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聞玥是什麽想法， 回去後，季櫻也沒敢找她問。
    一直到次日，季櫻才點開自己和聞玥的聊天框。
    一晚上， 那頭也沒有什麽動靜。
    季櫻不免擔憂——
    不會沒談攏吧。
    中午，聞玥才發來消息，約她下午見麵。
    地點就在雨霖鈴的雅間。
    雨霖鈴的人流量已經趨於穩定，工作日也有不少人在此品茗聊天。
    季櫻坐在包廂裏， 泡了壺平心靜氣的龍井， 等待聞玥的到來。
    包廂門被推開。
    時節已經入秋，這兩天降了溫。昨天還穿著短裙的聞玥， 今天長衣長褲， 臉上還帶著口罩， 看過來時， 眼睛懨懨的。
    季櫻忙給她倒了杯茶， 示意她過來坐。
    眼睫微抬，有些小心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怎麽還戴上了口罩？」她有些想笑。
    直到聞玥長歎一口氣，慢吞吞摘下來，又用雙手捂住臉。
    半晌，訕訕憋出一句：「我沒臉見你。」
    季櫻噗嗤一笑，向來隻有被打趣的份的她，眼中溢出些揶揄和調笑， 像是隻小狐狸。
    「因為背著我和我哥…」
    話未出口，唇瓣就被聞玥捂住。
    後者罕見地，紅暈從耳後一直蔓延到了臉頰。
    聞玥深吸一口氣：「停！」
    季櫻笑得肩膀直顫，眼睛彎起來的模樣，有些狡黠。
    聞玥托腮， 覺得小白兔徹底被傅景深那種老狐狸帶壞了。
    甚至季櫻還躍躍欲試地開口問：「是哪一天啊？五周…咦，難道是…」她語氣拖長。
    聞玥臉頰憋得通紅，半晌，聲如蚊訥：「別猜了，是你婚禮那天。」
    季櫻表情一頓，舉起茶杯，抿了口茶。
    語氣悠悠的，似下一秒就要噗嗤笑出來：「所以那晚，也是你的新婚夜啊。」
    「我的…」她語氣拖長，輕盈地吐出兩個字：「嫂嫂？」
    聞玥舉杯的動作僵住，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季櫻笑看著她，撐起雪白細腕，「什麽時候結婚？」
    「你等得起，我的小侄子侄女也等不起。」
    聞玥薅了把頭發，長長吐了一口氣。語氣裏湧現無措，她煩悶道：「我根本不知道會懷孕…」
    季櫻眼睫動了動。
    「沒做措施嗎？」
    聞玥啞然幾秒：「我家怎麽會有那種東西…」
    季櫻抿起紅唇，難得的，對季琛升起些許不滿。
    「而且。」說出口時，聞玥臉都燒了：「他沒弄裏麵…」
    季櫻心咯噔一跳。
    這不就是她和傅景深嗎！
    聞玥觀察著她驟然停頓的表情，「怎麽了？」
    季櫻忙搖頭：「沒什麽。」她端坐了坐，壓下心中的紛亂，認真問：「所以玥玥，你考慮怎麽辦了嗎？」
    聞玥垂下頭：「季琛說，結婚，生下來。」
    季櫻嗯了聲，輕聲細語地問：「玥玥，你怎麽想呢？」
    聞玥怔愣著搖頭。
    「我不知道…」
    打掉？
    光是想想，聞玥脊背就冒出薄薄一層冷汗；留下來呢？那她一輩子就真的和季琛糾纏不清了。
    季櫻握住她手：「玥玥，我都支持你的決定，這件事是我大哥的錯，你不用顧忌任何人的想法。」
    聞玥垂睫，嗯了聲，苦笑道：「我爸要知道了，非要打死我不可。」
    季
    櫻：「打死我大哥更可能一些。」
    聞玥的情緒還是穩定的，沒聊多久，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就不停嗡動著。季櫻朝屏幕掃了眼，是季琛。
    她笑：「我竟不知道，我大哥看人看這麽緊啊。」
    聞玥動作微頓，心中輕吸口氣。
    季琛這個瘋子，外表到底蒙蔽了多少人。
    她閉了閉眼。
    想起昨天的雨夜，他沉默地站在她家的門關處，身上還有焦急趕來的水珠。
    男人微垂眼皮，臉色有一種病態的蒼白，在她說出不想要孩子後，他胸腔輕顫著笑了笑：「你以為不想要，就能擺脫我了嗎。」
    聞玥回神，望著嫋嫋升起的茶霧。
    放在身側的手忽地輕輕放在小腹，又緩緩移開。
    季櫻看出聞玥的糾結，沒有多問，回去後，安靜地等待聞玥的回應。
    三天後的晚上。
    聞玥發消息過來：[我決定和季琛結婚]
    看到消息時，季櫻正在寫論文。研究生期間的科研任務比本科重得多，她放在學習上的時間想比較下也多了些。
    季櫻直接一個電話回撥了過去。
    「玥玥，你確定了嗎？」
    聞玥嗯了聲，懶洋洋道：「都這樣了，還不結婚？反正我又不吃虧。」
    「把孩子生下來，再花季琛的錢，刷季琛的卡。」
    季櫻聽得唇角彎起：「你這麽想就對了。」
    「以後我家就是你家，聞岩也不敢再給你氣受。」
    消息空降季家時，於婉清直接就沸騰了，氣得一個電話把所有人喊回了家，開□□大會。
    連遠在劇組的季淮，也被勒令線上開會。
    季淮的背景還是陳設簡單的賓館，他低頭吃盒飯，邊打開了攝像頭，對上家裏成排坐著的人，震了下，伸手揮了揮：「喂？」
    不過也暫時沒有人搭理他，入耳皆是於婉清絮絮叨叨的嗓音。
    「季琛啊，虧我還一直最放心你，結果你給我來這一出？你就這麽不負責任嗎？」
    季淮吃飯的動作頓了頓，忍不住問：「怎麽了？」
    「不聲不響搞出這麽一個大動作，你讓我有什麽臉去麵對聞家？」於婉清拍拍手，抱臂輕哼，「你就不能先和家裏打聲招呼嗎？」
    季淮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直到鏡頭那邊，又有人影過來。季櫻拉著傅景深入座沙發，對上鏡頭裏的季淮，微笑著喚他：「二哥。」
    季淮還滿臉情況外的表情，咀嚼的動作卻慢慢緩下來。
    「到底怎麽了啊？」
    這時，被於婉清環繞著念叨了十幾分鍾季琛揉了揉眉心：「事出突然，沒來得及說。」
    於婉清伸手想打他，又打不下手，叉著腰說：「你就說現在怎麽辦？！」
    季琛：「我會和玥玥去領證。」
    話說出口，眾人還未曾有什麽反應，唯有鏡頭上的季淮猛地咳出聲，半晌回不過氣來。
    季櫻無奈：「二哥，你吃慢點。」
    季淮哪裏還顧得上這個，冷白的臉咳得通紅，半晌艱難道：「玥玥？不會是我想的那個聞玥吧？」
    隻有季櫻回答他的問題：「是你想的聞玥。」
    季淮瞳孔地震。
    「他倆怎麽會結婚？聞玥那個女人即將是我嫂子？我…」後麵那個「操」字，在觸及季天澤的目光後，硬生生被他咽回了喉嚨裏。
    「為什麽會結婚啊？他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於婉清沒空理他，仍揪著季琛，「人姑娘這麽小的年
    紀，你讓她未婚先孕！你說領證就領證，人家願意嗎？」
    季琛麵不改色：「她答應了。」
    於婉清說累了，聽到這話，最開始上頭的情緒也慢慢鎮定下來。這事季琛做得不厚道，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
    至少這一個孩子，能讓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看著妻子的情緒鎮定下來，一直充當雕塑的季天澤終於得到開口的機會，為這次家庭會議的主題做了總結：「那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改日我就去找聞海提親。」
    他橫了季琛一眼：「希望不會被趕出來。」
    似乎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季櫻朝鏡頭對麵的季淮看了眼。男生保持著張嘴了姿勢，手上的筷子都忘了動。
    她掩唇噗嗤一笑：「二哥，飯要冷了。」
    季淮：「……」
    他回神，猛地薅了把頭發：「哎不是，怎麽回事兒啊？我才走一個多月，這孩子都有了？」
    於婉清用手扇著臉上的熱氣：「又不是你的，和你走一個月有什麽關係。」
    「你自己問問你哥他做了什麽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