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忘文早在李流熒自毀赤子之心前一刻到的烏蘭木托。
    當然，他是可以阻止李流熒自破赤子之心的。
    問題是...他不想阻止。
    “嘿，什麽狗屁赤子之心，這就是夫子留在世間的隨機禮包。”
    “不對，是專門坑人的陰招。”
    關忘文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將近十年的“奮鬥”，關忘文總算是完成了儒家六境的最後一步，當然也是後四境的第一步。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顆種子發芽，頂開了頭頂上的重重阻礙，從土層中冒出個腦袋，格局立刻就打開了。
    之前看著模糊的東西，如今在關忘文的眼中則是無比的清晰。
    比如，李流熒身上這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的原理他都秒出一篇十萬字的科研論文。
    簡單的講，就是夫子轉世之前，將其體內浩然正氣的一部分封存在不可名狀之處，然後在後續兩千年裏隨機發放。
    收到這個“大禮包”的“幸運兒”，在儒家修行的速度上會遠遠超過常人。
    什麽二十多歲亞聖，三四十歲就聖人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可修行速度雖然上來，可這玩意卻會對宿主的神魂造成不可愈合的傷害。
    這從李流熒之前那不可理喻的路癡症就能看出來。
    為何都說擁有赤子之心的人想法都比較...咳咳，單純，這便是根本原因了。
    而這種傷害會隨著宿主境界越來越高，會越發深刻。
    所以雖然擁有赤子之心人不多，可走到儒道終點一個都沒有。
    他們在踏入聖人境以後，幾乎就被困在了九品八品，再往上走是絕對不可能的。
    更不要說什麽聖人之上了。
    李流熒的狀況，關忘文其實在入聖之後就發現了。
    隻是這種神魂損傷，你說大吧也不大，說毫無影響吧也不至於，所以他一直沒有動手。
    直到今日，當他成為了冒出頭的嫩芽之時，他便瞬間明白了其中緣故。
    “夫子這個老六，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關忘文忍不住低聲吐槽了一句。
    夫子之所以留下這個“大禮包”，以關忘文最惡意的揣測，其實就是為了製造“戰爭機器”。
    關忘文總結了一下擁有赤子之心出現的時機，都是在人族聖人的短暫斷檔期。
    那夫子大禮包啟動的條件就很明顯了。
    當人族沒有了聖人的護佑，赤子之心就會出現了。
    然後會在短短三四十年中生生創造出一個聖人來。
    這些聖人為了人族自然而然會拋頭顱灑熱血，加上他們的想法“單純”，戰鬥的方式也比較直白。
    因此那些擁有赤子之心的聖人就沒有善終的。
    一個比一個死得壯烈！
    他們接受了大禮包，就承擔了為人族付出生命的責任。
    隻是這種責任，是出於他們的本心，還是出於大禮包的附贈，就很難說了。
    關忘文從不懷疑儒家“敢為天下先”的信念，可當他看到這些赤子們的犧牲描述後，心中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們不該就這麽死去！
    或者說，他們本該有其他選擇，卷土再來，對妖族造成的傷害會遠遠比如此死去多上不知道幾倍。
    夫子為了人族的延續，端滴是什麽手段都用出來了。
    站在大局的角度，自然沒有什麽問題，可站在個人的角度，關忘文總覺得太過殘酷了些。
    當然了，讓李流熒自破赤子，關忘文還是有點小私心的。
    隻要赤子之心破滅，李流熒這小丫頭就不會在關某人的這棵樹上吊死了。
    這麽多年來，李流熒對他的心思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可如今這朝不保夕的狀態，關忘文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什麽男女之情。
    哪怕餘秋風用自己的婚事來威脅關忘文都沒有用。
    活著，或者說好好地活著才是關忘文的人生目標。
    至於其他的，都要等十年之期之後再說吧。
    李流熒從十四歲的小丫頭一轉眼變成了二十多歲的老姑娘。
    這些年，李觀瀾是沒少給甩臉色的。
    黃有柒雖然不會甩臉色，可是每次去李府做客，都難免不會被她用幽怨的眼神洗上幾遍。
    可關忘文卻還不能很直白地拒絕。
    就因為餘秋風之前說過，這會極大可能破掉李流熒的赤子之心。
    “早知如此，我早點拒絕不就好了？嘿，這事鬧的...十年啊，夫子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麽過來的麽？”
    關忘文朝天道宗方向揮了揮拳頭。
    話雖如此，關某人也隻是口嗨而已。
    就算是聖人境的他，也沒辦法彌補赤子之心破滅之後的嚴重後果。
    更別說，主動破和被動破，其造成影響程度也是不一樣的。
    這個可以參考山西大同的某先生。
    像他那種主動轉被動的，殺傷力更加恐怖。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李流熒竟然主動破去自己的赤子之心。
    如此好的機會，關忘文怎麽可能錯過？
    一把瓜子磕完，關忘文聽到一聲細微的悶響從地底下傳來。
    拍拍手站起來道：“時間剛剛好。”
    隨即，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地道之中。
    石文山睚眥欲裂。
    五嶽四方鎮擋在了他的跟前，才讓他在剛才劇烈的滅世之風之中活了下來。
    而在他前方，白光刺目，滅世之風仍未散去。
    當然，石文山並不知道這是滅世之風。
    隻當這是狂暴異常的浩然正氣！
    李流熒的赤子之心徹底破滅！
    引發如此狂暴的浩然正氣狂潮，正是情理之中的事。
    石文山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雖然已經成婚，可畢竟苦戀了李流熒這麽多年。
    讓他眼睜睜看著李流熒自破心境，還是為了救他和馬悟空，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流熒！”
    石文山淒厲的聲音在地道之中回蕩。
    白光太過刺眼，他也看不清前方的狀況。
    五嶽四方鎮都被這滅世之風融化了一些，他不敢相信身在中心地帶的李流熒會變成什麽樣子。
    “那是...！！！”
    石文山看到了一個黑影出現在了白光之中。
    “嘶......”
    石文山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這高大的身影絕對不可能是李流熒！
    難道馬泰在如此可怕的劇烈爆炸之中都沒有死去？
    黑影越來越近，石文山逐漸看清楚了黑影的樣子。
    此時的馬泰已經不複之前的雄偉模樣。
    身上皮肉被毀去了大半，骨頭都已經裸露在外，臉上的皮肉更是被全部回去，血淋淋的骷髏上隻剩下眼珠子是完整的。
    顯然滅世之風對他也造成了巨大的創傷。
    石文山再往他手上一看，瞳孔頓時緊縮！
    馬泰手上拖著的，正是李流熒！