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隨身老爺爺？”夫子反問道。
    關忘文抬手：“無所謂，嶽麓書院祖師爺那次，轉世的是哪個神魂？”
    夫子的神魂分成了兩個，從夫子臨終前的話語可以看得出來，兩個神魂代表了夫子性格中不同的兩個方麵。
    夫子見關忘文能說話，笑道：“不是我。”
    他說的“我”，自然指的是與年不休伴生的神魂。
    關忘文點頭：“那一世除了創建嶽麓書院，你就沒有做其他的事情？”
    夫子搖頭道：“沒有了。當時老夫那部分神魂見到肉身不見以後，深受打擊，便再也沒有心思去做其他的。”
    “那個我性格比較...怎麽說呢，沉不住氣，高亢時興奮，低落時消沉。”
    關忘文道：“了解，你這部分屬於寵辱不驚的？”
    夫子哈哈笑道：“算是吧。”
    “那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吧？”
    “嗯，第二次，便是我了。”
    夫子背手道，“轉世的名字，老夫還記得，叫屈自清。”.
    關忘文：？？？
    “等會？屈自清？祖師爺？”
    “臥槽！”
    夫子挑眉：“草字加個我，確實有提振氣勢的功效。”
    關忘文手指顫抖指著夫子道：“你，你，你......”
    “你怎麽很意外的樣子？”夫子奇怪道。
    關忘文深吸了口氣，隨後長長吐出。
    意外，不意外，一點都不意外！
    嶽麓書院開創和其他書院完全不同的路子，一脈單傳講究一念通達。
    萃華池書院則是南部行省這個當時被認為是荒蠻之地第一家聖人開創的書院。
    兩次做的都是從無到有的驚天動地之事。
    很符合夫子的尿性！
    關忘文沉聲道：“所以，屈聖入海...也是因為你看到龍族蠢蠢欲動了，所以才下海幹架的？”
    “嘿，那不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麽？”夫子眨眼道。
    “所以，屈聖能引發你留在龍宮的後手，包括我也能引發你留在龍宮的後手，都是因為我和屈聖...都和你有關？”
    “如果換成其他人的話，恐怕就難以觸發你留下的後手？”
    “這個......確實如此。”夫子不好意思笑道，“希望沒有打擊到你。”
    關忘文切道：“打擊個毛線，當時我感覺奇怪，天地倒懸的異象怎麽會如此輕易地出現，隻是沒有去深究而已。”
    “我就是奇怪，你究竟和龍族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先滅了人家的祖庭，坑殺十數萬龍族，後來又來忽悠老龍王，順帶手拐走了三公主。
    隔了一千年，又換了個身份入海，重傷了龍族兩大頂尖戰力後，又鎮壓了一次龍族氣運。
    加上關忘文那次，三千年來，龍族所有的壞事基本上都和夫子搭上關係了。
    夫子歎氣道：“沒辦法，龍族實在太重要了。想讓人間自由，龍族就不得自由。”
    關忘文嗬嗬幹笑了兩聲：“那第三次轉世......”
    “就是這次了。”夫子緊接著他的話頭道，“這次，我和那個我是一起同時轉世的。”
    “什麽？”關忘文驚訝地站了起來。
    “也就是說如今的離天同時存在兩個夫子？那個夫子是誰？”
    夫子點頭道：“也可以這麽說。隻是我和那個我轉世前並沒有互相通氣，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個我轉世成了誰。”
    關忘文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我知道了，這就是你留我下來的根本原因。”
    “因為外麵還有一個你在，所以你相信百年時間，那個你就能為離天百姓找到一條生機，是否？”
    夫子麵露羞愧之色，道：“老夫知道這對你來說並不公平，可是...這也是老夫能想到的最為妥帖的方法。”
    “老夫這道神魂其實並未完全蘇醒......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當初夫子轉世成屈自清那次，他也沒有完全覺醒，可因為龍族咄咄逼人，他才影響著屈自清本我入海。
    也是那次入海，導致夫子這一道神魂遭到重創。
    否則以完全覺醒後夫子的實力，區區兩條龍不在話下。
    而這一次，他轉世與年不休伴生，離完全覺醒更加遙遠。
    隻是在蓮安峰下的時候，尚未覺醒的年不休因為敖蜃樓的原因，鬼使神差地進入了蓮安峰中。
    受到了敖蜃樓的“強烈”影響，他才出現了短暫的覺醒。
    隻是這一切，都在年不休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
    而此次入天道宗，一方麵是年不休自己的強烈意願，另一方麵自然也少不了夫子這個老六的暗中影響。
    “老夫猜得不錯，九道人間氣隻剩下了天道宗這一道了。”夫子歎氣道，“而那七頭妖帥，顯然是得到了天界的幫助，就連老夫都不能徹底將他們斬殺，反而讓他們卷走了年不休的身體......”
    麵對七頭妖帥，年不休的修為比當年的屈自清差距太多，夫子強行覺醒，重創七頭妖帥，讓他的神魂再次重創。
    上次的重創尚未養好，這次的重創接踵而至。
    兩次重創之下，即便是夫子也難以維持這個神魂繼續存在了。
    “老夫傾盡全力，也隻能將此處的鎮壓氣印維持十年，可如果是加上你，此處便能再維持百年。”
    夫子語帶蒼涼道，“百年時間，那個我應該能找到應對之法了！”
    關忘文冷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就會來？”
    夫子看著關忘文，半晌沒有回答。
    最後突然笑著蹦出一個答案：“賭。”
    關忘文怎麽都沒想到夫子竟然會說出個“賭”字。
    不禁揶揄道：“你當你是某島國的海軍元帥？賭運亨通？連離天的國運都能拿來賭？”
    “唉，這你倒是說對了，老夫十賭九贏。”
    “輸的那次連褲衩都賠完了？”關忘文忍不住諷刺道，“就像你賭妖魔兩族的行事品格一般？”
    夫子尷尬地摸摸鼻子道：“那次確實是老夫賭輸了...不過也不算徹底輸了麽，至少天柱斷了。”
    “可是...億兆生民因為你賭輸了，失去了性命，他們...還能像你這樣，再來一次，不，好幾次麽？”關忘文狠聲道。
    夫子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關忘文的話像針一般紮進了他的心中。
    那場千年的浩劫，他雖然主觀上不願意發生，可歸根結底還是要算在他的頭上。
    關忘文繼續質問道：“你，夫子，天下第一聖人，所以你能隨意掌控他人的生死，口中還口口聲聲說為了人間好？”
    “那你睜開眼看看這人間，你口中的好，究竟在哪裏？！”
    “除了累累的白骨，除了滔天的血海，你所謂的美好，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