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央還是很享受這種山呼萬歲的感覺。
    可他轉眼一看，還是暗中歎了口氣。
    可惡啊，每年都是如此！
    為何當年夫子會定下這條規矩！
    此時殿中，除了官員跪著以外，其餘山長以及山長的陪同人員，都隻是拱手躬身，並沒有跪拜下去。
    無論幾品書院山長，見帝不跪，這也是夫子定下的規矩。
    即便是九品山長，可能修為不過剛入養氣境，見到皇帝也可以不用下跪。
    更別說這殿中至少立言境的山長們。
    至於陪同人員，也算是沾了山長的光，山長不跪，他們自然也不能跪。
    雖然登基以來，年年都是如此，李央多少也有些習慣了，可是看到那一個個戳在那的山長，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快。
    不過他臉上掩飾得極好，爽朗笑道：“諸位先生何必多禮？請起請起……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眾人等到李央坐下後，也各自坐下。
    接下來自然是關忘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單位用餐前領導講廢話時間。
    不過他前世的那些領導講的話隻能算是五成廢話，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而李央說的，那是正兒八經，真·廢話。
    擠一擠其中的水分，就隻剩下一句：山長辛苦，吃好喝好。
    李央絮絮叨叨講完，端起了酒杯：“諸位，讓我們同飲此杯，共祝盛時！”
    這時候，關忘文才發現桌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了一個酒壺。
    他忙拿起酒壺給餘秋風和自己滿上，高舉酒杯過頭頂：“謝陛下！”
    酒入口，關忘文再次定在了當場。
    臥槽，這確定是酒？明明就是白開水好吧？
    傳說中的宮廷玉液，就是這個德行？
    “你這下知道了吧？夫子曾說過，為人帝者，要戒酒、戒淫欲過度、戒奢、戒殺戮、戒美食、戒高床軟塌、戒獨斷專行、戒行事不準時。”餘秋風傳聲道，“因而宮中的酒……基本上都是淡出尿味來了。”
    關忘文數了數，戒的數量剛剛好八個！
    嘿，原來離天皇室每一代都是李八戒啊！
    不過夫子這些規定，著實有些為難皇帝了。
    想他前世藍星曆史上，那些當皇帝的，哪個受過這樣的委屈？
    即便是漢獻帝逃回洛陽的途中，至少也能喝口肉湯吧？
    李央喝完酒後，又舉起筷子：“諸位先生，這六菜曾是夫子親食，讓我們與夫子共食！”
    每道菜，李央都夾了一筷子，先後送入嘴中。
    “與夫子共食！”
    山長和官員們也和李央一樣，各自夾了一筷子。
    關忘文還想動筷，卻被餘秋風傳音阻止：“這會還沒到你吃的時候。”
    關忘文低眼掃視了一周，果然山長的陪同們一個都沒有動筷。
    “夫子所飲，所食，乃是我離天草創，最為艱苦之時的食物。”李央正色道，“今日，我等以此酒此菜，共思夫子當日之艱辛，著實難得。”
    “正是難得！”
    其餘人齊聲道。
    關忘文算是看出來了，這哪裏是什麽宮廷宴會，這不就是憶苦思甜餐麽？
    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人也興這套。
    李央放下筷子，裴元度又起來道：“諸位可盡情用餐，禮樂歌舞再起！”
    這次的禮樂聲倒是正常了些，像是正兒八經的宮廷樂。
    可跳舞的卻依然是大老爺們。
    這次跳的不是戰舞，而是劍舞。
    關忘文定睛一看，卻發現這些穿著短打俠客裝扮的大漢還是之前跳戰舞的原班人馬。
    皇宮裏節儉成這樣了？難道教坊司連兩套人馬都派不出來？
    這時候，餘秋風輕聲道：“趕緊的，把菜全吃完。”
    見關忘文“啊”了一聲後，沒有動作，餘秋風催道：“這誰先吃完，誰就是敬夫子的第一人，宴會結束後，還會有賞賜下來的。快點！”
    關忘文看了看周圍，果然，那些陪同人員已經開始努力吃菜了。
    “有什麽賞賜？”關忘文還是決定先問下獎品，再決定要不要豁出去幹。
    “當然是好東西了！”餘秋風瞪眼道，“去年是稷下學宮拿了第一，得了元晶三顆，黃金百兩，還有一些普通物件，不計其數。最重要的，還有夫子聖物一樣。”
    所謂的夫子聖物，就是夫子身後遺留在離天皇朝的東西，數量倒是挺多的，隻是每次拿出來賞賜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可即便如此，天下書院依然對夫子聖物孜孜不倦地追求。
    哪怕是有夫子的一條褻褲，也能在書院正堂中供起來。
    餘秋風說的時候，耍了個心眼，隻是說夫子聖物，卻沒有說這夫子聖物可能是一條褻褲的事實。
    關忘文一聽，竟然還有夫子留下的聖物作為彩頭，倒也是不錯的。
    正好墨人分身的結構，用來參加這樣的比試最為好用。
    於是，他勇敢地朝身前那盤肉絲炒大白菜伸出了筷子。
    白菜一入口，那種又幹又柴，五味雜陳的口感便直衝腦門。
    這什麽味道！
    關忘文深吸了口氣，決定開啟直咽模式。
    他猶豫了一下，先在舌頭上覆蓋一層氣印，在夾了筷菜放入嘴中。
    嘿！果然沒有味道了！
    原來氣印覆舌真的能隔絕開菜品！
    下一步，再拓寬分身食道寬度，直接將菜吞咽下去。
    十分順暢！
    開掛的感覺，不錯。
    當然這種外掛，也隻有關忘文能開了。
    於是，關忘文吃菜的速度直線上升。
    要不是餘秋風提醒他不能直接拿盤子往嘴裏倒，這六盤菜早就被他端起來倒入腹中了。
    關忘文隻好加快伸筷子的速度，提高了入口的頻率，他現在就是一台無情的吞食機器。
    他這一舉動，還是引起了周邊幾桌的注意。
    那幾個陪同人員愣愣地看著關忘文超乎常人的吃菜速度，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丫的，怕不是餘先生從難民中挑出來的吧？
    這難以下咽的菜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
    那邊石文山難得十分悠閑地坐在那裏。
    看到關忘文吃得這麽努力，他不由默默給關忘文念了幾段夫子曰以表達他的關懷和祈禱。
    之前幾年，他都是歐陽守道的陪同，這些菜都是他一個人吃的。
    雖然歐陽守道並不強求他吃到第一拿賞賜，可是還是要吃完的。
    幾年下來，他對這些菜有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今日他暫代山長，就不用在意這些了。
    “忘文兄啊，真是苦了你咯……”
    關忘文一點也不苦，自從氣印加舌後，這些菜什麽味道都沒有了，加上是墨人分身，也不用擔心直接咽下去會消化不良的問題。
    氣印的妙用果然很多，以後還得再繼續開發開發。
    關忘文一邊吃一邊思緒已經飄到了其他地方。
    一曲歌舞還沒有停歇，關忘文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吃完了！”
    旁邊的餘秋風眼睜睜看著關忘文風卷殘雲消滅了六道菜，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麽。
    還是臭小子靠譜啊！華不明！你個當師兄的要好好學學！
    遠在家中，正和幾個兄弟一起喝著美酒，品著美食的華不明打了個噴嚏。
    “啊啾！”
    幾個兄弟便貼心地關心起了他的身體。
    華不明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
    說到此，一股心酸便從心中而來，眼角都已經濕潤了。
    “還是家裏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