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儒家十難誅心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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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就這麽讓世子走了?”
等李休語走後,魏進忠進來小聲問道。
“走就走了,難道朕心疼孫子還不行麽?”
李央站了起來,背手也向外走去,“那群文臣難道還不許朕特赦自己的孫子?”
魏進忠此時也不敢多言,隻好跟上去。
“你先不用回宮,去跟李休語說一聲,朕許他用宮內天降法陣送他一程。”
說罷,他摘下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扔了過去,“如果那些道門中人推三阻四的,就拿朕的玉佩給他們。”
魏進忠雙手捧著玉佩,他聽到李央說的是將玉佩給他們,而不是給他們看。
一字之差,相去千裏。
魏進忠竟然眼眶中升騰起了一層霧氣:“陛下,您這又是何必呢?”
李央冷道:“你個閹貨,眼裏是掛了水壺麽?朕都不心疼,你心疼什麽?”
李央沒再去看跪在地上領旨的魏進忠,快步往皇宮方向走去。
與來時不同,回去的路上李央心情十分舒暢。
“這小子,竟然敢和朕談條件,有點骨氣。”
他想起之前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
李休語看似回答得十分無厘頭,卻是在向他傳遞了幾個意思。
第一句,我以為你將我忘在宗人府了就是兩人談條件的開始。
意思是,你既然來了,咱們就好好談談吧。
在李央的嚴詞詢問下,李休語相繼表示了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你要是放我出去我肯定能幹事,以及問他討要張小泗和錢散武兩人三層意思。
李央自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休語在宗人府關了那麽久時間,按照他擅離封地的罪行,正常來說,終身監禁都不為過。
而這個嚴重後果,宗正早就和李休語透露過。
以他的脾氣,見到李央,自然要想辦法讓李央開金口放他脫身。
所以,李央答應了他的條件,並順便提出了隻有你登上了皇位,你才能明白一切前因後果的要求。
這件事在爺孫兩人之間也是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晉王李治民除了嫡長子這個身份以外,更重要的是得到了儒家大部的擁戴。
因而晉王這對父子之和李央間已經生出了嫌隙與隔閡。
李央雖然表麵上並沒有表達任何對晉王的不滿,但是皇室內部都清楚,晉王和皇帝的關係是越走越遠了。
而眾所周知,李央最為疼愛的便是李休語的父親,燕王李驚仙。
李央心中暗笑道,這小家夥肯定是以為朕給出的條件,是讓他燕王府掀翻我那個大兒子,可惜啊,朕雖然不喜歡他卻也明白,哪怕其他十二兒子加到一塊,也不夠我那大兒子喝一壺的。
不過也好,他的體質竟然比驚仙還要怪異,連藩王封地的封陣都沒辦法覺察到他的血脈,讓他如此輕鬆地出了封地,說不定他能成為我李家的一招妙手,或者一招隱手。
李央嗬嗬笑了兩聲,不管是什麽手吧,他都是朕的手啊。
進宮門前,李央停下來看了眼嶽麓山方向。
“聖人,嗬嗬,多少年沒有看到過了。”
嶽麓山頂,空中飄起了點點雪花。
山頂上,修築了一個圓形的巨大平台。
從第二任山長開始,嶽麓書院的山長渡劫入聖,全部都在此處。
此時,歐陽守道已經盤腿端坐在了圓形平台的中央。
一襲青衫的歐陽守道抬眼看了看飄落的雪花,閉上了雙眼。
觀劫的五人都站在了平台邊緣,靜靜地等待。
歐陽守道保持這個姿勢不知道多少時間了,五人站在那裏也不知道多少時間了。
當歐陽守道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大祭酒輕聲道:“開始了。”
話音未落,空中剛剛還在飄揚的無數雪花,全部停在了空中!
一顆顆冰晶,停在歐陽守道閉眼時的位置,紋絲不動。
一眼望去,滿目盡是白點,密密麻麻,不可計數,遮擋住了平台正中歐陽守道的身影。
凜冽的山風,吹起了雪沫還未落下,便被定格在了飛揚之時,風未消散,卻也不存在。
空中的陰雲,原來還在滾滾而行,此時猶如一張灰色的、了無生氣的幕布,橫亙在半空。
嶽麓山頂,時空刹那之間便被封鎖!
巔峰法隨亞聖境全力爆發,便是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景象。
五人所站位置,正好是封鎖的邊緣。
其他三人還好,還未見過亞聖全力出手的柳三問震驚地從輪椅上站起。
大祭酒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才慢慢坐回了輪椅上。
大祭酒傳聲道:“三問,何必失態?看看關小兄弟,你還需再修行。”
柳三問回頭一看,果然關忘文一臉的氣定神閑,似乎對眼前的場景見慣不慣了。
柳三問小聲問道:“小兄弟,你見到如此場景,難道一點都不驚訝嗎?”
關忘文這才意識到,這個時候他應該表現出一副吃了個大瓜的驚訝表情才對。
隻是剛才歐陽守道全力展開修為的瞬間,讓他有些失神。
這個時候再彌補就顯得太刻意了,於是關忘文笑道:“不啊,我看著覺得挺好玩的,跟變戲法似的。”
一旁的餘秋風連忙幹咳了兩聲。
臭小子,你夠了啊,再裝傻可就丟我臉了。
柳三問聞言,忍住笑意道:“小兄弟的心境,著實難得。”
畢竟是五品修心境的娃娃,還不能真切感受到眼前的玄機所在。
平台正中,歐陽守道猛然大喝一聲:“蒼天在上,學生守道,特來試問天道,以成聖者之心!”
一喝之間,原本凝固的時空陡然運轉。
滿目的雪晶轉眼之間都消失不見,一股無匹的浩然正氣,直衝雲霄!
陰死的烏雲,在浩然正氣衝上雲霄之時,赫然被洞穿了一個巨洞,其餘滾滾,俱向四周排開。
陽光從巨洞投射下來,正好照在了歐陽守道身上。
平台之上,漫天飛雪,轉眼之間變成郎朗晴空!
天象轉圜,不過是亞聖的一喝之威。
大祭酒小聲講解道:“道家渡劫,雷雲密布,因為道家借天地元力;而我儒家渡劫,則是洞穿雲霧,光照萬世,是因為我儒家的浩然正氣全由心生,可令萬物,掌天地。”
他自然是說給柳三問聽的。
在場五人中,喬隱之和餘秋風不需要他說,關忘文不值得他說,隻有柳三問才需要亞聖境的大祭酒耐心講解。
“師父,那道家渡劫是天雷轟頂,那我儒家又是何劫?”柳三問聽了,順著話頭問道。
大祭酒沉聲道:“至聖誅心劫,自然是誅心之劫。”
話音未落,沐浴在陽光之中的歐陽守道身下,一縷縷淡淡的黑影開始緩緩飄出。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要成聖,那心中所有的醃臢都要曝曬在光芒之中。”大祭酒眼睛一刻不敢移開,口中喃喃講道,“儒家數十年修行,有過,有悔,有恨,有愧,有羞,有恥,有傷,有怒,有嫉妒,有彷徨,此十者,便是儒道十難。”
“十難者,在入聖之前,藏於無形,隻有入聖之時,才會紛紛湧現。”
“此謂,十難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