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櫻(櫻花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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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櫻遞出手帕的一瞬,便有些後悔,貝齒輕咬下唇。
    她和他也不熟,要這麽多管閑事做什麽…
    蔥白指尖懸在空中一瞬,有了退回去的意思。但不等她動作,帕子那端便被捏住。
    傅景深配合得彎下腰,骨節分明的手抽過手帕,握在手掌間,嗓音玉質般清冽,卻帶著天生的冷感。
    “多謝。”
    季櫻頷首,往樓梯邊靠了些,示意他先行。
    傅景深站在高處,看不見她表情,隻能看見她露出的一節雪白細頸。他斂眸,抬步離開,才走出幾步,聽見背後傳來晏航的嗓音:“好久不見啊,老板娘。”
    他當即回頭,一眼便看見晏航笑得殷勤的臉。
    雖然早已記不清眼前男人是誰,季櫻還是客套淡笑:“好久不見。”
    晏航被她這笑晃得移不開眼,循著季櫻的動作重回樓上,哪裏還顧得上視區盲點處的傅景深。
    傅景深在原地停頓幾秒,無聲下樓。
    出了茶樓,不知何時,來時傾盆的雨已經停歇。
    似乎她來了,雨真的便停了。
    傅景深拿起方帕,低頭看了眼,眸色微動,拇指不自覺輕輕摩挲了下手帕角——
    “嚐嚐。”季櫻眼尾含笑,將煮好的茶水倒入杯中,置於陳榆麵前。
    季櫻煮茶手藝一絕,平時少有人能品嚐。陳榆低頭嗦飲一口,眼睛登時亮起,“好香!”
    “店長,你手藝太好了。”
    季櫻彎唇,“是茶好。”玉白手指握住瓷杯,竟是比杯子都白三分,她張唇品了口茶,朝陳榆輕眨一下眼,“祁門紅茶。”
    陳榆直勾勾看著季櫻的動作。哪怕看了這麽久了,她依舊移不開視線。
    季櫻無疑是個美人。不僅在外表,更在舉手投足的風情。陳榆甚至想象不出什麽樣的男人能配上她。
    “店長,你今天好美!怪不得剛剛那個姓晏的眼睛都移不開。”陳榆嘖嘖一聲:“好在三言兩語就被店長打發了。”
    季櫻蔥指輕點陳榆額頭,“我昨天不美?”
    陳榆被撩得耳尖都紅了,“美,每天都美,姓晏的那種一看就花心的大少爺,配不上店長。”
    雖然季櫻平時少有露麵,但多的是類似晏航這樣的大少爺時常光顧,為的就是能一睹美人芳容,隻不過多是落空罷了。
    “要說配得上店長的…”陳榆眼珠一轉,豎起一根小手指:“今天樓梯上那個,論長相,勉強配得上一丟丟。”
    “就一丟丟。”
    季櫻心想傅景深的長相,確實能勾人。
    說到這,陳榆八卦起來:“話說,店長是不是認識那位啊?”她可從沒見過季櫻會主動和客人搭話。
    季櫻握住瓷杯的指尖一頓,“認識。”默了默答:“但不熟。”
    下一秒,季櫻麵不改色地飲了一口茶:“也就從小定親的關係吧。”
    “哦…嗷?!”陳榆差點連茶杯都打翻了,“定…定親?”
    “店長你都定親了?!”
    陳榆頓時悲從中來。為什麽這樣的仙女已經定親了!還有,都定親了臭男人還敢和仙女不熟!還要仙女主動遞手帕!怎麽不被茶水淋死!
    “好了。”季櫻撐頭,笑看著表情變幻莫測的陳榆,“打住別想啦。”
    陳榆撅了噘嘴。
    “既然王興不誠,我們也無需客氣,多的是可以合作的茶商。”季櫻眸中笑意淡淡,“近日我會親自去一趟徽州。”
    陳榆:“你要親自去?”
    季櫻思襯了會,苦笑:“但願我家能放我出去。”
    陳榆知道季櫻家裏管得極嚴,並不讚成她開這家雨霖鈴,故而大多時候都是她打理店裏。也時常會想,到底什麽樣的家庭,能生出季櫻這樣玉做的美人。
    這不說話間,季櫻的手機屏幕便亮起。季櫻接起電話,便聽見於婉清便委婉地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就回來了。”季櫻答。
    接完電話,季櫻無奈朝陳榆略微頷首,後者聳聳肩表示理解。
    出了茶樓,季櫻站在簷下。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帶著些風。傘柄還有之前的雨水,季櫻手放進包裏,摸索了半天,才想起唯一的手帕已經送了出去。
    正愣神間,耳畔傳來一道靦腆的男聲,“…你好。”
    季櫻抬眼,看見一個脖頸上掛了攝像機的年輕男生。
    對上視線的一瞬,男聲清雋俊俏的麵容瞬間紅成一片,他快速移開視線:“很,很冒昧打擾你,我叫肖楊。”
    “你好。”
    能看出對方並沒有惡意,季櫻溫聲回應。
    “是這樣的。”肖楊局促地捧著相機,“今天早上我在西街采風,無意間拍到了你。”他低下頭,聲如蚊訥:“你願意要這幾張照片嗎?我發給你。”
    話畢,他又迅速改口:“我不是來搭訕的,我,我真的是把照片…”
    “好。”眼看著他話都快說不出了,季櫻眼尾含笑地答應。
    肖楊慌忙從包中找手機,“是加…加微信嗎?”
    季櫻:“你要是喜歡q.q也行。”
    肖楊:“……”
    季櫻給了他微信。她有兩個號,一個工作,一個私人。工作號也算不得什麽秘密。
    等待間,司機叔叔已經將轎車泊在路邊。
    肖楊長話短說:“照片處理完,我就發給季小姐。”
    季櫻已經拉開車門,聞言莞爾:“多謝。”
    轎車揚長而去,肖楊站在原地,清俊的麵龐怔愣著,久久未能回神。
    晏航到達會所時,晚了一刻鍾。
    推開沉木做的包廂門,撲麵而來的是淡淡的香煙味,混雜著高級會所的香水味。牌桌邊坐了不少人,除了傅景深,另兩人身側各自圍坐著女伴。
    “才來呢?”坐在包間內側,口中咬著根煙的男人名江盛,朝對麵坐著的傅景深抬了抬下巴:“來這麽晚,你比三哥還忙?”
    坐在江盛側首的許洲側頭示意身側的女伴給他點煙:“指不定從美人的溫柔鄉回來,魂都沒收呢。”
    江盛挑了下眉:“美人?哪個美人?”頓了頓,嘲笑:“雨霖鈴那個見不著麵的老板娘?”
    一旁始終未曾出聲的傅景深略略抬眼,淡淡睨向臊眉耷眼地坐著的晏航。
    晏航手法嫻熟地洗著牌,把撲克往桌上用力一拍,示意他們抓牌。
    許洲笑得吊兒郎當,伸手摸了張牌:“喲,這是還沒見著啊?”
    “少廢話。”晏航正愁一肚子火沒處撒,“看牌。”
    江盛唏噓著搖搖頭:“真沒見著啊。”
    聽出二人口中的嘲笑,晏航氣笑了,“誰說沒見著?今兒還真給我見著了。”邊說邊出牌,看見一溜的蝦兵小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江盛狐疑:“是嗎?”
    “真的!”晏航朝傅景深的方向抬起下巴:“三哥也在呢,你們問他。”
    許洲興致頓起:“三哥一去就見著了?豔福不淺啊。”
    江盛看向傅景深,問:“所以,讓我們晏大少魂牽夢縈的美人,到底什麽樣啊?”
    半晌,沒聽到回答。幾人都被吸引了注意,不約而同朝傅景深看去。
    做了這麽多年兄弟,誰不知道傅景深冷心冷肺,偏偏最有豔福,從小就訂了一樁人人驚羨的婚事,對象正是京北季家那位頗負盛名的美人兒季櫻。
    隻可惜季櫻低調至極,季家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這些年出席宴會的次數少得一隻手數的過來。
    但這鮮少的幾次露麵,則是將季櫻捧上了神壇,傳出個洛神下凡的誇張稱號。
    便是江盛和許洲,上一次見季櫻還是多年以前。更別說高中才從滬城轉回本家的晏航,傅景深這位天仙兒似的未婚妻像是活在傳說裏。
    處在三人目光下的傅景深,表情淡漠,長指摩挲著手裏的牌,“有人要嗎?”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傅景深便拋下手中剩餘的所有牌:“不要我出了。”
    ……
    “靠!”晏航盯著傅景深扔下的一把牌,驚道:“同花順!還全是桃心的!我的桃花運都被三哥抽走了吧。”
    江盛和許洲扔下牌,把桌邊的籌碼推過去。
    “完了,今天又得輸得底朝天。”
    傅景深麵不改色地收下幾十萬的籌碼。
    這一打岔,剛剛的話題不易察覺地被揭了過去。江、許二人沒忘記打趣晏航:“可不是在美人那吃了閉門羹了吧?”
    話直直戳到晏航心坎,他惱羞成怒:“行了!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
    說話間,又開始了新的一輪。
    “不該啊。”許洲彈了彈煙灰,嘲弄:“咱們晏大少什麽時候失手過?”
    晏航聽得煩,“她不是一般女人。”
    今天在茶樓,任憑晏航怎麽獻殷勤,佳人始終不接茬,疏離又客氣。最後怕太過唐突惹人煩,晏航悻悻離開。
    “噗嗤。”
    江盛笑得快岔氣了,許洲則是受不了地搖頭。
    傅景深則朝晏航投去靜默的一眼,然後從衣服口袋中取出一方手帕,當著晏航的麵,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江盛笑完,指尖輕點桌麵:“這麽喜歡,查查人家裏什麽背景,對症下藥。”
    “她缺什麽你就給什麽,我就不信有女人不動心。”許洲補充。
    在他們,的確是這樣。晏航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追女人不過是探囊取物。
    聽罷,傅景深抬起高挺眉骨,說話語調帶著天生的冷感:“你們就沒想過,她已經定親了嗎?”
    許洲散漫地把玩著打火機,漫不經心道:“定親又怎麽樣?搶過來便是。”
    話說完,許洲突然感覺頭頂傳來一道冷冽的視線,抬頭望去時,傅景深麵色平靜,似乎剛剛隻是他的錯覺。
    晏航則是哀愁地看傅景深,像是望著主心骨般:“那三哥,你說該怎麽辦呢?”
    傅景深指腹輕輕摩挲手帕的粉色櫻花,抬眼看向晏航,突然輕輕笑了聲,嗓音清冽。
    “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