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悟空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點了點頭。
    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
    兩妖相對而站，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朱剛烈突然捂著肚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我當時怎麽說來著？猴哥你這個尖嘴猴腮的樣子，若要是叛變的話，你肯定是第一個！”
    “哈哈哈，你看你被我說中了吧？”
    馬悟空想起了兩人少時因為爭奪一個木馬發生的口角。
    朱剛烈這話正是那個時候說的。
    沒想到，還真的一語成讖了。
    現在細想，他馬悟空還真的算是頭一個真心叛變的妖族！
    而豬妖全族哪怕生活如此困難，依然沒有叛變妖族。
    這兩相對比，道德上算是高下立現了。
    雖然他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而且對關忘文的信仰堅定不移，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發小說出這樣的話，馬悟空心中十分難受。
    “悟能，我......”
    馬悟空想要解釋一番，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就在這個時候，豬笑聲戛然而止，朱剛烈拉著馬悟空的手道：“猴哥，你怎麽不早來？你要是早來的話，我用得著在這鬼地方吃幾年糠咽菜麽？”
    馬悟空：？？？
    “我早就想叛他娘的了，實在是找不到路子啊！我家老豆的脾氣你也知道，生怕我們歸順了之後，舉族成為了人族的口糧，硬生生帶著我們，哦對，還拉上了鐵牛一族逃到了戰線後方。”
    說到這裏，朱剛烈已經熱淚盈眶。
    “結果你也看到了，那是吃不好，睡不穩，要不是我們還有些鬣毛，連冬天都挨不過去啊！”
    “嗚嗚嗚嗚，你不知道，現在一入冬，所有族人都不得不現出原形啊，你這冬天到族中領地一看，那真的和進了人族豬圈沒啥區別。”
    “可是我家老豆就是生生咬著牙不肯定歸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朱剛烈說起這傷心事，悲傷之意狂湧上心頭。
    “現在你來了那就好了，猴哥你現在在禿毛，呸，在人族那邊過得可好？我們過去的話，不會成為餐桌上的菜肴吧？”
    馬悟空還沒來得及回答，朱剛烈就接著說道：“瞧我這問的，猴哥你一口氣出手就幾百兩黃金，肯定混得極好的，你可要護著弟弟我啊，我可不想被做成烤乳豬！”
    馬悟空：......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就如同妖族在離天被徹底惡化成隨口吃人一般——妖族之中六七成都是吃素的——人族在妖族的名聲也是極度惡化的。
    更何況，在妖族眼中看來，這些禿毛猴子不僅葷素都吃，而且烹飪的手藝更是五花八門，不像妖族一般隻會煮和烤。..
    “悟能，你別瞎扯，離天那邊哪有你說的那麽恐怖？”
    馬悟空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水晶球，一道投影便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這個正是關忘文上次留給他用來說服妖族歸降的法寶。
    投影的畫麵是離天妖族也就是瑤族目前的生活狀況。
    “你看看，那些早早歸順的妖族如今是一個什麽樣的生活狀態。”馬悟空輕聲說道。
    朱剛烈呆呆地看著投影中的畫麵，有些不敢相信那些穿著布袍，絲綢的家夥，人模狗樣的都是妖族！
    “猴哥，這些畫麵都是真的？不是你拿出來誆騙我的吧？”
    朱剛烈忍不住問道。
    “騙你是我就是大白菜！”馬悟空翻了個白眼。
    朱剛烈輕吸了口氣，一把抓住了馬悟空的手臂道：“走，去找我家老豆說話去。”
    豬妖族如今的領地就是在仙人關西北的一個小山穀之中。
    馬悟空剛到山穀的時候，就忍不住心中一緊。
    小小的山穀擠下了數萬個圈舍不說，山穀中竟然找不到一根草，連大樹的樹皮都被啃得七零八落。
    當他走近那些圈舍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圈舍之中至少擠著數十頭豬妖。
    端滴是翻個身都難！
    朱剛烈看到馬悟空的臉色陰沉，無奈道：“猴哥，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就是如此窘迫的狀況，我這個少族長說起來好聽，其實屁用沒有。”
    “悟能......抱歉。”
    馬悟空從牙縫中擠出了四個字。
    朱剛烈奇怪道：“你和我說這個幹嗎？你也知道的，咱們各族之間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以前王庭在的時候，還能居中調節一下，加上地域廣袤，就算是我們這樣的小族弱族，生活倒是沒有問題。”
    他歎了口氣接著道：“可後來王庭突然消失，臨時王庭又是由幾十個妖將組成的，誰都不服誰，各自有各自的算盤，更不會去管他族的紛爭，我們這些弱族日子就不好過了。”
    “哪怕是在大戰之前，我族的領地就被蠶食了大半，你們族也少了兩成土地！”
    “後來兩族大戰開啟，沒有了王庭的統一指揮和協調，有些族出工不出力，有些族冒然激進，有些族更是連打都沒打就直接撤退了。”
    說到這裏，朱剛烈難得臉上一紅。
    直接撤退的妖族之中就有他們豬妖一族。
    他連忙一語帶過道：“整個妖族就是一鍋亂，更談不上什麽指揮，一致對敵了。大戰潰敗就在情理之中。”
    “大戰以後，我們如今的領地連之前的一成都不到。逃亡的過程中，我們就死了三成族人，後來在這裏安頓下來的時候，又生生餓死了三成族人，如今成剩下的，都是苟活而已。”
    “若不是我讓我家老豆修了個仙人關，這剩下的四成族人估計也十不剩一了。”
    朱剛烈的眼眶發紅，豬妖族一步步淪為如今的地步，他這個少族長卻是什麽都做不了，沒有比這個更難受的事了。
    馬悟空聞言神色微動。
    他突然發現關忘文說的人妖兩族和諧共處還能徹底解決妖族這麽多年來弱肉強食等級分明的痼疾！
    他更加堅定了要策動更多妖族歸降的決心！
    說服萬妖來朝，便是我馬悟空的責任！
    馬悟空蹲下摟住了朱剛烈的肩膀：“這就是我要和你說抱歉的原因......兄弟，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朱剛烈鼻子一酸，用力吸了口氣才把淚花忍住道：“猴哥，有你這句話，我就很開心了，喏前麵就是我家老豆的圈舍了，你可想好怎麽勸說他了不？他的脾氣你可是知道的，那叫一個倔啊！”
    馬悟空站起來冷道：“勸得動就勸，勸不動的話......那就打得他聽我勸！”
    朱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