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宗內。
    關忘文雙手抱胸，聽著夫子講述三千年前的往事。
    龍宮祖庭的人間氣被折斷後，夫子又去了幾處。
    九道人間氣，被鎮壓了五處。
    當時的天柱便已經搖搖欲墜了。
    人間氣減少了大半，天界已經有所察覺。
    甚至已經有仙人分身下界查看。
    當時整個人間一陣雞飛狗跳，在搜查夫子的蹤跡。
    夫子隻好四處躲藏，暫且按下繼續折斷人間氣的想法。
    關忘文忍不住道：“天柱在時，人族還能興旺發達，天界還能為人間提供幫助，你幹嘛要多此一舉呢？”
    夫子橫了他一眼：“有些人跪久了，就站不起來了。”
    “天界憑什麽白白給人間這些恩惠？”
    關忘文額了聲：“這我倒沒去想。”
    夫子輕歎了一聲，繼續說道：“當時老夫勢單力薄，便開始眼光投到了妖族身上。”
    當時的妖族，身份隻有一個：奴隸。
    要麽是大能們的坐騎，要麽是看護山門。
    或者被當成了煉丹，設陣的原材料，更有甚者成為宗門餐桌上的珍饈美味。
    天界更是強行用天道之力限製了妖族頂尖戰力的出現。
    妖王這個堪比大乘期的大妖，整個人間隻允許有出現四位妖王。
    於是夫子找到了四位妖王後，便和他們商討折斷天柱之事。
    雙方雖然各有追求，可實現追求的方式倒也統一。
    折斷天柱！
    從此天界是天界，人間是人間。
    妖族甚至拉上了魔族。
    魔族在人間一直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妖族尚能生存，魔族卻是連出現在陽光下的機會都沒有。
    三方一拍即合，達成了合作。
    聽到這裏，關忘文不禁扶額道：“艸！你這不是與虎謀皮麽？”
    “誰說不是呢？”夫子搖頭道，“可老夫別無選擇啊。”
    他輕歎了口氣道：“妖魔兩族畢竟還是人間的族群，雖然妖族暴戾，魔族陰詭，可比起天界來，也隻能稱得上麵目可憎而已。”
    關忘文挑眉道：“佛道兩門中，不是一直將天界形容為無憂無愁，極樂淨土那種高大上的存在麽？”
    “高大上？”
    “高端，大氣，上檔次！”
    “額......”夫子摸了摸鼻子，“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確實高端，大氣，上檔次。”
    “那不就結了？”
    “問題在於，這個角度不是從人間的任何一個族群出發的。”夫子緩緩道。
    見關忘文還要接著問，夫子阻止道：“不用問，有些事情，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關忘文登時炸毛了：“我沒有資格，你倒是把我留下來做什麽？”
    夫子不以為意，嗬嗬笑道：“你是想聽老夫直接回答你呢，還是想搞清楚了來龍去脈，老夫再回答你？”
    關忘文問道：“有什麽區別麽？”
    夫子抿嘴翻眼想了想道：“沒有。”
    “你......!”
    “有區別...”夫子拍大腿道,“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
    關忘文......
    我看上去就這麽像一個好奇寶寶嗎？
    “難道你不是麽？”夫子竟然徑直反問道。
    “你厲害，被你猜中了！”關忘文衝夫子豎起了大拇哥，“我給你大拇哥！...等會，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夫子歪頭道：“在老夫的小世界中，你心中所想還能瞞過老夫不成？”
    關忘文不由腹誹了句，我差點忘了你他麽是個老六！
    “老六？”夫子奇怪道，“老夫不止一次聽到你說起這個，何解？”
    關忘文扇自己巴掌的心思都有了，明明知道對方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怎麽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六六六的意思。”他衝著夫子比了個六的手勢，“誇您辦事說話得體到位，不走尋常路。”
    夫子愣了下，隨即苦笑道：“老夫若真的到位，那就沒有之後的事情了。”
    夫子和妖魔兩族達成協議後，妖魔兩族開始了大規模的行動。
    妖魔攪亂人間，倒是分散了天界來人，當時在位天子以及各大宗門的注意力和精力。
    而在那種情況下，夫子不可能再去封印剩餘的人間氣了。
    他做了個風險極大的選擇，直接去折斷天柱！
    說到這裏，夫子長歎一聲：“老夫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天柱是折斷了，可夫子也受了不輕的傷。
    這些傷倒也在夫子的意料之內。
    可誰知道，天柱折斷之時，鎮守天柱的天界仙將降下本命仙器，拚著仙器毀滅，身死道消，給夫子來了那麽一下。
    夫子雖然堪堪擋住了仙器同歸於盡的威力，卻被早早埋伏好的四大妖王三大天魔偷襲。
    放在往日，夫子不會將這七個放在眼裏。
    可七個選擇出手的時機和方位實在太巧妙了，巧妙到夫子後來再回憶起來都覺得大有蹊蹺。
    於是，夫子重傷，命懸一線。
    不僅如此，妖王天魔甚至聯手將夫子鎮壓在了天道宗！
    這是當時剩下的四道人間氣中，最為粗壯的一道。
    “所以...當時天柱折斷，天道宗號稱第一家全力對妖魔兩族出手，其實是因為他們打上門了？”關忘文幹笑著問道。
    “不然呢？”夫子兩手一攤，“這群老牛鼻子也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接下來整整一千年時間，夫子都在被鎮壓和自愈中度過。
    也就是在這一千年時間，人族遭逢大難。
    等到他再次出來的時候，人族已經被消滅了九成。
    而這一千時間裏，他的神魂受到了重創，肉身上傷勢雖然已經好了，卻再難回到當年的巔峰。
    夫子沒想到，自己當時冒險的決定，竟然讓人族遭到如此大難，又悔又恨。
    唯一能讓他稍感安慰的是，天柱已斷，人間與天界再無瓜葛。
    他沒有時間傷春感秋，必須拯救人族於水火之中。
    當時的情況，人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機。
    妖魔兩族不停吞噬著人族性命，連沉寂了千年，稍稍恢複了點元氣的龍族都開始蠢蠢欲動。
    “所以你入了水晶龍宮，綁架了敖蜃樓，忽悠龍王和你達成交易？”這一段關忘文倒是知道的。
    夫子道：“唉~！什麽叫忽悠，老夫可是將如何修煉到六指神龍的方法給他們了的，童叟無欺好麽？”
    “好一個童叟無欺！”關忘文想起了夫子留下的那行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備注，再次豎起了大拇哥。
    論老六，您真是祖師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