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關忘文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之人，肯定會有將眼前之人碎屍萬段的衝動。
    那可是數十代人的血債！
    三千年前，天柱未斷之時，人族為天下之主。
    妖魔兩族都在人族的威壓之下瑟瑟發抖。
    天柱一斷，人族從世間之巔跌落，淪為口糧。
    兩腳羊，正是妖魔兩族對人族的戲稱。
    好在關忘文並不是土著，震驚過後，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為何要折斷天柱？”
    夫子看著關忘文，眨了眨雙眼：“這個問題...老夫也無法詳細為你解惑。老夫隻能告訴你一句話：生而為人，不可為奴。”
    八個字，包含的信息量龐大。
    關忘文皺起眉頭，暫時沒有去想其中的關竅，隻是再問道：“那一千年，人族被屠戮之時，你在哪裏？”
    夫子閉上了眼睛，神色痛苦，雙拳緊緊握住，手背上竟然爆起了青筋。
    要知道，他現在不過是個魂體，身上是沒有真正的髒器血管的。
    這一道道青筋，顯然是被關忘文的問話所激起的強烈情緒。
    沉默片刻後，夫子才緩緩道：
    <..
    這個理由，倒是情理之中。
    折斷天柱這麽大的事，要是夫子沒有受傷那才叫奇怪。
    隻是這傷養了整整一千年，就有點久了吧？
    夫子似乎看出了關忘文的想法，重重吐了口氣道：“當然不止是養傷。”
    頓了下，有些尷尬道：“老夫還被他人算計了。”
    關忘文語帶嘲笑道：“這天下還能有算計夫子之人？”
    夫子無奈道：“老夫當時也是這麽想的...事實證明，做人還是不要太過自負的好。”
    關忘文哈哈笑了兩聲，問道：“那我倒很有興趣知道，能算計到您的是哪一位。”
    “不是一個。”夫子沉聲道，“是七個！”
    “七個？”關忘文心頭一動，“就是後來被你鎮壓的四大妖王，三大天魔？”
    夫子竟然老臉微紅：“就是他們。”
    “嘶！”
    關忘文倒吸了口涼氣。
    夫子將當年的往事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
    “當年老夫要折斷天柱，先封住了天柱的柱基。”
    “所謂的柱基，便是這世間九道人間氣！”
    九道人間氣，分布在各地。
    龍宮祖庭算一處，天道宗算一處，蓮安峰算一處，其餘的則在如今的夫子牆外，妖族占領的地域之中。
    九道人間氣，強弱不一，最強就是南海龍族祖庭那一支。
    所以，夫子，當時的子晚，斷然覆滅了龍族祖庭。
    源源不斷支撐著天柱的人間氣便生生斷了三成。
    “說起來，當年的龍族可不是如今的龍族，甚至都不叫龍族。”
    夫子說到這裏，小小岔開了話題，不等關忘文發問，他就沉聲道：
    “他們自稱天道秩序守護一族。”
    “所以由他們看護著最為強大的那支人間氣。”
    “當年，這世間有兩皇。”
    “陸上的皇帝稱天子，而海中的天龍皇則被稱為...天牧。”
    關忘文問道：“天牧，為天道牧守天下？還是為天界牧守人間？”
    “可能都有吧。”夫子沉吟道，“老夫也未去深究，隻是知道，若是要斷去天柱，天牧必須死。”
    夫子坑殺天龍皇以及當時的龍族高層，並將他們的龍魂鎮壓在了火山之中。
    並以十數萬龍骨輔助滅世之風，生生鎮壓住了龍族祖庭的人間氣。
    如此慘烈的殺戮，連夫子心境都受到了波動。
    他才在火山之下留下了那些文字，讓有緣的後來者給龍族上祭拜。
    聽到這裏，關忘文皺眉道：“我第一次到龍族祖庭的時候，那些玩意中多了這麽些個龍靈也是你弄的？還有，天龍皇當是怎麽出來的？”
    聽關忘文問起，夫子吹胡子道：“你還好意思跟老夫說這個？”
    關忘文奇怪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夫子氣道：“老夫留了一道殘念在那裏。三千年來，來的盡是龍族那些不成器的晚輩，修行老夫留在世間儒道之人到龍族祖庭的，你是頭一個。”
    “老夫的殘念見獵心喜，便想著給你這個後生一點小恩惠，好吸引你到火山中來，誰知道你小子拿了好處，竟然直接跑了！”
    “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
    關忘文額了聲，攤手道：“當時你也沒和我說撒！”
    “而且有天龍皇那個老家夥在前，實在太危險了。”
    夫子依然氣道：“危險個毛啊？老夫殘念放他出來的時候，他剩幾斤幾兩老夫不知道啊？”
    “等會？”關忘文抬手，“天龍皇那個老六是你放出來的？”
    夫子神色一滯，隨後訕笑道：“這不是見你來了，開心麽！加上天龍皇那老小子一直不安分，所以就送出去讓你收拾了算了。”
    關忘文冷笑道：“所以天龍皇還能操控一下滅世之風，也是你安排的咯？”
    “額......”夫子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沒辦法，他被鎮壓了三千年，實在太弱了，如果不給點他甜頭，他都不敢越獄撒。”
    “你...你...”關忘文指著夫子，手指頭都開始顫抖了，“有你這麽坑自己門人的麽？靠！”
    “說了別說靠......”
    “艸！”
    “正解！”夫子嗬嗬笑道，“本來是想給點你小子甜頭，讓你自己進來的，你倒好，連頭都沒回一下。”
    “身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還擺出了什麽奇怪的形狀。”
    “真的是，氣煞老夫...的殘念了！”
    關忘文嘴角抽動。
    你丫的好歹也活了這麽時間，暗算一個玄玄玄......孫輩的年輕人，像話嗎？
    還氣煞你了，怎麽沒一口氣氣死你！！
    關忘文調整了下情緒，顫聲道：“你我的過節，暫時揭過，繼續說天柱的事。”
    夫子繼續說起了天柱之事。
    就在關忘文在天道宗和夫子交談之時。
    山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時間。
    餘秋風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其餘三位亞聖也都醒轉了過來。
    四人圍坐在地下一個地洞中，正看著剛收到的一條來自京城的傳訊，隨後愕然抬頭，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