聲回應:“相親而已,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要排斥。”
    昏暗使沉默被放大,氣氛莫名添上一絲焦灼,盛望舒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恍惚中,她聽到言落起伏壓抑的呼吸聲。
    片刻,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這就是你說的往前走?”
    盛望舒體內像是埋伏了一顆欲熄的火種,像是應激一般,被他一句話輕而易舉地點燃。
    “有什麽問題嗎?”她嘲諷地扯起唇:“敢問言總高見,相親觸犯了哪條律法?”
    言落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著,隱痛的窒悶,他鬆了鬆領口,“之前和陵遊的嚐試還不夠嗎?”
    話說一半,他頓住,想起她那晚灰心喪氣坐在廣場上的模樣,想起她泛紅的眼圈。
    “分手本就是戀愛的常態,但不影響我享受過程,難不成失過一次戀我就不配再認識其他人,就要孤獨終老了?”
    盛望舒尖牙利嘴地反擊:“這個言總應該比我更有發言權。”
    “月亮,”言落忽而輕輕地叫了她一聲,音色喑啞:“以前是我混賬……可我沒有喜歡過別人。”
    隻有你。
    “這就是我和言總的區別了。”盛望舒說:“雖然我的戀愛經曆僅有一次,但我是百分之百真心的。”
    攥住他心髒的那隻手忽然變成無形的拳頭,給予他重重一擊。
    言落在清晰的痛楚中聽到盛望舒滿不在乎地笑了聲:“念汐說的很對,挑男人就像口紅試色,不多試幾隻,又怎麽可能找到最喜歡的顏色。”
    “替我跟言爺爺帶聲謝謝,我對他的相親安排很滿意。”
    漫長的隧道終於駛到盡頭,光明豁然而來,強烈的光線讓盛望舒微微眯了下眼睛,車廂內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好似剛才的對話隻不過是一場臆想。
    盛望舒的視線再次落到車窗外。
    沿路的行道樹上早已綠意盎然,陽光落在剛灑過水的柏油路麵上,蒸騰起微微的潮氣和細小灰塵。
    理智逐漸回籠。
    盛望舒滯後地湧起一股懊惱情緒,為前一刻和言落的唇齒相爭。
    既然要當他是普通合作夥伴,又何必在乎他說什麽,倒顯得她沒有風度。
    可是她的風度和涵養,麵對外人的禮貌和包容,一到了他那裏就通通消失殆盡。
    像是本能。
    —
    言落讓司機在一家花店外停車,盛望舒自己打開車門下車。
    她走在前,言落跟在後麵,兩人前後腳地走進花店,年輕的老板娘迎上來,問她需要什麽花。
    盛望舒眼睛在花架上梭巡,說:“我先看看。”
    言落便在她身後一步駐足,束手看著她挑花。
    老板娘笑容可掬地為她推薦新到的戴安娜玫瑰,“這款玫瑰是我們店裏賣的最好的,很多情侶都點名要這個。”
    盛望舒視線掃過那淺粉淡雅的花瓣,幾不可查地微怔一霎,解釋道:“我們不是情侶。”
    她目光坦蕩地在言落臉上掃過。
    老板娘臉上現出尷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們外形這麽般配,以為你們……抱歉抱歉。”
    言落眼皮很輕地垂了下,沒有接話。
    “沒關係。”盛望舒笑了笑:“我們要去醫院探望病人,麻煩您幫我包一束合適的鮮花。”
    “好的。”
    老板娘動作麻利,很快幫她選擇好合適的鮮花,包裹漂亮後拿給她。
    盛望舒接過,正要拿手機,言落已經付了錢。
    一束花而已,她也不想姿態難看地和他爭搶付錢,道了聲謝抱著花出去。
    回到車上坐了幾分鍾,言落才姍姍歸來。
    他繞到另一側,拉開車門坐上來,司機啟動車子,盛望舒的餘光裏倏而多出一抹淺粉。
    她轉頭,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下。
    言落手裏拿著一束精巧可愛的粉色玫瑰,正是剛剛老板娘推薦的戴安娜玫瑰。
    戴安娜玫瑰象征初戀。
    言落在盛望舒蹙眉開口前解釋:“剛剛我語氣不太好,向你道歉。”
    他的語氣沒什麽不好,相比之下,或許她的言辭更加尖銳。
    盛望舒垂著眼,沒去接:“謝謝,不用了。”
    “沒別的意思。”言落輕輕哂笑一聲:“答應過不再幹涉你的事情,是我沒做到,理應道歉。”
    這次,不等她在回應,他傾身靠近,輕捉住她的手腕,把玫瑰花塞到了她的手裏。
    “希望沒影響到你今天的心情。”
    —
    楊導在病房裏打點滴,病床邊的櫃子上堆滿了水果和鮮花。
    劇組的幾個演員一起來探望他,剛剛離開沒一會兒,現下隻有執行導演和製片主任在。
    看到言落和盛望舒一起出現,他受寵若驚地欠身坐起來,“我沒什麽大礙,怎麽來麻煩你們兩位都過來。”
    “不用起來。”言落抬手示意他好好躺下。
    盛望舒關切地詢問他的病情,楊導把醫生的話轉述給她,又抓抓頭發懊惱地歎氣:“這下拍攝進度又要往後拖了。”
    “沒關係。”盛望舒寬慰他:“你先放寬心把身體養好才是正事。”
    閑聊幾句,話題自然又轉到了《火星逆行》的拍攝上。
    楊導說起拍攝手法和後期製作的構想便滔滔不絕地停不下來,連麵色都比先前紅潤了幾分。
    又坐了十來分鍾,盛望舒叮囑他好好養病,和言落告辭離開。
    執行導演和製片主任一起送他們到電梯前,幫他們按了電梯。
    電梯到達,盛望舒先走進去,言落落在她身後一步,自然地抬手虛擋住電梯門。
    門關上,兩人並肩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盛望舒從鏡麵般的轎廂壁上看到言落的臉,清俊、五官立體深邃,下頜線緊收。
    隻一個瞬間,她的目光倏然和他在鏡麵中相碰。
    她立刻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餘光裏,言落的視線卻仍盯著那一處,沉默而毫不掩飾地在鏡中盯著她。
    電梯在某一層停下,電梯門打開,幾個人一同走了進來,盛望舒自覺朝裏挪動腳步,他們被人群隔開。
    下一層,電梯再停,又有人上來,言落不動聲色地移到她身邊,高大的身形將她和旁人隔開。
    醫院人多,電梯太擠,盛望舒略一抬頭,鼻尖就蹭上他的領口。
    清新的洗衣液的氣息,夾雜著淡淡檀木香,幽沉沉地兜頭把她包裹,掩蓋住她討厭的消毒水氣味。
    走到停車場,旁邊的車位多了一輛熟悉的黑車,是言落慣常用的那輛邁巴赫。
    言落一個小時後的航班出發去東城,另叫了一輛車過來送他去機場。
    得知原委,盛望舒看向他,淡聲說:“直接跟我說一聲我打車回去就好了,沒必要再麻煩司機周末加班。”
    “怎麽可能讓你打車。”言落桃花眼微揚,催促她上車。
    等盛望舒上了車,他才隔著車窗對她揮揮手,“走了。”
    迎著太陽,薄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睫毛上,清淺的桃花眼裏瀲灩出一波水光。
    盛望舒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醫院距離楓港國際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行至半途,陽光徹底被烏雲遮住,風聲四起,越往前走天光越暗,沒一會便飄下雨來。
    手機震動起來,盛望舒看向屏幕,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接通,言落的聲音隔著聽筒低沉傳來。
    “我看到外麵下雨了。”他說:“車上備著傘,你記得拿,別淋雨。”
    盛望舒停頓兩秒,才含糊地“嗯”了聲。
    言落笑了聲:“掛了。”
    盛望舒卻在這時又突然出聲,“這是誰的手機號?”
    “不認識。”言落說:“跟人借的。”
    “……”盛望舒一霎怔然:“你跟人借手機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言落低低應了聲。
    盛望舒看著窗外細密的雨絲,心裏忽生出靡靡細雨般密不透風的煩躁,沒好氣道:“掛了。”
    二十分鍾後,車子穩穩停在盛望舒的公寓樓下。
    雨絲更密了些,雨點變大,被風裹挾著,斜斜地往車窗上砸。
    盛望舒早看見了那把黑色的雨傘,卻任性地不想去拿。
    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初一春天的那場雨。
    那年言落讀初三,和她在同一所學校。
    那天毫無預兆地下起了暴雨,初一學生提前放學,盛望舒沒帶傘,又不想等司機來接,思前想後,幹脆淋著雨跑回去。
    渾身被澆透,正是流感多發期,回到家沒幾個小時她就打起了噴嚏。
    言落知道這件事時她已經縮在被窩裏發起了燒,他過來看她,身上帶著春雨料峭的寒氣,發梢上還滲著雨。
    看到她像個可憐的鵪鶉一般縮在被子裏,他板起那張玩世不恭的臉教訓她:“下雨了怎麽不等我一起回去?”
    “誰知道會突然下這麽大的雨,再說,我去找你你就帶傘了嗎?”盛望舒振振有詞地和他分辨。
    “沒有。”言落說:“但我不會讓你淋成這個模樣。”
    盛望舒心裏密密地冒出甜意,並不看他,嘴硬地“切”了聲。
    等病好了,她就把這件事完全拋之腦後了,然而從那之後,但凡下雨,言落都會撐著傘過來接她。
    往往她走到樓下,一抬頭,就有一把黑色的雨傘悄然遮在了她的頭頂。
    傘下,言落那張臉英俊得不像話,唇邊噙著抹漫不經心的笑。
    “跑那麽快幹什麽,不是說了下雨讓你等我。”
    ……
    盛望舒回神,沒去拿那把傘,轉身時目光瞥過放在身旁的那束戴安娜玫瑰,她猶豫了一秒,沒去拿,推開車門下去。
    把包遮在頭頂上,她踩著水泥地上蔓開的水花,小跑著上了台階。
    —
    幾日後的一個上午,盛望舒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助理捧來一束花。
    “盛總,有您的花。”
    盛望舒抬頭:“誰送的?”
    “是一位姓李的先生。”
    姓李?
    盛望舒遲疑一刻,伸手接過來,“謝謝,你去忙吧。”
    是好幾種不同種類鮮花組成的花束,顏色清新漂亮。
    卡片上是花店打印的祝福語,落款單一個“李”字。
    盛望舒拿著卡片看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到來電顯示,恍然間明白送花人是誰。
    來電顯示備注——李明澤。
    盛望舒接通電話,李澤明的聲音傳來。
    平靜的、禮貌的,他問她有沒有收到花。
    “收到了,讓你破費了。”盛望舒說。
    李明澤短促地笑了聲:“第一次相親不懂禮節,比你晚到,又空著手,實在過意不去。所以冒昧問你要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像是給她反應的時間,他停頓了下才繼續說:“——這周六你有時間嗎?我請你去看那天說的那部電影。”
    “……”
    盛望舒沒料到他對這件事情這麽堅持,遲疑了一秒才笑說:“好。”
    畢竟是言爺爺朋友的孫子,即便她沒有那方麵的意思,也要在確定對方的想法後再當麵說清楚,不能不講禮節,壞了長輩之間的交情。
    “好,那等我買完票發到你手機上,到時過去接你。”
    兩人說定,便幹脆地收了線。
    盛望舒拿起水杯,發現杯裏的水已經涼了,起身到茶台上剛拿出一包紅茶,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
    “請進。”
    盛望舒以為是米葉,回頭卻看見沈明意一張青春肆意的笑臉。
    “月亮姐,在忙嗎?”
    盛望舒正色:“你怎麽來了?”
    “經紀人叫我來開會,我順便過來看看你。”沈明意手裏還拎著打包外帶的咖啡。
    盛望舒訝然揚眉:“看看我?”
    後麵一句話忍住了沒說:我和你很熟嗎?
    沈明意清秀的臉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自來熟地說:“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咖啡,給你買了拿鐵。”
    “謝謝。”盛望舒拿起茶葉,禮尚往來地問:“要喝茶嗎?”
    “你原本打算泡茶的嗎?”
    沈明意幾步走過來,把咖啡送到她手裏,貼心地說:“我來泡吧,我在家經常幫外公泡茶的。”
    盛望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把水壺裏裝上礦泉水,沈明意按下開關燒水,視線被辦公桌上的鮮花吸引。
    他盯著看了片刻,問:“老板,有人在追你嗎?”
    盛望舒正低頭看微信,乍一聽見這話滿臉莫名,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恍然道:“沒有。”
    “那花是你表哥送的。”
    “我表哥?”沈明意眼睛瞪圓了一圈:“他給你送了花?”
    “嗯。”盛望舒坦然道:“那天他到的比我晚,覺得失禮。”
    沈明意濃密的睫毛輕垂,不知在想些什麽,沉靜片刻,他抬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月亮姐,你覺得我表哥怎麽樣?”
    盛望舒:“你是替你外公來問,還是替你表哥來問?”
    “都不是。”沈明意說:“是我自己好奇。”
    他伸出三根手指保證:“我就私下問問,絕對不會回家亂說。”
    “你一小屁孩怎麽好奇心這麽重?”
    盛望舒淡淡睨他一眼,“有時間不如多去上上表演課,省得下次再被導演罵。”
    “我已經在上課了。”
    沈明意耷拉下眉眼,又不甘心:“看在今天天氣晴朗的份上,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行嗎?”
    盛望舒簡直要被他逗笑。
    天氣晴朗和他的好奇心有什麽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僵持一瞬,她無所謂地妥協,“我覺得你表哥人挺好的,隻是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沈明意眨了眨眼:“懂了,我表哥被發好人卡了。”
    他再次正色保證:“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我不會回家亂說的。”
    盛望舒聳聳肩,坐回到辦公椅上。
    沈明意走近幾步,眉眼間帶著笑意:“其實我也覺得我表哥不適合你,他這個人很悶的,估計給女孩子送花都是生平頭一回,我們這種搞藝術的人和他在一起會靈感枯竭的。”
    盛望舒失笑著挑挑眉:“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
    “那你不是紙上談兵?”
    “我沒吃過豬肉但是見過豬跑啊。”
    沈明意不服氣地替自己辯白了一句,又一臉篤定地說:“像月亮姐姐你這樣的女孩就應該找一個幽默風趣活潑開朗的年輕人,我表哥太老了。”
    “……”
    盛望舒哭笑不得,抬手指了下沸騰的水壺,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給自己泡杯茶喝完麻溜地上課去吧。”
    沈明意:“……”
    打發走好奇心旺盛的自來熟少年,盛望舒開始處理工作。
    一杯咖啡見底,約莫又過了十來分鍾,辦公室再次響起敲門聲。
    盛望舒抬頭伸了個懶腰:“請進。”
    門隨即被人送外麵推開,米葉腳步輕輕地進來。
    “盛總,有您的花。”
    盛望舒怔楞一瞬,偏眸,看到米葉懷裏捧著一束尚沾著水霧的戴安娜玫瑰。
    她輕輕眨了下眼睛,緩聲開口:“我不是說了,陌生人送來的花直接拒收。”
    米葉手指自花束間捏起一張卡片:“這裏有送花人的留言。”
    盛望舒接過,垂眼去看,那張卡片上有手寫的一行字——
    “這次不是為了表示歉意,隻是我想要送花給你。希望你今天有個好心情。”
    落款處,是兩個手寫的大寫字母——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