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蜃樓緩緩轉頭。
    她絕美的臉生生轉動了一百八十度，正好和背後的關忘文四目相對。
    看過一眼後，她又轉回頭看向了被兩個自己夾住的關忘文。
    此時，場中有四個敖蜃樓，兩個關忘文，還有一個寸心。
    敖蜃樓嘻嘻笑道：“你真不錯，竟然這麽短時間裏就明白我蜃境的法則。”
    “可惜，我有四人，你隻有兩人而已。”
    持劍的關忘文歪過頭：“誰說我隻有兩個人？”
    話音剛落，其餘三個敖蜃樓背後同時出現了三個關忘文，同樣是持劍指向了敖蜃樓的後背。
    “諾，現在有五個了。”
    寸心微微睜開了眼，等看清了眼前的狀況，兩隻小眼瞪得和銅鈴一樣：“四個姑姑，還有五個爹爹？好多.......我這磕頭都磕不過來了！”
    她想起了在南海龍宮遺址的時候，麵對突然出現的這麽多老祖宗，腦門子都磕破了...不對，是爹爹的腦門子都要被磕破了。
    敖蜃樓嘻嘻笑道：“沒想到啊，這麽多年，孔老楞這些不成器的後輩中總算出了個能看得上眼的。”
    關忘文聳肩道：“連年不休都知道怎麽應付，我不會的話，他這一聲學兄豈不是白喊了？”
    之前他看到年不休詭異的神魂狀況，再結合寸心提供的有限情報，還有敖蜃樓的一些言語，最後再根據自己在懸棺宗時的詭異遭遇，很快便推算出了敖蜃樓的手段。..
    蜃境應該就是針對神魂發動的。
    將神魂拉入蜃境之中，並在蜃境中掌控被施術人的一切。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在洞穴一側麵壁的時候，果斷對自己的神魂采取了手段。
    和年不休一樣，有一半神魂入了蜃境，而強行用浩然正氣留了一半神魂在蜃境之外。
    以關忘文的修為，將這一半入了蜃境的神魂偽裝一下，讓敖蜃樓覺察不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正常人像這麽操作的話，就會像年不休一樣，陷入到深度昏迷中。
    不過對關忘文來說，卻是駕輕就熟。
    不就是精分麽？多大點事！
    兩個分身長時間操作，他就習慣了將神識一分為二甚至為三的操作。
    觸類旁通放在神魂上，大方向也是相同的，無非是細節處理上會更麻煩點。
    關忘文都是一隻腳踏入聖人境的人了，也不算太麻煩。
    而且和年不休不同的是，年不休剩下的一半神魂是被強行自我滯留在了蜃境以外，而關忘文則是主動讓剩下的神魂在蜃境形成以後，立刻進入蜃境之中。
    這一係列的操作，都是關忘文短時間推斷出來的，除了年不休的神魂狀態更沒有實際的證據，更沒辦法去驗證。
    以他的推測，成功的概率大概不超過八成。
    低是低了點，好在還是成功了。
    關忘文笑道：“不過宗正大人，你確實沒有吹牛，若是夫子猝不及防下被你拉入蜃境中，他也隻能任你宰割，不過，我猜...你一次都沒有成功過吧？”
    敖蜃樓嗬了聲：“要想將他拉入蜃境，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果然如此。”關忘文笑道，“千年前兩位聖人到懸棺宗，是不是著了你的道？”
    敖蜃樓答道：“沒錯。聖人...嗬嗬，這兩人和孔老楞比起來，還敢自稱聖人？若不是我放他們一馬，他們早就死在這蜃境中了。”
    關忘文繼續問道：“你為何沒有一開始將年不休拉入蜃境中？”
    敖蜃樓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關忘文看了眼手中的長劍道：“我猜，是不是這把劍的關係呢？”
    他可記得這把長劍被他發現的時候，山門上血液噴湧的狀況。
    敖蜃樓哼道：“你既然猜到了，何必問呢？怎麽和孔老楞一樣，一定要一個準確的答案？”
    “我就是奇怪，年不休的劍怎麽會有讓你如此忌憚。”
    敖蜃樓沉默了片刻道：“地龍一族神魂是天上地下唯一可以分成無數的。自斷身軀，自分神魂，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他們一族的神通手段都是衝著與對方神魂同歸於盡的，而這把劍又是他們一族的聖器......”
    關忘文了然：“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用天葵對這劍進行封印侵蝕，嘖嘖嘖。”
    年不休一開始肯定也是著了道，隻是他手中這把劍的緣故，才能擺脫出來，再加上敖蜃樓看他中意，才有了昏迷的機會。
    至於長劍麽，被敖蜃樓奪去以後，便被她強行封印侵蝕。
    而千年以前的兩位聖人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隻是奇怪的是，敖蜃樓怎麽就沒看上當年兩個聖人，放任他們離開了。
    難道聖人還比不上年不休那小子？
    被敖蜃樓拿捏住的寸心卻小聲問道：“什麽是天葵？”
    關忘文：......
    “小孩子家家的，沒到時候的事就別問。”
    寸心隻好癟癟嘴：“不問就不問麽。”
    相比天葵，她更好奇的是，為何關忘文這次出現後，敖蜃樓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乖巧，問什麽就答什麽。
    她自然不知道，在蜃境成形以後，再有人強行以神魂降臨後，蜃境的一切法則也會在後入者的掌控中。
    也就是說，現在的關忘文和敖蜃樓都是這蜃境的掌控者。
    關忘文也是在第二部分神魂進入蜃境後才發現的。
    如今，敖蜃樓一應手段在關忘文麵前毫無秘密可言。
    敖蜃樓能利用的蜃境法則，關忘文也能使用。
    正常情況下，蜃境成形後，是很難強行進入的。
    要麽想夫子一樣有遠遠淩駕於敖蜃樓之上的修為，或者在蜃境中留有自己的部分神魂作為路標。
    前者難度極大，後者不死也是個植物人。
    關忘文恰好誤打誤撞留下分割了自己的一半神魂進入了蜃境中。
    他原來隻是想讓自己不要完全墮入蜃境中而已，可隨後便發現，自己另一半的神魂卻能感應到另外一半的神魂存在，便嚐試進入蜃境中。
    進入蜃境後，他卻發現他似乎能掌控蜃境中的一切。
    於是，敖蜃樓的殺招反而成了兩人共享的了。
    再加上關忘文手中地龍一族的寶器長劍，又正是蜃境的天生克星。
    轉眼之間，兩者的形勢就發生了倒轉。
    關忘文嘿嘿笑道：“宗正大人，你現在是否考慮一下，把寸心交出來？”
    敖蜃樓臉色微動，捏著寸心的那個還是鬆開了手。
    關忘文看著敖蜃樓，眉頭微微蹙起。
    “不愧是首任宗正，殺手鐧被我這麽輕易被破，依然雲淡風輕。”
    敖蜃樓笑道“孔老楞說過，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過服個軟不丟人。”
    關忘文“夫子還說過這樣的話？”
    敖蜃樓嗤了聲“你們把他捧成聖人，在我眼中，他不過是一個又楞又軸的傻子。”
    關忘文……
    你牛批，你說的對！
    不過聽你的語氣，怎麽都不像是吐槽夫子啊？！
    此時，重獲自由的寸心卻犯傻了。
    這五個爹爹，我要去找哪個？
    “看什麽看，趕緊過來。”
    好在第一個出現的持劍關忘文衝他喊了聲，寸心才“呲溜”一聲落到了關忘文的肩膀上，親昵地在關忘文脖子上蹭了蹭。
    關忘文還不忘拍了拍她的腦袋，讓她安靜點。
    見到這樣的畫麵，敖蜃樓眼中浮現了一陣迷惘。
    迷惘同時，雙目之中黑光乍起。
    兩千年前的一幕幕似乎又在她眼前重現。
    那一年，那個年輕人來了龍宮。
    那一年，她跟著年輕人出海。
    他給她擦去了掛在臉上的眼淚：“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女兒了。”
    她不屑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他毫不在意地擦去唾沫，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了兩個字：“調皮。”
    那個時候，她也和寸心一樣，化身成一條白蛇。
    後來，她跟著他東奔西走。
    經曆了許多事，很多事的細節都已經模糊了。
    不過有一個畫麵，她記得很清楚。
    那個時候，每當他們停下來，她最喜歡的就是盤在他的肩頭，用腦袋蹭著他的脖頸和下巴。
    隻是後來他的胡子越來越長，蹭起來也越來越不舒服。
    再後來......
    他和她分開奔波，她都已經忘了蹭他脖頸是什麽感覺。
    爾後......
    “啊！！！！”
    四個敖蜃樓同時仰天長嘯！雙目赤紅！
    絕美的身姿突然之間，竟片片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