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她顫抖地說出兩個字。
    相比城裏人，村裏人數並不多。
    相對城裏，村裏人手卻更集中。
    若是方才有人在樹上，後果不堪設想。
    丁老頭原本想要跟上的腳步頓住，之後毫不猶豫的跟上丁雪微腳步。
    也就在丁雪微爺孫倆轉身時，作為今日馬夫的肖寧往衙門方向來了。
    他們爺孫進了衙門後，他半依在車門邊養神，昨兒累得不輕。
    可，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一向聽話的馬匹躁動了起來。
    猛然清醒，周圍的牛馬毛驢居然都在拉扯韁繩，嘶鳴急躁。
    今兒進衙門辦事的人不少，馬棚裏不止牛馬多，人也多。
    不少人與牛馬都有深厚的感情。
    疑惑安撫間，大地震動，牛馬瘋狂。
    倒塌了的馬棚困住了牛馬也砸傷了人，肖寧運氣不錯，挨了一悶樁，幾片瓦卻沒有暈厥。
    暈眩感過去，他第一時間想到丁雪微爺孫。
    “回村。”
    在與丁雪微四目相對時，肖寧心頭咯噔一下，就在那雙圓潤的大眼邊，鮮紅的血痕跡刺目。
    “小姐，奴才背您。”
    看到他的瞬間，丁雪微就開始掃射他全身，他亂糟糟的頭發及肩膀上異常凸出的泥印都在在說明了他的遭遇。
    毫不猶豫地，她拒絕。
    “不用，小傷。”
    丁雪微都不帶停頓的，肖寧自然隻能緊跟。
    片刻工夫，三人來到馬棚前。
    有人被受驚的牛馬撞倒，踢倒，也有人被馬棚上的梁柱砸倒，更有人跑了牛馬還被砸傷。
    然，這一刻丁雪微根本就顧及不了他們，見沒人被困在馬棚下，連忙幫著肖寧搶救馬車。
    坐車來的坐車走，這是丁雪微下意識的反應。
    直到馬匹被拽出馬棚，她這才想起地震時動物的敏感性。
    她這匹馬一向乖巧，別說踢人，就是嘶鳴什麽的都少有。
    此刻，馬兒不止嘶鳴著想要掙脫韁繩，還極其煩躁地不停後踢。
    “還有～爺～”
    爺爺都才喊了一半，大地又是一震，這次震動的時間比上一次更長些。
    馬匹不能掙脫是肖寧在馬兒揚蹄時的唯一想法，當馬匹沒頭沒腦地往前跑時，他第一想法就是製止。
    淒厲的沸鳴聲，就這麽伴隨著慘厲的痛呼驚叫聲傳入耳膜。
    這次的震蕩相比前一次時間更長，更久，但震級不如之前，可因前一次的震蕩，這次地活動造成的問題更大。
    那些之前受到很大影響卻沒有垮塌倒下的牆壁梁柱，這次係數落下，原本進行救援的人們有不少因為此次震動而陷入危險。
    “噗噗，噗噗···”
    因馬車卡在斷牆角而無法向前停下的馬兒不斷翻唇，緊緊拽著韁繩的肖寧差那麽一點點就被馬車碾壓。
    “放手。”
    丁雪微爺孫追上時，他居然還緊緊攥著韁繩，兩手都被磨出了血痕。
    丁老頭年紀雖然不小，但這一年來幹的活多了，吃得也倍好，比起以前，反而多了些力氣，肖寧個頭是挺大，扶他起來卻算不上難事。
    也就是丁老頭奇怪地隻用一隻手，丁雪微才發現他被砸了的肩膀的問題。
    顧及不了，在丁老頭艱難地扯起肖寧時，她拍上馬兒眉心，一下又一下。
    之前她有空給牲口們開小灶也是這麽與她們聯絡感情的。
    “噗噗，噗噗···”
    “爺爺，你們往後退，從後頭幫忙把馬車拉出去。”
    相比之前，這會的馬兒雖然還是焦躁，但已經不再瘋狂。
    三人合力，很容易就將車馬移出塌牆範圍。
    “你們上車。”丁雪微一點把韁繩遞出去的想法都沒有。
    肖寧本就被梁柱砸到，接著又是一段不短路程的拖拽，這節骨眼上沒法多做詢問，但最起碼，這馬車他是不能再駕駛的。
    拖抬了下馬車，他那雙手上的血色更多了。
    “小姐···”
    “上車。”
    丁雪微一點機會不給。
    丁老頭看她那模樣，輕扯了下肖寧。
    沒辦法，肖寧隻能上車，不過，他沒有去車廂裏，而是坐在車轅上。
    “駕～”丁雪微揮舞皮鞭。
    不再狂躁的馬匹聽話的沿路前行。
    “讓一讓，讓一讓···”
    在繞過衙門前的空曠廣場後，丁雪微更加小心了起來。
    沿路街道的房屋十之八九都倒塌了，受傷的，重傷的無不發出淒苦的聲音。
    之前積極救援的，這會變得謹慎了很多，有人求救，居然還有人觀望。
    什麽是人間煉獄，一路出城的丁雪微目睹了。
    還好，磚木結構或土木結構的屋舍若非屋齡太大出現腐朽情況的，基本都撐過了第一輪強震。
    砸傷人，砸死人這種情況，基本都出現在屋齡較大或牆邊。
    有好多次，她都沒忍住喊出了餘震不會再那麽強力，趕緊救人的話，可惜，並沒有人理會她！
    能看到的，能幫的，她幫一把，看不到的，幫不了的，她也隻能歎一句人各有命。
    “丫頭，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你不是大夫，更沒有藥。”出城很久，丁老頭這才忍痛出聲。
    城裏不是沒有藥鋪，而是大多藥鋪裏的大夫都很艱難！
    丁雪微開出百兩的價錢，才讓人先放著搶救藥材，幫丁老頭接了骨，給肖寧包紮了傷口。
    在地震發生的第一時間，沿途到處都是傷寒，卻還沒多少人聚集藥店，求醫問藥。
    許多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哪怕丁雪微大喊著快去找大夫，也沒多少人理會她！
    “我清楚。”她悶聲回答。
    她沒有身份，今天這種情況指使誰的能力都沒有，她也知道唐明等人會很快運作起來。
    災難已經發生，死傷已經造成，丁雪微清楚自己留在城裏或許能救些部分人，也同樣害怕自己留在城裏，錯過村裏能救的人。
    她的矛盾不是因為看到人受傷，無法在第一時間給予幫助，難過也不是這次地震造成的大麵積傷情，而是，裏並沒有這次地震。
    豐城府衙門有沒有在什麽時候倒塌她沒數，衙門裏的第二任同知是不是也有著奇怪的死發她也不清楚。
    這次地震與上次的冰雹一樣，不存在於裏她確實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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