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部行省海疆防線。
    一隻碩大的蛤蟆高高躍起，落到了地上。
    在他身下的士卒都被他壓成了一攤血水。
    落地的同時，蛤蟆身上鼓起的疙瘩中突然湧出了紫黑色的毒霧。
    紫色毒霧蔓延開，原本逃過一劫往四處散開的士卒一沾染上，頃刻之間便化作了血水。
    轉眼之間，方圓數十丈之內，全部生靈都在毒霧之中喪命。
    無一生還！
    蛤蟆朝天“孤寡孤寡”叫了兩聲，叫聲之中是說不出的得意。
    距離蛤蟆不遠處的一座山丘上。
    黃其心注視著剛剛被蛤蟆製造出來的無人區，神色凝重道：“步器，你去煉器院找魯班大師，速速運送防毒的衣服和麵具過來。”
    一旁的商步器臉色慘白，仿佛完全沒聽到黃其心的話。
    黃其心見沒有回應，皺眉側首，喝道：“步器，老夫的話你沒聽到嗎？”
    商步器這時候才回過身來：“啊？老師您剛才說什麽？”
    黃其心暗自歎了口氣，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商步器這才拱手轉身就走。
    走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哎......”黃其心歎了口，“別手忙腳亂的，如此場麵，你都經受不住，日後當如何挑起我稷下學宮的大梁？”
    商步器尷尬地應了聲是，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後方。
    黃其心不再去看這個號稱學宮十年一遇的奇才，隻是冷眼注視著戰場的情況。
    這已經是海族發動突襲的第三天了。
    東北部行省的戰況隻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作為行省最大的書院，也是離天一品書院之一，稷下學宮自然是責無旁貸，帶著所有入品的學生趕到了前線。
    隻是近幾年來，離天沒有大的戰事，這些學生算是在相對和平的環境中成長，哪裏見過如此血腥的戰爭場麵？
    連商步器竟然都有些心神難寧。
    身經百戰的黃其心倒是見怪不怪了。
    和妖族作戰也好，和海族龍族作戰也好，都是先用普通煉體士卒的性命去消耗，同時配合上佛道兩門的修士，這已經成為人族作戰的習慣模式了。
    等創造了足夠的戰場條件，摸清了敵人的底細，才是儒生入場之時。
    其實妖族也是如此，畢竟高端戰力是很寶貴的，不可能上來就放大招的。
    隻是黃其心沒想到，龍族完全不講戰爭準則，雙方激戰兩天多時間，人族剛退到第二道防線，龍族就坐不住了。
    那頭蛤蟆正是龍族安海公敖獨！
    龍族加入戰場，讓勉強能維持的戰場形勢迅速扭轉。
    妖帥級別的龍族，不是普通士卒能夠抵抗的。
    黃其心穩了穩心神，下達了撤退到第三道防線的命令。
    如今離天幾位亞聖都不在，正麵硬碰硬顯然是不劃算的。
    黃其心望著西北方向，低聲道：“山長，你若是再不回來，學生我也隻能以身殉國了。”
    南部行省。
    “我的夫子！石文山那小子又突破了！”
    華不明驚呼道，“還有沒有天理，兩天時間就快要破一個大境界！我們這幫老家夥，還要不要臉的？”
    在他旁邊的李觀瀾苦笑道：“二師兄，咱們說這話，是不是有點...”
    “有點什麽？”華不明轉頭問道。
    李觀瀾幹咳了兩聲，指了指身後。
    在他所指的方向，渾身是傷的馬悟空正在盤膝打坐。
    在他身邊，圍了數十本已經打開的儒家經典。
    一道道氣蘊正從他身上緩緩散出。
    隨著氣蘊的散出，馬悟空身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一品蘊體。”李觀瀾從牙縫中擠出了四個字。
    說完後，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那邊石文山在戰場上邊殺敵邊突破。
    這邊馬悟空幾度重傷，每傷一次，都以極快的速度恢複，並迅速破境。
    難道說嶽麓書院的儒道果真如此神奇？
    華不明看到馬悟空，咧嘴笑道：“馬悟空畢竟是老五的徒弟，練的又是嶽麓書院的法子，能有這樣的成就，有什麽好奇怪的？”.
    李觀瀾：？？？
    那你剛才驚訝個什麽？
    人家石文山，可是歐陽守道的徒弟，練的也是嶽麓書院的法子。
    華不明得意笑道：“我萃華池書院出品的自然都是精品，就像四師弟你女兒一樣，不也是快要逼近蘊體境了？”
    李觀瀾忙擺手道：“我家那個...怎麽能和這兩位相比？”
    他又看了眼馬悟空，此時他身上的傷已經痊愈。
    不愧是老夫看上的人，若是流熒和我家那位能入眼的話，我也不用頭疼輩分的問題了。
    五師弟雖然好，可畢竟是我的師弟，流熒見了還得喊一聲師叔呢！
    這輩分上要岔了，師父不得弄死我？
    他正想著輩分問題，就見馬悟空站了起來，手中多了跟鐵棒。
    鐵棒上血跡斑斑，顯然是經曆了大戰。
    馬悟空正要跳下城頭，就被李觀瀾攔住道：“悟空，你剛修養好，別著急。”
    馬悟空皺眉搖頭道：“不行，石大師父說了，戰場血戰正是我們急速突破的好時機，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他緊了緊手中的鐵棒道：“我現在離立言境感覺已經不遠了，隻要再殺一場，應該就成了！”
    李觀瀾：......
    這孩子說的是人話麽？
    想他李觀瀾修行半輩子，好不容易入了立言境。
    他就隨便受個重傷，回來就入了立言境了？
    不過李觀瀾對馬悟空的突破方式，是一點都不羨慕的。
    那種傷換成他的話，沒大半年時間是緩不過來的。
    李觀瀾不好再阻攔，隻能目送馬悟空跳下城頭，直奔戰場而去。
    他歎了口氣道：“二師兄，別的地方都是儒生最後上戰場，也就我們這兒，儒生衝在最前頭了吧？”
    華不明嘿嘿笑了兩聲：“若不是這兩個小子攪局，你南部行省的防線如何能成為諸省之中最穩的一條？”
    李觀瀾幹笑著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拉了拉華不明的袖口道：“此子倒是讓我想起了妖族中的大馬猴一族。那一族中天賦異稟者，隻要大傷不死，恢複後，就能修為大漲。”
    華不明露出了一臉詭異的笑容，語帶促狹道：“師父老說你死腦筋，以為兄看來，師父的話大有謬誤。”
    李觀瀾忙搖頭道：“可不敢說師父的不是。”
    兩人正說話間，正麵戰場上，突然出現了一頭如山嶽般大小的黑牛！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黑牛便朝海疆防線堡壘上衝了過來！
    牛蹄聲落地入雷，大地也隨之震動。
    “轟轟轟！”
    黑牛衝擊的路線上，但凡有人阻擋或者出現，都頃刻間化成了肉碎。
    一時間，血肉橫飛，漫天飛舞。
    正在一旁廝殺的馬悟空，想都不想，橫著棒子衝到了黑牛前方，厲喝到：“都閃開！讓我......師父耶！”
    一聲炸響後，馬悟空手持棍子飛在空中。
    已經七竅流血，五髒六腑都已經破裂移位的馬悟空在空中比出了“耶”的手勢。
    “嘎嘎，立言境，我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