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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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櫻脊背緊貼木門, 堅硬冰涼的觸感滲透皮膚。她仰著臉,眼眸略微迷離地望向落地窗透進的朦朧光點。
    心跳的頻率,似乎和男人清冽的呼吸融為一體。
    傅景深指腹安撫地撫過她的臉頰, 腮邊。氣息纏繞, 唇瓣輾轉碾磨, 牙齒輕輕咬她下唇,季櫻一驚,微微張開了口。
    他身上的侵略性強烈到季櫻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她長睫劇顫, 忍不住抬起細白的手腕, 輕輕抵在男人胸膛。
    傅景深低垂眼眸,未再深入,隻貼著她的唇低語:“放鬆一點。”
    季櫻連呼吸都忘了,小臉如染了胭脂般薄紅:“…怎麽放鬆?”
    傅景深從胸前攥住季櫻手指, 放在自己後頸,另隻手按住她後腰, 兩人幾近相貼。
    季櫻試著勾住他後頸, 學著剛剛傅景深的動作, 輕緩地、生澀地蹭動他唇瓣:“這樣…可以嗎?”
    傅景深手掌握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喉結滾動, 眼神壓抑又克製。
    受到了鼓勵,季櫻繼續學傅景深, 貝齒輕咬他下唇, 在試圖撬開他唇線的前一秒,被男人握緊了腰, 他嗓音是被酒浸潤過的啞。
    季櫻停止住動作, 掀睫看去時,眉眼因為春情攏上一層昳麗的薄霧,“嗯?”
    傅景深和她額頭相貼,指腹輕輕擦過她唇角,蹭去染花的口脂。
    從包廂離開時,時間已經不知過了幾輪。
    直至再站在燈光之下,季櫻才頓覺昏暗包廂裏的曖昧有多出格。竟在他們的訂婚宴上,躲起來做那種事…
    不自覺又回憶起開燈後,男人清冷眉眼籠罩的情欲,以及薄唇上屬於她的口脂…不能再想了!
    季櫻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
    “嚶嚶,”突然,背後傳來母親的喊聲,“剛剛去哪兒了?”
    “我…”季櫻一噎。
    好在於婉清也沒多問,急急道:“媽媽要去送客,你去看看你二哥,那邊不知在鬧什麽呢。”
    季櫻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傅景深,張了張唇,“我現在就去。”
    話畢,她小步跑著去了季淮他們的包廂,傅景深跟上來牽住她手:“注意腳下。”
    季櫻點點頭,來到包廂門前,伸手推開門,盡管已有心理準備。但看見眼前的景象,眉心還是跳了兩下。
    酒桌上,季淮抱著酒瓶,眼圈通紅,邊喝邊哽咽著道:“傅景深這個老東西,我妹妹還這麽小他就要娶走,和人有關的事他是一點都不做!”
    旁邊的晏航頗有同感,沉默地拿酒杯和季淮碰了一下,兩個天涯淪落人惺惺相惜,一起仰頭幹掉了一杯酒。
    季櫻看不下去,上前拉住季淮倒酒的手臂,阻止道:“二哥,你不能再喝了。”
    季淮朦朧的眼睛對上她視線,辨認半晌,突然吸了吸鼻子,極其悲傷地捂住眼睛,看起來就快要哭了。
    季櫻:“……”這可怎麽辦。
    “櫻花。”門關處站立的傅景深邁步走近,和季櫻道:“這裏我來,你先出去送客。”
    季櫻看了看四周。這裏全是傅景深的朋友,他自是有把握處理好,思襯幾秒,她答應了下來。
    說完,季櫻抬步出去,關上包廂門。
    宴席即將散盡,滿堂客人走了大半。
    季櫻站在出口處和聞玥說著話。
    “這次回來,什麽時候再走?”季櫻握住聞玥的手,滿臉不舍:“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聞玥回牽住她,考慮了幾秒:“一周後。”
    “怎麽這麽快?”季櫻蹙起眉頭:“陪我多待一段日子好不好?”
    沒人能拒絕季櫻的請求,聞玥想,她在心中歎口氣。
    就在聞玥已經要點頭答應時,有腳步聲忽然從季櫻身後傳來。
    聞玥抬眼看去,來人身姿挺拔,眉目溫和,永遠保持那副溫潤的表皮。她登時咽下口中快要答應的話,“不留了,我已經訂好了下周的飛機票,有話我們視頻聯係。”
    聽到這話,季琛扯了扯唇,驀得開口:“國外到底有什麽,需要聞小姐這麽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聞玥抱臂,同樣麵無表情地回答:“這個與你無關。”
    “嗬。”季琛輕笑一聲:“這些年在國外,聞小姐脾氣見長。”
    眼看著二人就要當著她的麵吵起來,季櫻連忙拉住聞玥的手,“玥玥,現在不早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說罷,她環視一圈,最終還是看向季琛:“大哥…”
    “我自己回去!”聞玥連忙打斷。
    季琛似笑非笑:“如果我沒記錯,聞小姐的行李還在我的車裏。”
    “玥玥,就讓我大哥送你吧。”季櫻道:“別人我也不放心。”
    聞玥歎了口氣,半晌,才不情不願地說:“好吧。”
    直到送聞玥到門口,季櫻望著兩人背影,有些納悶。
    聞玥從小就和她大哥合不來,兩人湊在一起,不是冷嘲就是熱諷,沒片刻安寧,就連一向穩重的季琛,也總忍不住和聞玥嗆聲。
    等到再看不見兩人的身影,季櫻收回視線。轉身回到廳前,一眼看見靠在牆邊發呆的季淮。
    季櫻忙走上前,站在季淮麵前:“二哥,好點了嗎?”
    季淮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從口袋中摸出打火機,點了支煙。
    “二哥,你少抽點。”季櫻皺眉:“陳哥說不讓你抽的,對嗓子不好。”
    季淮看著她擔憂的小表情,懶笑一聲:“又管你哥?”
    “我當然要管。”季櫻從季淮嘴裏拿出煙,“不許抽。”
    季淮也不生氣,低頭呼出口煙霧,“剛剛和老…傅景深聊了聊。”
    “嗯。”季櫻把煙碾滅,抬眼問:“你們說了什麽?”
    季淮呼了口氣,他喝酒上臉,冷白皮膚染上深紅。他放空思緒,良久才開口。
    “還記得小時候去傅家那次嗎?”季淮手插著兜,聲音有些發緊:“其實哥根本保護不好你,粗心大意又貪玩。”
    “傅景深可能、確實比哥穩妥些。”說著說著,季淮別過臉,艱難開口道:“哎,其實哥就是,就是有些舍不得你。”
    又恨恨罵一句:“便宜那老東西了。”
    季櫻神色幾經變換,最終噗嗤笑出了聲,她伸臂環抱住季淮,真誠道:“謝謝你,二哥。”
    “哎。”季淮有些不自在地應了聲,掌心放在季櫻腦後,輕揉了一把:“好了,哥要走了。”
    “就走了嗎?”
    “爸媽還有爺爺…”
    季淮從口袋中拿出口罩,最後看了眼季櫻,輕聲道:“嚶嚶替我和他們問聲好,我先走了。”
    “下次見。”說完,季淮衝季櫻擺擺手,很快,清瘦背影消失在人群裏。
    不多時,賓客散盡,隻剩下兩家人主持著宴席。
    傅老爺子笑得滿麵紅光,拉著季老爺子不撒手,離開前,口中念叨著日子:“那就定好了,六月六啊。”
    “好!”季老爺子笑嗬嗬地應聲:“六月六,一切順!”
    季櫻下意識抬眸,對上傅景深的眼睛,眼尾上揚,似乎深情萬頃。
    心尖像是被羽毛拂過,季櫻輕輕默念著六月六三個字。
    希望一切順利。
    六月六日,早上八點。
    季櫻收拾完畢,於婉清在身後替她輕點著證件,一路小步送到了門外。
    “媽媽,回去吧。”季櫻轉身朝她揮揮手,“我已經看見三哥的車啦。”
    於婉清扶著門框,突然低頭,用力眨眨眼睛,“哎,去吧。”
    季天澤站至她身後,手安撫性搭在妻子的肩上:“好了好了。”
    於婉清深呼一口氣,沒說話,直至看著再看不見女兒的背影。
    “我這一想著,嚶嚶和咱再不是一個戶口本,這心裏就疼得慌。”
    季天澤一噎,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心理防線,隱隱有崩堤的趨勢。
    “好了好了。”他心中苦澀地將妻子都門邊拉回來,“回來吃飯。”
    季宅門口。
    透過車窗,季櫻看見駕駛座上的傅景深,今天他是自己開車來的。她拉開車門上車,笑著說:“早啊三哥。”
    傅景深抬眼,目光在季櫻身上,略略一停。
    今天季櫻罕見得沒穿旗袍,白襯衫配半身裙,長發夾在腦後,露出精巧的五官。
    “怎麽?”季櫻看了看自己,“很奇怪嗎?”
    “很好看。”傅景深勁瘦的手腕一打方向盤,轎車行駛出去。
    季櫻抿唇,嘴角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定好什麽時間搬過來了嗎?”
    窗外街景變換,男人的聲音打破了她的神思,季櫻一愣,細白不自覺攥緊包鏈,“三哥覺得…什麽時候好呢?”
    針對這個問題,兩家曾討論過。
    因為季櫻還在上學,半山別墅的位置離學校太遠,季家不太讚成季櫻搬過去。故而傅景深買下了距離不遠的一處大平層,暫做落腳之處。
    關於季櫻的衣食住行,於婉清早早記下了一連串的注意事項交予傅家,這段時間,傅家便按照季櫻的習慣重新改造了新房。
    “今天。”傅景深轉頭問她,語氣坦然:“可以嗎?”
    季櫻嘴唇動了動,緩緩從喉間溢出一字:“…啊?”
    心尖驀然緊了緊,半晌,她別過耳邊碎發,目光略過後視鏡裏雙頰微紅的自己,強作鎮定地回答:“好啊。”
    “新房裏什麽都有。”傅景深側頭看她一眼,“不用帶太多東西。”
    季櫻:“…噢。”
    說話間,轎車停在民政局後的停車場。傅景深打開車門,伸手拉季櫻下了車。
    季櫻手心裏略有薄汗,搭在男人薄而幹淨的手掌。
    傅景深指腹輕蹭她手心,語氣裏帶了笑意:“緊張?”
    “有點兒。”季櫻點點頭,認真道:“畢竟結婚容易,離婚難,現在還有離婚冷靜期…”
    話沒說完,臉頰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掐了把,傅景深捧住她臉頰,低聲:“櫻花,沒有離婚。”
    季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胡話,連忙改口:“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傅景深牽住她手,語氣沒什麽波瀾:“你是無心的。”
    隻是有時,無心相比有意,更為戳人罷了。
    季櫻低眸,歉疚地說不出話,隻好小步跟在傅景深身後,感受到他逐漸收緊的手掌,強勢又迫人。
    登記結婚的流程很簡單。
    不過是拍照,簽字,蓋章很快,季櫻手上便多了個紅本本。
    她翻開結婚證,細白手指停頓在照片上彎起唇角的自己,心底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真的就這麽…結婚了嗎?
    直到頭頂傳來男人清冽的嗓音:“走吧。”
    季櫻點點頭,闔上結婚證。
    坐上車,傅景深收起兩本結婚證,望進她眼底,低聲道:“結婚證我帶回家收起來。”
    “好。”季櫻應聲,“那現在,我先回家收拾東西?”
    “還有一件事。”
    季櫻:“嗯?”
    旋即她看著傅景深從裝結婚證的包裏拿出一個紅絲絨戒指盒。
    傅景深打開盒子,握住季櫻放在大腿上的手,將粉鑽套進她纖細的無名指:“我們的婚戒,傅太太。”
    季櫻指尖動了動,任由傅景深將戒指套上手指。其實傅家送來過成套的訂婚婚戒,卻沒想到傅景深還另外準備了婚戒。
    “好漂亮呀。”季櫻開心地彎起唇,“三哥,我也給你戴上吧?”
    傅景深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遞給她另一個戒指盒。季櫻執起他手,低眸專心地替他戴戒指。
    她戴得認真,未曾注意男人漸深的眼眸。
    直到下巴突然被抬起,下一秒,傅景深傾身而來,呼吸靠近她麵頰。
    季櫻以為他要吻她,下意識閉上眼。
    卻感覺男人指尖輕輕摩挲她下巴,十指強勢地扣進她戴著婚戒的左手。
    “櫻花,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
    季櫻睜開眼,到此刻,終於探得了男人一上午如深海般壓抑的情緒。
    原來,他一直在為那句話不開心。
    “三哥,對不起。”
    季櫻有些無措地伸臂環抱住他脖頸,不知該怎麽挽回,情急之下,紅唇印在傅景深唇角親了一口。
    “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