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的氣氛很矛盾。
    邊城的原住民對上豐城府商隊時態度都不是很好，吵鬧起來後，又基本處於弱勢。
    幾乎所有人都清楚，讓蕭國破防的契機來自豐城府。
    指責他們可以，怨懟也行，要將人怎麽滴卻不占理。
    人家是大老遠送貨上門了，你們不買，那是你們的自由啊！
    在這場商業活動中，多少人動起心思，將低價到手的幹貨高價賣給蕭國百姓，也同樣有多少蕭國人，用自認為便宜的牛馬，肉幹，換取豐城府人手裏不值一提的幹貨。
    孰是孰非，真心是說不過去的。
    在又看了一出你來我往最終卻誰也不占理的好戲後，丁雪薇走進一家不起眼的胭脂鋪。
    相比其他門店裏店員或老板的著急忙慌，這家店裏的一對男女不慌不忙地擦拭著櫃台。
    “您需要些什麽？”
    三十五六的小婦人最先轉回頭。
    對上丁雪薇目光時，不卑不亢地。
    丁雪薇伸手入懷，正想掏出令牌，另一人轉身。
    “小姐！”
    看清人，毛義激動異常。
    手裏的布巾一丟，連忙見禮。
    小婦人先是一愣，之後低頭斂目，跟著一禮。
    “怎麽沒關店。”丁雪薇輕輕抬手。
    毛義坐鎮的是永寧府，這邊本不該他拿大的，可在丁雪薇回去後，毫不猶豫將他差遣了出去，之後，他帶著第一批次的人參來了邊城，在接下來的半月時間裏，一直留在邊城。
    邊城形勢不對，以他們得到的消息，會起戰事。
    戰事起，人參需求自然就大了。
    這不，胭脂鋪就剩自己及其另一名店員，其他人，都分散出去賣貨了。
    相對店員，他地位不隻要高點，與丁雪薇也更熟悉。
    “暫時還沒必要。”
    給人一個眼神，毛義將人往後院帶。
    閻羅門的暗店，門麵可以不大，後院卻不能不寬敞。
    這連著三進的院子，不止寬敞，還有不少隱藏的隔間，暗門。
    這些時候，前後送來的兩批人參，都存在這裏，也直接從這裏由各位人員帶出售賣。
    “這段時間，城裏湧入了不少能人義士，看情況，是要參與戰爭的，此次戰況或許激勵，但攻破防禦的可能卻不大。”
    “···可有注意倒是些什麽人？”丁雪薇好奇，也驚訝。
    毛義就等著她呢。
    “有好幾股勢力，其中之一是陳公子的人，一部分是舒家舊部，一部分是京城唐家請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當今的部署，剩餘一些則是英王手下餘孽。”
    能人義士大夏自然是不少的，可這樣的人不大會參與決策者們挑起的爭鬥。
    人類這種動物，通常在到達了某種高度後，都會看破某些虛妄。
    權力，在真正有本事的人眼裏，是最不值一提的。
    相比舒家舊部，京城唐家的，當今甚至於英王的手下，她更奇怪於陳遇的人怎麽會來摻和。
    “陳師兄的人可有購買到人參？”
    “·····”毛義臉色一僵。
    丁雪薇挑眉：“？”
    以自己跟陳遇的關係，她不覺得門裏人會那麽死腦筋。
    確實，毛義他們都不是：“之前販售出去的人參不過千隻，幾乎都是底層士兵購買的。”
    “邊城的藥材價錢，與任何一處接壤鄰國的城鎮相同，都相對要高，哪怕隻是幾年的小人參，這邊也喊道了幾十兩的高價。突然出現的，個頭巨大卻半點年齡也瞧不出來的人參，隻要二十兩，實在沒人相信。”
    說到拿著人參卻沒人買那種囧事，毛義有些悻然：“陳公子從不虧待手下人，至今並未有有關陳公子人手購買人參的記錄。”
    人家不需要，她自然也不可能壓著人來買。
    不信，也不可能讓人試驗著看。
    默然幾秒後，她淡道：“準備千隻，今夜送去營地。”
    原本，丁雪薇想的是自己跟小福妞晚上去一趟敵營，搬空他們的糧草。
    沒了糧草，敵軍自然潰散。
    如今看來，這場戰役早就有人預估到了。
    有了過去種種經驗，丁雪薇想法改變很大。
    如今的她，覺得隻要是自己能不參與的，最好都不要參與。
    如同老牧戶所說，戰事從來就沒斷過，隻是規模大小而已。
    注定要死的人，早些離去，比接連受罪更來的好些。
    “你們出去通知吧。”
    丁雪薇這人，在毛義心頭的地位，更甚楊老。
    楊老也就脾氣古怪些，隻要不去踩他底線，你便能好好活著。
    麵前小姑娘，看似溫柔閔靜，實則深思難測。
    在毛義眼裏，丁雪薇還有一隻他們看不到的隊伍人手。
    於是，當他通知了足夠的人手，回來看到堆砌各個空房間的人參，碼滿前後三進院落的糧食時，半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你們注意安全。”咻一聲口哨，丁雪薇喚來一隻蒼鷹，讓其聽命毛義。
    她的出現就跟來時一樣匆匆。
    回到牧戶家，她大方地要人做好防禦就行，不用準備逃跑工作。
    不過短短大半天，牧戶村落裏就少了大半的人，見丁雪薇他們老神在在準備晚飯，許多牧民都前來打聽消息。
    老戶主在這村裏人氣還挺高的，他說自家不準備走，不少人居然也都跟著打消了想法。
    當然，沒有離開的想法卻還是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老哥哥，咱家娃兒雖然有適合的消息渠道，可戰事並不絕對，若有變故，你怕是得不到好的。”江老合理地提醒。
    不是他不信丁雪薇的話，而是防患於未然。
    “老弟，你的想法我懂，他們也不是蠢的，這時候出發，未必安全。”牧戶苦笑：“咱草原上倒是沒有那條路不能走的說法，這麽多人往府城去，府城卻得小心應對，多少人能進府，又多久能找到落腳地，都是問題。”
    豐城府人拿著直通的路引，不進城，直接往回走倒是可以，他們連原府人卻不能隨便出府。
    相對自己家裏，天寒地凍的野外更加危險，在事無絕對之時，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上之策。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有緊跟丁雪薇他們腳步想法的由來。
    江老本就不過防止意外，老牧戶這麽說，自不要再說什麽，點了點頭後便走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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