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忘文回頭一看，隻見歐陽守道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此時的歐陽守道已經不複之前的衰老模樣，頭發烏黑，皮膚飽滿，精神矍鑠。
    看上去和三十多歲差不了多少。
    周身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即便是關忘文看到也油然升起頂禮膜拜的衝動。..
    這便是聖人？
    “先生……已經……”
    歐陽守道點頭肯定了他的疑問：“雖然還沒有完全穩固，但確確實實已經是聖人境了。”
    關忘文緊張的心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雖然發生了變故，離天的聖人終於臨世了！
    可歐陽守道的下一句話，讓他嚇了一跳。
    “小兄弟，你也不錯，法隨境巔峰，嗬嗬，甚至比老夫入聖之前，還要高上一籌。”歐陽守道笑道，“好好好，看來我人族氣運如日中天，不用多久，便是三聖臨朝，兩千年來，也隻有過一次而已。”
    他口中的三聖，自然是算上了和他相差隻有一線的大祭酒。
    關忘文聞言，冷汗直冒，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暴露了，這下不上牆也得上了。
    他看了眼身邊還漂浮著的數十件雜貨，真的是想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這他麽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
    “你，你是從這些東西瞧出來的？”
    關忘文以為是幾十件國器暴露了他的實力，歐陽守道卻搖頭道：“一望便可知，何須旁證？”
    關忘文低頭看了看身上，不對啊，隱藏自己實力的氣印並沒有消散。
    “哈哈，小兄弟，你那些氣印，瞞得過天下人，甚至老夫在未入聖境時也被你騙過，可如今的老夫看這些氣印，不過如一層薄紗而已。”
    關忘文聞言心中劇震：“亞聖和聖人差距如此之大嗎？”
    歐陽守道微微頷首：“如天比之地，神仙比之螻蟻。老夫之前也不敢相信，隻有踏出這一步，才知道兩者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所見是不同的風景。”
    “不過這麽看來，那個小玩意，還有書院的禁製應該都是出自小兄弟之手吧？老夫倒錯怪胖頭魚了。”
    慘了，被苦主發現了。
    關忘文隻好尷尬地點點頭，瞞肯定是瞞不住了，還是老老實實承認。
    “哈哈哈，小兄弟，你不用擔心，老夫並未責怪於你。”歐陽守道見關忘文神色拘謹，寬慰道。
    “多謝先生諒解。”
    關忘文不禁汗顏，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以為，他布置下的氣印，哪怕聖人在世，都無法看穿。
    結果……一個照麵就如同被剝光了衣服。
    尷尬……
    看來有時候還是不能太過自信。
    歐陽守道蹲到大祭酒身邊，輕輕在他身上隔空一抹，大祭酒的內外傷轉眼痊愈。
    “哎……西門……”他歎了口氣，“你這一逞強，神魂竟然都在那道雷劫中受到損傷，短時間內恐怕難以醒來。
    他站了起來：“放心，接下來，有我。”
    歐陽守道看向了天空的黑雲，輕輕踏出一步。
    隻是一步，關忘文的雜貨紛紛落在了地上，他布下幾萬百氣印似乎就跟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憑空消失，書院禁製也同時消散。
    隻是一步，歐陽守道便已經來到黑雲跟前，背手昂首，正對滾滾雷雲。
    “紫霄神雷……”歐陽守道眯起了雙眼，猛然伸手對準正電光滾動的雷雲輕輕虛空一抓。
    劇烈滾動的紫色雷光竟然被他生生扯出了劫雲！
    那雷光像是被抓住了七寸的巨蟒，瘋狂扭動，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仙元……嗬嗬，果然不是人間之物。”歐陽守道臉色冰冷。
    “天柱斷了三千年了，這人間哪裏有仙！”
    話音一落，紫色雷光便被徹底掐滅，連一點掙紮都沒有。
    一句話便掐滅了第九道雷劫？
    前麵八道雷劫，重傷了兩個亞聖，差點毀了嶽麓書院的禁製，歐陽守道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掐滅了威力最大的第九道雷劫？
    在下方再次恢複到吃瓜群眾身份關忘文臉頰不由抽動了幾下。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哦對了，聖人竟恐怖如斯！
    關忘文突然想起，多年前道門一個渡劫期老怪說的一句話。
    聖人之下，皆是螻蟻！
    雖然儒家對這句話堅定反駁，因為儒家一直堅持仁者愛人，不會視天下蒼生為螻蟻。
    可從歐陽守道的出手來看，這句話還是有那麽一定的道理的。
    雷劫消散，黑雲卻依然沉重。
    歐陽守道冷道：“老夫倒要看看，這黑雲後麵藏著什麽東西，能用偽仙之力來暗算老夫！”
    他看向黑雲中心，淡淡說了句：“散……”
    黑壓壓的劫雲震動了一下，馬上如同非常聽話的奴仆，紛紛向四處散去。
    等到黑雲散盡，除了朗朗晴空，什麽都沒有。
    歐陽守道的瞳孔猛然一縮。
    “這是……！！”
    話未說完，他渾身一震。
    歐陽守道低頭看去，隻見心口竅穴上，已經是鮮血淋漓！
    傷口深可見骨，已然將他胸口竅穴摧毀！
    歐陽守道萬分驚駭，再抬頭時，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細小劍影消失在空中。
    歐陽守道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那劍的模樣。
    可那一劍來得悄無聲息，連他聖人神識都沒有察覺到它藏身於黑雲之中。
    威力極強，速度更是快到連初入聖人的歐陽守道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擊得手後，更沒有絲毫停留，直接消失在了長空之中。
    歐陽守道沒想到，他入聖之時，也是他隕落之日！
    心中的不甘與憤慨，此時卻已經無法言語。
    心口竅穴被毀，體內渾然天成的浩然正氣也無法運轉。
    關忘文正背手看戲，卻見歐陽守道晃了晃身子，直直地從半空中墜了下來！
    “臥槽！”
    關忘文一聲驚呼，完全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下意識地便向歐陽守道墜落的方向閃身而去！
    幾息之間，他便已經到了歐陽守道下方，再淩空而起，將歐陽守道抱住。
    抱住歐陽守道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歐陽守道胸口觸目驚心的傷口！
    “怎麽搞得？剛才不是還在好好地裝逼麽？怎麽一轉眼就傷成這樣了？”
    這真是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關忘文整個人都懵了。
    關忘文一邊攜著歐陽守道往下落去，一邊在歐陽守道的傷口連點。
    “什麽詭異的東西？”
    關忘文點了幾下後，便發覺歐陽守道傷口處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力量在傷口中瘋狂鑽動。
    他的數百道止血氣印下去，才堪堪將鮮血止住。
    但是說要迅速愈合傷口，修複竅穴，卻不是關忘文眼下力所能及的了。
    兩人落到了地上，歐陽守道意識已經模糊。
    關忘文急問道：“發生了什麽？歐陽先生，你快告訴我!”
    歐陽守道很努力地睜了睜眼睛，可雙目的光彩卻不斷地黯淡。
    他用盡了僅剩的所有力氣，指向了天空，擠出了一個字：“天……！！！”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